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綏的樣子,朱厚煌心中也召集,也不等鄭綏說了。立即召集了人手,披上蓑衣,帶着百餘人騎兵隊伍以及鄭綏,一起離開了中軍,先去西營。
西營因爲有鄭綏的坐鎮,還能保持完整的防線,不過沒有進營寨,就已經是人心惶惶的。所有的士卒帶着一種恐慌的樣子,不要看別的,只看哨兵的眼睛,朱厚煌就能品味驚慌失措的感覺。
朱厚煌一進大營立即,聽見呻吟之聲,大大小小的帳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輾轉反側,不住的呻吟。讓朱厚煌有一種,在醫療營之中的感覺。
朱厚煌立即問道:“爲什麼不隔離?”
鄭綏說道:“來不及隔離,瘟疫就控制不住了。”
朱厚煌也不去聽鄭綏的話,繼續看下去,他看到病員的飲水,一看渾濁的水,就知道絕對沒有燒開。問道:“爲什麼不喝熱水?”
鄭綏張口結舌,還不等說什麼。朱厚煌一擺手,說道:“好,孤知道了。”
在軍隊管理之下,朱厚煌對訓練非常看中,雍軍令行禁止,執行力相當之大,但是清化軍就不行了,在人人驚懼的疫病之前,清化軍在管理上的漏洞,一下子崩潰了,摧毀了整個軍隊的軍心。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而清化軍屢次敗於莫登庸的海陽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其中的漏洞何止蟻穴啊,在疫病之下堅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朱厚煌站在大營之中,看着一具具屍體從大營之中擡了出去。朱厚煌說道:“這些屍體統統焚燒掉,並且挖坑深埋。”
鄭綏說道:“是。”
朱厚煌一口氣衝了出來,對鄭綏也沒有那麼看不過眼了。朱厚煌注意到幾點,第一,其實軍中的瘟疫並沒有那麼嚴重,最少並不想象的那麼厲害。最少並不是全軍都生病了,但是病員覆蓋太廣。完全失去了控制。死亡的病例也大量的出現了。人心惶惶,不要什麼打仗了。他們恨不得想要自行崩潰掉。所以說這裡最大的問題,並不是瘟疫,而是士氣的崩潰。雖然鄭綏能維持住最基本的秩序,但是想要作戰,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正如雍軍是朱厚煌的命-根子,清化軍也是鄭綏的本錢。清化軍沒有幾個月的修整無法做戰,還要在前線與敵人對峙,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鄭綏想撤退,擇日再戰,也在清理之中了。
朱厚煌知道想要解決清化軍的問題,首先要給他們信心。朱厚煌想了想,說道:“鄭將軍,孤請了大明第一名醫,薛神醫來此,你務必振作軍心。”
“是。”鄭綏說道。他隨即問道:“殿下,這位薛神醫真的是大明第一名醫嗎?”
薛神醫是不是大明第一名醫?這個朱厚煌真不知道。以大明之廣袤,再加上沒有人會仔細統計,所以大明第一神醫到底是誰,這個誰也說不準的。但是薛神醫的醫術在大明決計在前十之列,不過,爲了讓清化士卒有信心,拼命的吃道:“薛神醫本來是先帝身邊的御醫,只是前年孤在東雍大病一場,才被先帝派遣過來的,先帝病重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薛神醫回去,只是先帝去的太快?否則天下之間,沒有薛神醫治不了病。”
鄭綏吃驚的說道:“薛神醫當真有這麼神嗎?”
