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想起一些什麼,揮手讓雷潤先停止敘述,我大聲叫了沖虛和陳文礴過來,問道:“計程車的表怎麼會多出二十塊錢?也就大概十塊錢的路途,怎麼跑出三十多塊?我覺得有問題,和我們進入幻境時有些相似,但又不是……”
沖虛雙眼一亮:“莫不成真是那些東西在害他?”
陳文礴大聲道:“我知道爲什麼!!”
陳文礴道:“沒錯,他上車時司機可能是個少女,只不過是上一班的司機,而多出二十塊錢,是因爲上一班的司機兜路去交班,而這一點,司機徵求過他同意的,下車時也問他平時坐多少錢,然後把多的退給他了!”
雷潤帶着哭腔道:“沒有啊,她們沒徵求過我意見啊,而且也沒有兜路啊,就是活生生多出二十塊車費啊。”
我瞧瞧這模樣,再說下去天黑都說不清,便叫道:“好了,不管如何,關於計程車,並不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問題,不如到此告一段落。我們現在三個人放下手頭的工作,坐在這裡,只是想聽聽你說銅鏡後面的古篆是什麼意思。”
雷潤很感激地衝我眨了眨眼,把前天從鏡背後拓下的紙拿出來,上面在原來的篆文邊上注了現代漢字,他把紙鋪開,指着字道:“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字跡嗎?猜猜!你們猜得出來,我請晚飯!”
沖虛伸手止住要罵他的陳文礴,對我道:“下個月中,我們公司準備在上海等地開一系列的酒會,有許多老客戶和同行來參加,不如到時你和陳先生一起來幫助佈置一下,然後我們在邀請卡上的策劃方註明是你的個人工作室和陳先生的公司。你們有沒有興趣?”
我向陳文礴笑道:“好主意。”
陳文礴會意道:“不錯不錯,不過我們能否在酒會上分發名片或宣傳品?”
沖虛笑道:“可以,只要安排得當,這個自然沒有問題的。”
我不理要插話的雷潤,對陳文礴道:“做建築的,身家應較可觀,我們賣個策劃,或者白送個OA,然後收維護的錢,也應是較好的生意……”
雷潤一直想插話,偏生他一緊張就結巴,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道:“你、你們太不夠朋友了!”我們三個見他如此,但忍住笑齊聲道:“何出此言?”
“我、我、我……”雷潤漲紅了臉,卻說不出來話。沖虛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自然有你的份,好生把這古篆出處說出來,我們再商議酒會的事。”
雷潤籲出一口氣,坐下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實古篆沒什麼的,只是寫這篆字的人,較爲出奇。”我知道他的性格,便道:“也沒什麼出奇吧,不就古篆麼?”
雷潤雙手把檯面的紙按住,嘿嘿笑道:“你可知道上面寫什麼?”
我此時只好耍了一個小手法,笑道:“自然知道,找你過來,不過爲了保險。第一句就是‘上鏡誅邪’,是麼?”
雷潤一聽,便似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但吸了口氣,卻又面有得色道:“就算你知道是寫什麼,也不可能想到誰寫的!”
沖虛道:“荊兄弟,聽這位朋友這樣說書說下去,怕是今天我們商量不了酒會的事了。”
雷潤忙道:“不是不是,趙總,很快說完!”又向我道,“給你個提示吧,丹陽秣陵人,出身於江東名門丹陽陶氏‘脫朝服掛神武門,上表辭祿’,你快些猜,別拖時間!”
我聞其言而苦笑,居然成了我在拖時間,但苦苦思索,再觀察字體,卻也當真想不起是誰來。轉過頭望向沖虛和陳文礴,他們也在搖頭。
雷潤很是着急,把紙疊好拿在手中,站起來在我廳裡走來走去,不停地催我道:“快些快些!”見我半晌沒有回答,便又道:“唉,再給你一點提示吧!‘曾夢佛授其菩提記’!”
我腦中靈光一閃,拍腿大叫道:“不成竟然是他?!”沖虛和陳文礴擡頭望向我道:“想到誰?”此時雷潤又走到沖虛身旁,討好地道:“趙總,此人當年隱於句容之句曲山,受戒於寧波……”
此刻我和沖虛心中都已明瞭,齊聲道:“阿育王塔!”沖虛對陳文礴道:“下面應是你說了,省得沒來由地使得人家看輕了你。”陳文礴嘿嘿地笑道:“哼,就憑他也來考我?還能是誰,陶弘景,字通明,自號華陽隱居,諡貞白先生。言道是:‘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斃’,‘遊收虛靜,息慮無爲’,‘飲食有節,起居有度’。”
我和沖虛不禁撫掌笑道:“正是此公!”
我打趣沖虛道:“還好今日你沒着那身行頭出來。不然又是大禮。”
雷潤憤憤地道:“若非我提示,你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沖虛對他道:“這話沒錯,此事倒是全憑仗你了。”說完從他手中搶過紙,平鋪在桌上。雷潤一聽他的“潛在”大客戶誇他,倒也不再言語,自己走去廚房找東西吃。
鏡後古篆,分大小兩處,大的每個約是黃豆大小,“上鏡誅邪。夫鏡以氣凝,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鈕寄神駐,通神兮血海,達聽兮蒼天。鏡鈕相生,法籙方運,萬塗競萌,規矩虛位,刻鏤無形”。
邊上一行米粒大小的篆字是:“惟避桂芒之輝,免陰寒借遁。”
我對衝虛道:“這裡面提到了幾個東西, 一個是鏡,一個是鈕,一個是法籙,一個是桂芒。這幾樣東西,桂芒是相剋的,我想指的就是月光。但法籙和鈕,又是什麼?”
沖虛道:“我想算了吧,首先這鈕和法籙,我們就不知到哪找去,別說相生的法子了。”
“這不是你家傳的東西嗎?你家有沒有?”我問陳文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