來到南京之後,彈劾朱厚煌的奏摺更多了。
朱厚煌就知道,他不可能在南京待多久。
所以,他一到南京就去催促許泰去辦王陽明的調令。
“許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朱厚煌問道。
“殿下,不是我不盡力,而是這一件事情,陛下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你要是想要這個太傅,就自己去跟陛下說。”許泰說道。
“區區小事,還能驚動陛下。”朱厚煌有些吃驚。因爲正德有名的殆政,很多官員任命他看都不看一眼。
“任何關於殿下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殿下如果想要王陽明任爲太傅,就去見陛下吧。”許泰說道。
朱厚煌立即知道,這是正德的心思。違背不得,朱厚煌告別許泰之後,就去找正德了。
正德在就在魏國公的正殿之中,此刻正德也不是一個人。此刻他正與一個人說話。
“先生所學,好像佛老一脈,不像是儒學正宗。”正德若有所思的問道。
“陛下,此言差矣。心即理,知即行,處處落到實處,即便是佛老之道可比?”
朱厚煌聽見了,這裡王陽明的聲音。
丘聚看見朱厚煌,立即來到正德的身邊耳語說道:“雍王殿下來了。”
正德眼睛一瞄看見朱厚煌,說道:“皇弟來了,進來吧。”
朱厚煌進來,說道:“臣弟見陛下。”
“勿需多禮。”正德安置朱厚煌坐下,正德對王陽明說道:“朕這皇弟,從小聰明機靈,只是缺乏大儒指點,今日他來求朕,讓王先生爲雍王太傅,朕也知王先生文武雙全,世間少有,今日一見,果然了得,只是朕這皇弟是否能得先生青眼?”
正德對給朱厚煌找一個師傅,並沒有不滿之意。
在東雍實力越來越大,甚至真有一點國家的氣象的時候,正德在心中就已經盤算怎麼能制約朱厚煌。
這手段不能太激烈,而學着漢代的安置諸侯相,看管藩王。正在正德想怎麼做的時候,朱厚煌通過許泰想運作王陽明爲雍王太傅的的事情傳到了正德的耳朵裡面。所以纔有了今天的事情。
正德要試一試王陽明的學問與心性。
結果他很滿意,首先,王陽明的才學不差,甚至比一些狀元榜眼都好。正德心中拿王陽明與楊慎相比,也覺得楊慎雖然學問廣博,但是在精純一道上,還是比不上王陽明的。而且王陽明文武雙全。行軍打仗一道上,正德與王陽明探討一二,正德不得不承認,他自己不過是一個庸將而已,如果與王陽明沙場相對,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不過,正德最滿意的還是王陽明的品行,他相信,有王陽明在一日,自己這個皇弟就算是有什麼不軌的心思,也能比王陽明壓制的死死的。王陽明是絕對不會從逆的。
朱厚煌也是大喜。一紙詔書能不能讓王陽明從命。朱厚煌心裡沒有底。但是如今正德親自出口延請,王陽明恐怕不會拒絕了。
朱厚煌目光炯炯的看向王陽明。
王陽明也很猶豫,低頭避開朱厚煌的目光,王陽明本就是心思機敏之人,稍稍一想就知道了正德隱藏的用意,王陽明猶豫的地方,就是擔心將來朱厚煌變成像寧王一樣的人。而正德也有一樣的擔心。
自己這個雍王太傅的任命就大有玄機。
“臣謹受命,定不負陛下之命,導殿下向善,爲殿下成爲宗室賢王。世鎮東雍。”王陽明說道。。
王陽明此言一出,朱厚煌大喜過望。
立即上前行禮道:“弟子朱厚煌拜見師傅。”
丘聚很有眼色,立即上前遞給一杯熱茶。
王陽明也大受感動,因爲即便是親王拜師,也不用這樣的禮節。而朱厚煌偏偏這麼做,足見朱厚煌對王陽明的誠心。
王陽明接過了朱厚煌的這一杯茶,正式將朱厚煌收入門下。
兩人行過師徒之禮後,正德讓王陽明退下去之後,正德對朱厚煌說道:“皇弟的眼光不錯,選得這個師傅實在不錯,朕都有一點後悔了。”
“皇兄後悔了,就可以將王師留下來啊?”朱厚煌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有一點忐忑,唯恐正一開口就將王陽明留下來。
“留下來?晚了。”正德沒好氣的說道:“他已經是大明朝的新建伯了,朝廷上那一個職位,朕願意給他,內閣也不願意。如果朕將他留在身邊領兵,估計是朕願意,他也不願意。”
王陽明的新建伯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不可能改變了。不過正德也不是多後悔的。因爲他已經將朱厚煌當成了皇儲。
爲後一代皇帝安排一個好師傅,就好像先帝弘治皇帝爲他安排楊廷和一樣,這本來就是應該做的。如果王陽明的水平太差,正德才不滿意的。
只是朱厚煌不能夠理解其中的深意。
朱厚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道:“皇兄,臣弟想回東雍了。”
正德的臉色冷了一下來,說道:“怎麼了,覺得那些言官壓力大,承受不住了。”
“不是,”朱厚煌悠悠的說道:“臣弟也算是有家世,在東雍這個地方,比不上南京,可以說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但是臣弟卻留戀哪裡,那裡是臣弟事業開始的地方,也是臣弟的家。所以,臣弟想家了。”
正德一時間不知道想說什麼,說道:“家?”正德從來沒有這個感覺,或者這種感覺在弘治皇帝在的時候,還有。但是弘治皇帝去了之後。
張太后因爲正德處置兩個舅舅的事情,弄得好像是仇人一樣,本來還能維持,但是張太后又爲夏皇后撐腰。而正德對夏皇后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在正德看來,夏皇后簡直是被那些文官給洗腦了。在任何事情上面,都一心要勸正德聽那些言官的勸諫。簡直傻透了。
夏皇后不漂亮,正德可以原諒,雖然她很漂亮,畢竟娶妻娶德。但是夏皇后這種精神上出軌的態度,讓正德絕對不能讓容忍。
他是娶老婆的,而不是娶一個言官。
所以正德寧肯另外建一座豹房,也不願意在紫禁城之中居住。所以家這樣的感覺,他已經很就沒有嚐到了。
正德悠然長嘆說道:“好吧,朕知道皇弟成親了,區區一個海商的女兒,雖然他兄弟是皇弟的得力干將,也是委屈了皇弟。既然皇弟想回家,朕也不強留了。明日南京碼頭,朕親自爲皇弟送行。”
“多謝皇兄。”朱厚煌說道。
南京雖好,但不是久留之地。
在正德答應下來之後,朱厚煌就回去準備了,他來的時候,一整隻船隊,還有千餘親軍。去的時候,雖然已經是滿載,但是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在安慶守城之時,也有很多人都在朱厚煌手下效力。這些人經過戰場殺伐,雖然在號令上有一些不熟悉,但是已經有一流士卒的底子。這些都是被朱厚煌拉攏走了,作爲重新建立親軍的班底。
還有安慶城中也有很多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以朱厚煌一點人口都不放棄的樣子,又怎麼能將這些人放過啊。
所以這個時候的滿載,就是拉着這些人。
這也是朱厚煌急着走的原因。
他在南京門頭不熟,沒有地方能安置這麼多人,只能讓他住在船上,卻不能待太長時間,所以,朱厚煌要早點回去。
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安置,比如說,怎麼將正德許給他的戰俘運回東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