朱厚煌說話刻意加大了聲貝說道:“要不是薛神醫醫者父母心,一心爲百姓着想,不願意爲先帝,也不願意爲孤當御醫,否則孤片刻也不願意讓薛神醫離開孤一步。”朱厚煌的聲音遠遠的傳開,本來帶着惶恐絕望聲色的士卒,聽了朱厚煌這一番話,眼睛之中泛起了希望的目光。
朱厚煌這話也權勢廢話,雍軍的醫療資源,維持雍軍現狀,就已經很困難了。不要說分配一些清化軍了。自己都不大夠用了,當然了這裡面也有嫡系與旁系之分,朱厚煌在資源緊缺的情況下,自然要緊着嫡系而來。朱厚煌也只能等薛神醫以及他的弟子門徒來了之後,纔有餘力才能解決這邊的問題。
朱厚煌看過這裡,知道西營尚且能夠維持,不過情況相當不妙。朱厚煌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營,而是徑直去東營了。
不過東營的情況讓朱厚煌本來黑着的臉,變得更加黑了。
他們一行人來到東營一路上,什麼明哨,暗哨。都沒有,來到大營門口,見到了幾個生不如死,或者行屍走肉一般的哨兵。見到他們匆匆行禮,但是這行禮行的一點誠意都沒有。進入大營之中,更是一片狼藉,如果說西營之中保持着基本的秩序,但是東營之中,連最基本的秩序也失去了。
朱厚煌的臉黑的不能再黑了。見這樣的情況,朱厚煌敢肯定,雖然現在路況不好,相當之泥濘,但是朱厚煌率領唐身邊騎兵,就能輕輕鬆鬆的踹門而出。這些人絕對擋不住。
朱厚煌說道:“阮棟在哪裡?”
朱厚煌爲了安清化世家之心,朱厚煌只是通過鄭綏來管理大軍。不過,這樣的情況,朱厚煌又怎麼能不干涉啊?
“應該在中軍。”說話的人是鄭綏。整個大營之中,連一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朱厚煌怒氣衝衝的向中軍大帳而去,一路上朱厚煌只覺得四個字,觸目驚心。雖然經過數日連綿的雨水衝擊之下,很多痕跡都淡去了,但是一些戰爭的痕跡還是遺留下來。比如推倒的帳篷,乃至於折斷的木樁,還有大片大片的不規則空地。
這都是戰爭的空地。
其實東營到這個地步,也不是沒有緣由的。被東營是上一次大戰,被摧殘的最厲害的地方,戰爭直接在營地裡面展開。所以營地之中傷亡最多。死屍也是最多的,如果不是暴雨來的及時,這個營地現在就已經不負存在了。
即便如此,全軍上下都被打懵了,後營還好,他們沒有經過什麼大戰,但是前營幾乎這可以取消建制了。
來到中軍的時候,終於看見還在狀態的人,是阮棟的親兵,他們跪倒在地面之上。“見過殿下,見過鄭大人。”
鄭綏見朱厚煌臉色不好,立即大聲喝道:“叫你們將軍出來。”
一個親兵將頭栽在泥水之中,說道:“大人,阮將軍病了。”
“什麼?”鄭綏說道:“阮將軍怎麼回事?”
朱厚煌與阮棟並不熟悉,但是鄭綏卻與阮棟關係不錯,阮棟是鄭綏的左膀右臂,所以鄭綏有些緊張,立即追問。
“那日大戰,阮將軍已經受傷了。然後又傷口進水化膿,又操心營中的情況,所以就,所以就---”
鄭綏向朱厚煌請罪道:“殿下,阮將軍他---”
朱厚煌其實對阮棟的印象不好,無他,他受傷不能理事,是他的問題。他卻因爲受傷之後,還隱瞞傷情,一直把持軍權不放手,讓大軍處於危險的狀態,這簡直是不負責人。不過朱厚煌現在倚重鄭綏一幫人,所以朱厚煌也只好忍着,說道:“好,去看看。”
阮棟的大帳並不小,不過因爲下雨的關係,封堵的嚴嚴實實的。
朱厚煌進帳篷之後,立即聞到一股濃重藥味。朱厚煌適應了帳篷之中光線,看向阮棟。卻見阮棟高大的身軀陷入被子之中。看不見輪廓,睡着死沉死沉的,好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鄭綏立即上前,呼喊道:“阮棟,阮棟。”
阮棟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