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這裡有沈將軍的遺表。”黃錦趕緊說道。
黃錦可是督促戰事的主要人員,主要是黃錦想報當初的一劍之仇,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有這一場大敗。
所以黃錦一心想找一個替罪羊,讓嘉靖忘記自己的錯誤。
見了下面呈上來的沈希儀的遺表,立即決定給嘉靖看。
嘉靖打開一看,上面的筆記帶着暗紅之色。上面寫的很詳細,從出發到的作戰,再到是失敗,最後才說暗示說,這一場大敗的原因在楊一清迫戰。
嘉靖的臉色一陣青白,他豈能不知道,真正督促交戰的人是誰。
不過嘉靖也對楊一清生起了不滿的心思,暗道:“我給你了足夠時間,兩年多,還給了你足夠的銀子,節流南直隸,浙江,福建的賦稅。居然將戰打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不過,嘉靖還沒有失去理智。
他知道他的夾帶之中,根本沒有如同楊一清這樣能坐鎮一方的帥臣。
不過,他還是要敲打一下楊一清,說道:“傳旨,沈希儀忠於王事,命禮部擬美諡,並從優撫卹。”
嘉靖微微一頓說道:“下旨,問一問楊一清東南戰事如何?”
嘉靖是在明知故問。楊一清這個老油條定然會知道是嘉靖在向他表達不滿了。
“陛下,張先生到了。”一個太監稟報說道。
“傳。”嘉靖說道。
張璁上來之後,行禮之後,嘉靖立即問道:“如今局面,先生當如何教我?”
張璁心中嘆息一聲,如何按他的本意,這一戰,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打,但是打都打了,而且雍王還發布檄文,貼的全天下都是,朝廷更不能善了了。否則何以服衆啊。
所以現在,只能打,還要打到底。
張璁說道:“雍國以區區之地,不過彈丸之地,不過一小國而已,即便是有所失利,也不影響大勢,陛下當鎮之以靜,勒令沿海各府縣自守。並令楊老大人,總領平叛之事,陛下只需安坐京師,等候好消息便是了。”
張璁說的是正道。
不管雍王開頭打的多麼驚豔,都無法拉近雍國與大明的差距,那麼是在鐵產量上,雍國也不過是與廣東相當,或許多一點。
在人口之上,未必能抵擋過廣東。
所以從人口到兵力,從鋼鐵到火藥,雍國從來是不佔據優勢的,如果戰爭就是比比誰中的戰略物資多,那麼雍軍就已經輸定了。
張璁還是不大瞭解東雍,但是他提出的大戰略並沒有問題。不要想打什麼精妙的戰役,以本傷人,就如同北宋攻打西夏的戰事。
但是有很多道理是對的,但是未必能執行下去。
嘉靖心中對楊一清也不是那麼信任的。
之前楊一清的權力雖然囊考了南直隸,浙江,福建,等柱省,但是要知道,南直隸境內有一個南京,楊一清根本不能控制,而福建是一個窮省,而且與東雍的牽扯太深了。
楊一清駐節杭州,未必不是無奈的選擇。
而如今戰事擴大,單單是海上交戰,從廣東到南直隸,沿海各地都有雍軍水師出沒的跡象,而且廣西也密報,安南正在集結重兵,想要進擊廣西。
如果將這些事情都交給了楊一清,簡直是將半個中國都交給楊一清。
嘉靖能這麼信任楊一清嗎?
特別是楊一清還是弘治與正德年間的老臣,楊一清與正德的交情還不錯。
雖然,因爲政見的問題,楊一清被正德趕回家了,當時正德南下的時候,還專門跑到了楊一清家裡,與楊一清痛飲一番。
這個時候,將半個中國都交給楊一清,嘉靖怎麼肯啊?
“東南之事,交給楊先生,朕是放心的,但如今廣西也有警了,卻不知道當以那位大臣當之?”嘉靖問道。
張璁沉思,他知道這個人物不好推薦。首先要精通兵略,打過仗,能得朝野上下信任,並且與正德沒有什麼關係。畢竟雍王是以爲正德的名義起兵的。
忠誠比能力更重要也是應該的。
張璁想了一會兒,說道:“臣以爲姚鏌可以。”
姚鏌是老臣,中國重大危機的時候,都喜歡用老臣。而且姚鏌是邊臣,與正德沒有什麼關係,也有打仗的經驗,在剿滅海盜的時候,也有上佳的表現,當然他去職的原因大家也都知道。
最重要的是,姚鏌得嘉靖的中旨出兵安南一事,嘉靖將姚鏌拉入信得過的人之中。
“好,就姚鏌。”嘉靖說道。
嘉靖沉吟說道:“傳旨?不,朕親自來寫。”
片刻之間,嘉靖就寫了一封言詞懇切的書信,命人送到湖北姚鏌府上。
張璁說道:“陛下,當初雍王從天津而來,也要提防他故技重施,從天津上岸直撲京師。所以臣想請陛下命一員大將駐紮天津。”
這個世界誰都不是傻子。
用過一次的招式,誰都會提防的。
嘉靖想了想,派誰去天津的,嘉靖現在想的從來是忠誠是第一位的。嘉靖說道:“就英國公吧。”
正德的政治遺產被瓜分一空,誰得到來了利益最大,這個不大好說,也許是嘉靖,也許是文官,但是毫無疑問,勳貴之首英國公也是得力的一員。
在正德時期,京營是正德的命-根子,誰也不要想多插手,勳貴名義上的總領京營,也被正德剝奪了,或許說並不是剝奪了,反正京營能打的,正德都刮到自己的手中,而不能打的老弱病殘,都在勳貴的手裡面。
但是正德一去,這些勳貴迅速將正德兵嘩啦到自己的手中,然後用了一兩年的時間,將他們全部變成了不能打仗的老弱病殘。
嘉靖用他,不是因爲他的能力,而是因爲他的地位,和忠誠。畢竟在瓜分利益的時候,有他。他還能在雍王那邊上岸不成。
張璁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張璁豈能沒有想過英國公,但是他算是見識了那一羣勳貴的嘴臉,他們是如何將精銳變成老弱病殘的。
張璁覺得指望英國公去打仗,有一點太不靠譜了。
但是張璁也實在沒有人選,首先這個人選不能出自九邊,因爲京營不滿意,特別是有過一次邊軍入京的經歷之後,不管是京營的勳貴,與大明的文官老爺,都不願意邊軍往京畿開了。
而京營之中,大部分能打的將領都與正德有關,即便是被打壓也是如此。
張璁忽然想起一個人,說道:“陛下,天津關係京師安危,英國公一人恐怕不行,不如請張永張公公也去吧。”
“張永?”嘉靖說道。
他對張永的感覺不太好,畢竟作爲一個皇帝,對一個敢於背叛的太監,能有什麼好印象。不過,感覺好不好是一回事,但用不用是另一回事。
張永與當初的奪位有直接關係,忠誠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也有領兵打仗的經驗,甚至跟着正德與蒙古打過幾仗,在軍事經驗上,完爆很多人。
嘉靖已經將張永閒置好一陣子了,要不是張璁提起來,嘉靖就忘記了張永這一個人了。嘉靖想了想說道:“黃錦,張永現在在什麼地方?”
黃錦心中暗道:“不好。”黃錦想當太監之中的頭頭,早就想將張永貶出京師了,不過張永立有大功,手下自成一系,即便皇帝不待見,黃錦想要整垮張永,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黃錦說道:“陛下,張公公一直掌管御馬監,掌管上四營。”雖然他的權力已經被我侵佔一空,只剩下一個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