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通報過後,進入正德的房間,卻見正德正在訓斥丘聚,說道:“這樣的事情,你今後少管。”
丘聚跪在地上,扣頭如蒜道:“奴婢知道。”
朱厚煌說道:“皇兄。”
正德回頭說道:“原來你來,怎麼樣,腿不疼了嗎?”
正德不提這事情還好,一提這事情,朱厚煌立即覺得雙腿,疼痛不堪,簡直是難以忍受。忍不住的才齜牙咧嘴,說道:“皇兄不說,還不覺得,這一說還真忍不住了。”
正德哈哈大笑道:“怎麼樣,能不能撐住,不能就留在居庸關。”
朱厚煌大聲說道:“當然能撐住。”
收拾一下,吃過早餐,大軍開拔,其實說起來大軍,不過是千餘騎而已,就這樣大軍開拔也不是說開拔就能開拔的。
正德於隨從紛紛上馬,前面又哨騎開路,正德走在隊伍中央,在出居庸關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正德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一騎飛快來報,前面有人堵路。
正德大怒道:“大軍出行,誰敢堵路?”
“是張大人。”
正德臉一下子黑了。二話不說,飛馳而出,朱厚煌緊跟在後面,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城門之處。
城門大開,卻有一人跪在地上,擋住了去路。正是張欽。
正德大怒道:“你想幹什麼?”
張欽說道:“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爲重,回鸞京師。”
正德說道:“小王子,屢犯我境,朕承成祖,宣宗之裔,御駕親征,有何不可。”
張欽說道:“故有土木堡之役,黃河以北,險不爲我大明所有,陛下欲學英宗,不知道何人可爲於少保。”
正德氣得滿臉通紅,渾身打戰,大怒道:“放肆。”
英宗就是在土木堡之役之被俘虜的大明皇帝,也是正德的高祖。土木堡之役是大明永恆的恥辱。此刻說起來,就是預言正德這一次出關,必然會被俘虜,讓正德如何不怒火中燒。
張欽說道:“臣死罪。”
正德聲音發冷,說道:“你當真不讓?”
張欽朗聲說道:“陛下一定要出關,就請從臣的身上踏過。”
正德身後幾千匹馬,如果從張欽的身上踏過去,張欽一定會變成肉泥了。
正德手握緊了馬鞭,手指按得咯咯發響。一時間所有人一陣寂靜,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居庸關大門很大,縱然張欽跪在正中央,兩側還是能讓人騎馬走過的。但是正德知道,此人已經起了必死之心,自己如果下令出關,他必然尋死。繞過去也沒有用。
只是真的踏死此人嗎?
正德下不了這個狠心。
一陣風吹過,捲起一地風沙。正德忽然想起弘治皇帝,暗道:“如果父皇在,知道我要踏死諫臣,非打死我不可。
“回鸞。”
正德從牙縫之中崩出這兩個字來,一拉繮繩掉頭就走。
張欽不由大喜道:“陛下聖明。”
正德冷哼一聲道:“這個人連拍馬屁都不會拍。”
朱彬低聲說道:“陛下,咱們真的不去了嗎?”
“怎麼會?”正德冷哼一聲道:“丘聚,給朕死過來。”
丘聚立即策馬到正德身邊說道:“皇爺。”
正德說道:“去給的盯死那個人,朕就不信了,他能一輩子待在居庸關之內。”
丘聚說道:“是。”
正德嘆息一聲說道:“這一次算了。等秋天再說。”
就這樣,朱厚煌跟着正德跑了一趟居庸關,又跑回來,只弄得雙腿內側全部磨破了皮,再也沒有其他收穫了。
其他言官聽說正德的舉動之後,紛紛上奏,正德再一次被奏摺給淹沒了,聽說楊廷和大學士也以嚴厲的語氣上奏,反正正德這一段時期非常不爽,也不玩戰爭遊戲,也不打獵,只在豹房之中,酗酒無度,和他的美人們一起狂歡去了。
朱厚煌去的時候,正德有一次酒醉,還拉朱厚煌一起開無遮大會。朱厚煌可不敢這麼玩,弄不好一個穢亂宮廷的罪名就蓋到他身上,自那之後,朱厚煌就少去豹房了。
朱厚煌這一段時間之內,只在忙兩件事情,就是練兵,還有就是經緯度上面。
練兵還好說,即便的軍訓已經過關了,吳明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根棍子,終於讓這些農民有了紀律性,有點軍隊的樣子了,不過燧發槍上卻讓錢寧爲難了,作爲豹房的大管家,凡是皇帝交代下來的事情,都是他在辦,燧發槍也是。不過燧發槍並不好弄。
最少他們弄出來的燧發槍,朱厚煌並不滿意。十個有九個都打不響的,他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照着朱厚煌給的圖紙,原樣打造出來,至於能不打着火,他們就不管了。
讓朱厚煌一怒之下,找了一趟錢寧。
錢寧相當給朱厚煌面子。立即找了兵器司的麻煩,據說一連殺了好多,只是按照每隻燧發槍都能打響的程度去做,在這個時候看來是一件非常苛刻的事情。不過在錢寧的嚴厲的幾乎要殺人的高壓之下,所有工匠都拿出打造藝術品的風格來打造這一批燧發槍。
不過這樣一來,時間就拉慢了。只能一點一點的交付了。
朱厚煌只好讓吳明找人那木頭刻了三百支燧發槍,讓這三百人練習分解動作。
這一邊的事情剛剛解決,朱厚煌又面對另一個難題。
朱厚煌看着他手中的地圖,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中國地圖,雖然長江,黃河,還有海岸線的輪廓有一點熟悉,但是比起他按照影響劃出的地圖差太遠了。
方白不是什麼過目不忘的天才,他的手繪地圖定然是誤差不少,但是敢肯定的是這些劃出的地圖誤差更大。
但是這是怎麼畫出這個樣子的。
其實朱厚煌也並不是多想管,衛公公的事情,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在宮中混出頭的太監。只是他剛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看出來衛公公的手段,在京城附近,他是實打實的實地勘測出來,對宣大,他是從外四家軍叫斥候,一個各個來他這裡報到一點點的堆出來的。
其實很多時候有兩個人說得互相矛盾,並不是他們兩個人都有人說謊。而是人與人因爲角度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大一樣,因爲個人的記憶也有誤差,等等原因,反正宣大的地沙盤恐怕是有點問題的。
不過比起其他地方的沙盤,宣大的沙盤還算得上好的了。
最少衛公公採取的是地圖,加詢問的方法。但是輪到其他地方的沙盤,根本就是按照地圖上弄的。
明代的地圖沒有等高線,其實有等高線的地圖怎麼轉緩成沙盤,朱厚煌都不明白,更何況是沒有等高線的地圖啊,明代的地圖相當的抽象,有很多不同畫法,一般情況下,是看見山畫作山形,好像是一個個三角形疊加在一起,就是山了。有樹林的地方,畫上樹木,有河的地方畫上河,有城池的地方,畫上一個小小的方塊,算是城池。
反正非常之抽象,數據非常之不標準,再按照地圖上的堆出沙盤,唉吆喂,那真是沒法看了。
朱厚煌絕不能認出來這就是中國。
雖然朱厚煌給他們提過地球是圓的,提過日心說,但是衛公公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他只需糊弄過去。
朱厚煌一時間爲難了,他看着之前的所有地圖,簡直必須推倒重做,只是如果要推倒重做,所要花得時間,不是幾年,而是幾十年了,這還是有可靠的人手的情況之下。可靠的測量人才也不是那麼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