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港口通往鐵場的道路相當不錯。
鐵場作爲北港的經濟支柱之一,無數車輛從這裡經過,雖然的東雍的畜力比較缺乏,但是大兩人員的踐踏,還是將這裡給踩出一條不錯的擋路。
岑勇作爲沈希儀的得力部下,也是這一支部隊主將。
岑勇也是岑氏子弟,不過岑氏作爲廣西大姓,是一個大家族,岑勇雖然出身不錯,與岑猛的關係比較遠。
對岑勇來說,給朝廷賣命,與岑猛賣命都是賣命,自然選擇朝廷了。
岑勇的際遇在沈希儀部下,並不是一個個案。
怎麼說啊?一支軍隊不僅僅需要大量的兵力,還需要大量的軍官,這些軍官絕對不能是大字不認識一個人。
如果是文盲,根本無法組織軍隊。還有這些軍官本人也要有勇力在身,因爲軍隊是戰爭機構,是暴力機構,所以,要在軍隊之中建立威信,最好的辦法,是自己能打,即便是不能打,也不能身體弱不禁風。
所謂羽扇綸巾,談笑間灰飛煙滅,不過是文人的幻想而已,從大明歷史來看,很多時候談笑間灰飛煙滅的是自己一方。
所以這樣人選,從大明之中,很難找到。
大部分軍戶,上下脫節。上層千戶指揮使等,早就將衛所的田地給分了,成爲自己的家的田地,他們要做的,一般是繼續把持世職,因爲沒有世職,就沒有他們的土地,他們的財富,所以凡是要動衛所,最先動的就是這一批人。
而且是一羣人。
當然了這僅僅是比較低級的,有眼光有手腕的人,都會想辦法,由文轉武。想辦法成爲大明的統治機構,文官。
成爲文官之後,很多東西都能洗白了。
當然在怎麼洗白了,吃了的東西,是不會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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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大明的進士名錄。從軍戶考入進士的人,不在少數,大名鼎鼎的張居正,就是軍戶出身。
當然了,不能認爲每一個出衛所出身的文官,都是侵吞衛所土地的貪污犯。但是要知道真正的赤貧結構,是無法讀書的。
所以,能供給讀書的人,至少是一個軍官出身。而軍官視衛所士卒爲僕役,早就是他們習以爲常的東西了。
但是這種羣體的制度性的犯罪,根本容不得一兩人的清白。這羣從衛所出來的文官,也成爲阻攔之一。
更不要說,由他們這些人延伸出來的其他姻親,關係等等。
這是一個龐大的集團。
楊一清只是微微一碰,就不去管衛所的事情,可以說是明智。
但是衛所崩潰,沈希儀想得到軍官,卻少了一個很關鍵的途徑。
畢竟衛所上層,要麼是因循守舊,想保持自己家的世職。而衛所下層根本沒有學習的可能,也當任不起軍官的職位。
而沈希儀發現了一羣人,比較適合當軍官,就是土司家族的子弟。
要知道土司雖然是一個大家族,但大家族裡面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掌權,甚至有一些小土司,或者土司家的旁系,活着還不如尋常百姓好。
如果那種不開化的土司,就不用說了。
但是那些與漢人走的近的土司,家中子弟都有開蒙。但是土司與土司之間的爭鬥,讓他們學習到最基層的戰陣知識。
這些讓被沈希儀看中,直接可以納入下層軍官,而且個個都有一股勇氣。對物質的要求還是比較低的。
這樣便宜又好用的人,沈希儀自然大量納入軍中。
到了楊一清大擴軍,作爲軍中一個團體,這些人自然是水漲船高了。岑勇不過是其中之一。
他遠遠的看見,大量的煙霧騰空而起,就好像是一座真在爆發的火山一樣,不過很快,岑勇就知道這裡不是。
這裡簡直是一座小城。
是的,在岑勇看來,就是一座城池。
磚石打造的圍牆,有一丈高,整齊的圍牆圈了好大一片地方,雖然看不見裡面的地方,但是看見很多高爐,正在冒着煙,大量煙霧匯聚在一起,被北方一吹,瀰漫開來。雖然他們是在上風口,但是還是感覺到一股怪異的味道。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將軍,敵人過來了。”岑勇擡頭看去,果然大量的士卒從北港方向而來。
“果然不出將軍所料。”岑勇心中暗道。
岑勇的出擊是沈希儀決定。
沈希儀知道他還沒有準備好,軍隊剛剛從渡海的混亂之中整合過來,戰鬥力恢復了幾分,還不知道。
但是沈希儀更知道,比起東雍一方,該着急的人是他。他了解雍國的實力,如果能極快的取得戰果,那麼時間拖得越長,雍國的援軍也會越多。
時間是他的敵人。
沈希儀這才冒險出擊,逼迫對方不得不戰,他需要一場會戰。
而鐵場就是逼迫對方不得不戰的籌碼。
見目的達到了,岑勇根本沒有想去進攻鐵場,反而繞過鐵場,逼向正在過來的雍軍。
“哼。”陳釗冷哼一聲。
他自然知道對方的想法,這是陽謀,即便是看穿也沒有什麼,反正要按着對方的步驟行走。
陳釗因爲之前背了黑鍋,所以汪直,讓這個雪恥的機會,給了他。
雙方沒有二話,雙方在鐵場與北港之間的田地之中行走,冬季之中莊稼並不高,被這些人走過,全部給踩成平地了。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不知道誰先開的火,一聲炮響,雙方的火器都爆發出自己的威力出來。
雙方控制戰場的火炮,都是佛郎機炮。在戰場之上咆哮,不過,雙方的戰鬥都行軍之中遭遇戰,所以雙方攜帶的火炮數量並不是太多了,所以火炮並不佔據確定力量。而雍軍的火槍數量也不多。
畢竟火槍其實是消耗品,一場大戰之後,很容易有很多的火槍報廢,一根槍管能打上數百發子彈,已經算不錯的了。
而朱厚煌早就想將安南營也改成火器爲主,連這火槍都不大夠,如果不是這裡是北港,東雍所有的武器都是從這產出的。這一點火槍也不會有的。
所以這一場戰鬥,火器起不過決定作用,真正決定這一場戰鬥勝負的還是肉搏戰。
雙方的火器各自發揮出自己的威力之後,雙方軍隊狠狠的撞在一起,展開了肉搏戰。
雙方的骨幹在這上面相差無幾,都是一等一的強悍,以雍軍的訓練程度,即便是一個軟蛋,數年訓練下來,也變成了一個男子漢了。東雍老卒個個拼殺在前,也帶動起的新兵們拼殺的勇氣。
而岑勇也不虧一個“勇”字。他是山民出身,而原來的廣西兵大都是山民出身,很多還是土司兵之中的佼佼者。
殺人更是家常便飯。
不過,雙方骨幹都有拼殺下去的意志,但是下面的士卒還是有區別的。
首先,不得不說一個民風問題。
江南民風軟弱,這已經是共識了。不要義務,楊一清本身也不是從義烏招兵的,而是從他駐節之地,也就是杭州招兵的。
雙方的兵員完全不同。
江南推崇讀書人,鄙視當兵的,不是大明都是一個風氣。不是走投無路的時候,誰會去當兵啊。雖然他訓練過一年左右,但是他們的訓練與雍軍的訓練差太遠了,與東雍縣兵的訓練相差不大。
他們的戰鬥意志遠遠不如東雍縣兵。
東雍縣兵雖然本質上是民兵而已,說不聽,不過是官方的團練而已,根本不是正規軍的,但是他身後的體制,卻是很正規,最少比浙江正規的多了。
不兩者簡直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