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並不值錢。
或許很多人不肯直視這個殘酷的事實,反正在古代,人命絕對是有價格的。所有兩萬兩銀子買一千多條性命,在毛利就元來說,這一筆買賣,並不虧本。
毛利就元自告奮勇說道:“殿下,臣願意爲說服城中大名投降殿下。”
朱厚煌說算了算時間。說道:“好,毛利家爲孤立下大功,無須在城中停留了,撤到城外好生修整,而且毛利卿就爲孤去勸降吧,告訴他們,孤只殺大內義興一人,除此之外,只要肯投降,孤饒他們性命,讓他們帶着自己的部衆離開了。”
朱厚煌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或者是天守閣,是城中最高處,就好像是一處城中城,必須仰攻才行。
朱厚煌纔沒有想要讓部下拼殺的意思,他要等大炮進城,不管天守閣,或者說城主府,如何的堅固,到底不是城牆,絕對擋不住大炮的轟擊。
所有等大炮轟擊之後,再一涌而上,不比啃硬骨頭強多了嗎?
毛利就元紛紛勸降參與在城中的旁系家主。
有賴於毛利家的奮勇拼殺,直接殺到了城主府之下,雍軍一進城,就將城主府團團包圍起來,將城中的軍隊分割成首尾不得相顧的兩部分。
一部分就是在天守閣之中的大內氏,一部分就是其他雜牌軍。
局勢到了如此地步,除卻少數人之外,沒有人願意爲大內氏陪葬。
凡是不投降的人,都受到了雍軍的絞殺了,也有很多士卒從城牆上墜城而下逃走了,這個辦法好像啓發了他們,反正到了中午時分。
逃走者有之,被剿滅者有之,投降者有之,除卻城主府之外,再也沒有成建制的敵人。
朱厚煌也派出一名使者去見大內義興。
不一會這一名使者走了出來,來到朱厚煌面前,說道:“殿下,大內義興指名要見毛利就元大人。”
朱厚煌說道:“哦,既然如此,就開戰吧。”朱厚煌不會讓毛利就元去見大內義興了,恐怕毛利就元一進去,出來的只是首級了。
朱厚煌還想毛利就元成爲他在日本的馬骨的,怎麼會讓毛利就元死啊?
毛利就元說道:“殿下,臣請去見大內義興。”
朱厚煌說道:“混賬,你將孤置於何地?”
毛利就元說道:“殿下----”他不大明白,朱厚煌爲什麼忽然這麼說話。
朱厚煌說道:“你已經投降了孤,孤卻派你去執行必死的任務,一旦有事情,天下人怎麼看孤。此事絕不可行。”
毛利就元心中一喜,他高興的並不是朱厚煌不希望他死,而是朱厚煌看重他。毛利家可算是抱住了雍國的大腿。
wωω ▲ttκΛ n ▲c o “殿下。”毛利就元說道:“大內殿下英雄一世,絕不是卑鄙小人,他要殺我,他會向殿下提,他既然想見我,就不會殺我的。這一點還請殿下放心,如果能讓大內殿下投降,還有少上一場兵戈,也是莫大的功德,還請殿下允我去見大內殿下。”
朱厚煌說道:“大內氏已經是甕中之鱉了,何必如此費神?”
毛利就元說道:“殿下,想要征服日本嗎?”
朱厚煌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很多東西都是有跡象的,毛利就元雖然在雍軍陣營之中不過一兩日,但是他已經看的出來,朱厚煌沒有徵服日本的想法。
這從雍軍的種種準備就能看得出來。
“殿下既然不想征服日本,就必須做好與大內氏接觸的準備,不管怎麼說大內氏都西國霸主,即便經過長崎之敗,也不會滅亡,除非殿下有心覆滅大內氏,不過如此一來,日本恐怕有兔死狐悲之心,到時候殿下所要面對的恐怕就不單單是大內氏一家了。”
朱厚煌沉吟一會兒。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發動戰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比發動戰爭更加困難的是如何結束一場戰爭。
在朱厚煌的計劃書之中,到了現在,日本這一仗已經快要結束了。
但是要怎麼結束,朱厚煌卻沒有底。
朱厚煌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過以保全性命爲上,其他的都可以等回來之後,再做計較。”
毛利就元說道:“那麼殿下有什麼條件嗎?”
朱厚煌沉吟一會兒,說道:“孤容他活命。”
這個他不用說,大部分都知道是大內義興。
朱厚煌畢竟沒有在日本久留的想法,已經顯示過雍軍的實力了,就該拿出橄欖枝了。所謂對嘉靖的交代,朱厚煌有的是辦法搪塞。
而且朱厚煌不得不承認,日本不可輕辱,這個大內義興是一個角色。有讓他退一步的必要。
朱厚煌希望日本能老老實實的接受現實,他沒有太多的兵力在日本駐守,如果與大內氏結了血仇,就不大好辦了。
毛利就元大喜道:“多謝殿下。”
毛利就元與自己的家臣交代清楚之後,進入城主府,一進入城主府,所有人都對毛利就元怒目而視。
這幾乎所有人毛利就元認識,甚至還一起上過戰場,但是這個時候他們就越發厭惡毛利就元。
不知道誰怒喝一聲道:“你居然敢來。”
“傖啷”一聲,半截日本刀露了出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所有人紛紛拔刀,只等一聲令下,就能將此人給大卸八塊了。
“好了。讓他進來。”紙門後面傳出來一句話。毛利就元聽的清楚,正是大內義興的聲音。
兩邊紙門拉開,毛利就元走了進去,解刀脫木屐。用白襪子踩在木板之上,跪在大內義興之前,似乎與以前一樣說道:“殿下。”
大內義興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本來一直挺直的上身變得頹廢了許多,說道:“我真沒有想到你還敢來見我。”
毛利就元說道:“殿下想要見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來的。”
大內義興眼睛一挑,目光之中露出一股殺意,說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大內義興沙場宿將殺人無數,他的殺意是真真正正的讓毛利就元感到鋒芒在背,似乎一個應對不好,就有不知道多少把長劍從四面八方刺來,將他斬成肉泥。
毛利就元暗地裡深吸一口氣,說道:“怕,但是殿下對毛利家有天高地厚之恩,殿下想殺我,我只好束手就擒,以報殿下大恩。但是毛利就元是毛利就元,毛利家是毛利家,毛利就元可以死,但是毛利家必須傳承下去,還請殿下見諒。我的命能還給殿下,但是毛利家卻不可以。”
說完之後,毛利就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副閉目等死的樣子。
大內義興明白,毛利就元說的話已經夠透徹了。
這一場長崎之戰,大內義興拉了很多旁系家主當墊背的,爲了就是爲大內義隆掃除障礙,其中毛利家就是一家。
當然了,他沒有覆滅毛利家的意思,不過是削弱一二,讓他必須抱緊大內氏的大腿。讓大內義隆度過最開始的虛弱期。
但是其中的算計,在他看來是削弱,但是在毛利就元看來,就是覆滅。
現在說誰對誰錯,都沒有意思了,他看了看毛利就元,忽然覺得他見他沒有一點意思,一擺手說道:“你走吧。”
毛利就元聽到這三個字,只覺得鬆了一口氣,渾身大汗瞬息冒出來,將毛利就元的內衣全部給打溼了。
剛剛幾乎是閉目待死的毛利就元可謂緊張之極,畢竟沒有一個人願意死。他緊張的連汗都不敢出,只有過了這一關。鬆了一口氣,纔有這渾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