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學生們不想學醫。
東雍府學作爲東雍最高的官學,他們拼命考進來幹什麼?不就是爲了將來能當官嗎?所以凡是資質好的人,都不會去華佗堂。
二來,薛神醫收徒嚴格之極。
醫學是最嚴肅的東西,容不得一點玩笑,也容不得一點錯誤,所以薛神醫對弟子的要求很高,薛神醫十幾個弟子,都是從小時候,認字開始,就開始背誦大塊頭醫書,到了長大之後,跟着薛神醫行醫好幾年,纔能有獨擋一面,而府學的這些學子大多是沒有經驗,即便現在重新開始學習醫術,等將來出師的時候,就不知道是幾十年後了。
而且薛神醫也沒有精力去培養太多的弟子了。
所以所謂華佗堂不像是醫學系,反而像是東雍府學的校醫。
其實朱厚煌也想過將研究造船的機構,也放進府學之中,但是想來,肯定有太多的人反對,只好放在水師學堂之中,又李大工來主持了。
鄭綏一點一點的查看過去。卻見操場之上,放滿了桌子,一排排很是整齊。
“殿下來了。”有一個來到鄭綏的身邊說道。
鄭綏連忙迎了出來,見到朱厚煌說道:“臣見過殿下。”
朱厚煌說道:“鄭先生免禮。”
朱厚煌對鄭綏很滿意。
鄭綏最大特點是低調,低調的他幾乎不存在的樣子。
而且鄭綏也有自知之明。他雖然是東雍最高等級的文官,但是他並不是東雍長史,而是東雍留守。朱厚煌雖然回來了,但是他的留守並沒有撤,而是監管雍南府,北港兩府的事務。除此之外,絲毫不插手。
對朱厚煌來說在,鄭綏這樣做,痛快倒也痛快了,自己要做什麼誰也不能,也不敢阻攔。但是也變得忙碌起來,四方軍政,政務全部比必須朱厚煌自己來拍板,好在王陽明地位高,手腕強,不用朱厚煌擔心,他就將安南的事務料理的清楚。不用朱厚煌操心,王陽明給朱厚煌的不過是分備份而已,主要是交代清楚,他在安南做過些什麼。
而南方事務,不過建星城而已,不過朱厚煌想要的都城,不是一日兩日,乃至於一年兩年的時間,能夠修建出來的,朱厚煌的事務也並不是多忙。
朱厚煌問道:“這一次,鄭現在準備了什麼考題?”
東雍的吏試,已經制度花了,首先是考試數學,明經,律法。最後考策論。也許是科舉的遺風,策論在吏試之中,佔據的比例相當之大。所以朱厚煌問的並不是別的,就是策論。
鄭綏說道:“臣擬定的題目是華夷之辨。”
朱厚煌深深的看了鄭綏一眼,他覺得鄭綏擬定的題目別有深意,要知道海外一系,與大明一系兩派爭論的焦點,就在華夷之辨上。
不過,朱厚煌不在意。
反正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鄭綏不可偏向的太厲害,如此便夠了。
朱厚煌說道:“孤有一事,要與你商議,孤準備令徐愛到呂宋任職,很多地方需要你多多關照。”
鄭綏說道:“臣定然精誠團結,爲殿下效力。”
朱厚煌這樣做,也是因爲平衡。還有東雍定位的轉移。
鄭綏成爲整個雍國最重要東雍的之首,朱厚煌不得不考慮王門一系的想法,爲了安撫他們就讓徐愛出鎮呂宋。
徐愛出鎮呂宋,而不是成爲呂宋知縣,或者知府什麼的,徐愛的管轄範圍,包裹呂宋島,宿務島,這大大小下的島嶼,後世菲律賓一帶,全部在徐愛的管轄範圍,之所以這樣,也是對東雍定位的轉移。
自從嘉靖登基,朱厚煌提出遷都的設想以來,在安南征戰的時候,還有精力,讓朱厚煌一靜下來,就開始思考,怎麼遷都。遷都不僅僅是遷移一座城市,也是整個國家重心的轉移。
所以朱厚煌決定,東雍的開發暫時放緩,而呂宋的開發要加快,這纔有了徐愛出鎮呂宋之舉。
最少從大明投奔到東雍的百姓,全部轉移安置在呂宋島上了。
“鄭先生,你也知道,東雍的人才短缺一直沒有少過,徐愛此去人手比較少,還請鄭先生幫託一二。”朱厚煌說道。
這固然有人才比較少,還有想將安南綁在戰車上。
安南小國而已,能有多少適齡讀書人啊?凡是家中有能力讀書的人,都地方上根基所在,如果安南地方士紳子弟都在東雍爲官,那麼即便是安南想要反出東雍,恐怕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鄭綏說道:“此事好辦,臣自當派遣家中子弟,相助徐大人,只是還請殿下在安南手下留情。”
一說起安南的局勢,朱厚煌不由的眉頭一挑。心中對王陽明的佩服就多了幾分。
不得不說王陽明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他在升龍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將升龍上上下下都整理了遍,當初什麼清化派,什麼升龍派,早就成爲了昨日黃花。被王陽明各個擊破,安南上上下下都不敢多放一個屁。
這還不算,朱厚煌還按照東雍的體制改革了地方的體制。從東雍這裡抽調走不少王門子弟。在安南推行教化,並且清理好大批安南貴胄,當初一直給朱厚煌使絆子的阮氏,已經被整散了,阮公被生生的氣死。整個安南上下,再也沒有敢對抗東雍的人。
甚至連東雍最重要的徵兵體制也建立好了。安南紅河以南一帶,足足有好幾百萬人之多。地曠人稀,都是戰亂摧殘的。戰場給很多人帶來大量的傷害,也消弱了地方豪族的力量,王陽明纔有推行雍制的可能。不過,即便是如此,王陽明也殺的人頭滾滾。、
清化鄭氏,也不得不受到影響。
鄭綏唯恐自己這裡沒有反應,全軍都被王陽明給殺了,。
朱厚煌說道:“王師做事很有分寸,鄭氏即便是有問題,也看在先生的情面上,不會將他們怎麼樣的。只是先生也要告誡族人,今時不同往日了。
鄭綏說道:“殿下的教誨,臣銘記在心。”
朱厚煌說道:“對,王師就要回來了。”
鄭綏這纔將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來。
王陽明是自己提出要回來的,他在安南大刀闊斧清理了安南,讓安南人聞王陽明之名就變色,不過,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事情,就需要用人鎮之以靜,休養生息就行了。他在與不在,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王陽明當然想回來啊。
朱厚煌任命孟伯生爲安南相,繼續把持安南朝政。
朱厚煌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以東雍體制安南數百萬人口,能竭力支撐數十萬大軍征伐。朱厚煌固然不會竭澤而漁,但是安南已經成爲東雍境內,超越東雍的第一大兵源地,也正是因爲安南是如此之重要,朱厚煌纔有今日之行,他今日來此,並不是來看吏試的,而是來安撫鄭綏的。
吏試在朱厚煌主持之下,刻意淡化了神聖性。朱厚煌只會將每年的前幾名放在身邊當侍從,學習一年之後,外放出去而已。不會親自監考的。
朱厚煌說道:“鄭先生,清化鄭氏是大族,孤知道你是清化一族的擎天柱。孤有幾句肺腑之話,想告訴鄭先生。”
鄭綏立即說道:“殿下請講。”
朱厚煌說道:“清化鄭氏想要廣大,躲在安南區區之地,是萬萬沒有可能的。唯有走出安南,才能成爲真正的世家大族。如今東雍正在奮力開拓之事,各地都缺少有爲之人,還請鄭先生轉告貴族,何去何從,還請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