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的肌肉抽畜着,只是咬着牙冷笑打量着她。趙悅盛仍是那千古不變的苦笑浮在臉上,嘆了口氣,對她道:“你是聰明人,我這兄弟,雖是無行浪蕩,但你認識他便已知道,現在他心情不好,你又何必觸他黴頭?”
她仰着臉對我道:“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想殺了我?來啊!”說着卻又哭了起來,趙悅盛起身把我拉了起來,問我道:“錢包呢?”接過我的錢包,抽了些錢放在桌上吩咐在玩的那些人買單,便把我扯了出去。我到了門口甩開趙悅盛,有些顫抖的手,指着哭着跟過來的她,這時我電話響了起來,入耳卻是楚方睛格格的笑聲:“你幾時來表演胸口碎大石?”我笑道:“現在。”
掛了電話,我見她滿臉淚痕,很有些帶雨梨花的味道,心裡也很有些憐她了,便幫她拭了淚,好聲說:“兄弟如手足,我得罪了妹子,哪有心思哄你?你莫要這樣了,否則以後我哪敢讓你出來?”她聽了止住哭,凝望了我半晌,搖了搖頭笑得很苦,包廂外過道的燈光昏黃,她只說要去補妝,我說這樣便很好,我指着牆上《GHOST》海報裡的黛咪摩爾說雖然你眼眶沒她深,但嘴巴卻比她小多了,更符合東方人的審美觀。我向來刻薄,她聽了便開心起來。
我本不想讓她跟着,她卻自己打了電話給楚方睛說要一道過去,楚方睛提議去我家裡,我很有些爲難,因爲向來拒絕帶女孩子回家,但聽電話裡楚方睛的笑得開懷,我也便不做聲了,她便很開心的把手機還給我,去了洗手間補妝了。
趙悅盛嘆了口氣,眼神中有些不忍,對我道:“你可曾發現,她認識你的這幾年中,從沒穿過高跟鞋?”
我笑道:“我才一米七四,她穿高跟鞋不比我還高了?”
趙悅盛搖頭罵我是豬頭,因爲楚方睛不再生氣,我正在興頭上,也就懶得和他鬥嘴。接了楚方睛,便去了我家。她一路上有好幾次旁敲側擊地問楚方睛爲何生我氣,楚方睛都笑着岔開話題,她便又來問我,本來告訴她也無關緊要,但我不知爲何就是不想說起這事,但對她道我們有正經事商量,她也識趣不提了。
楚方睛抱了一個枕頭縮在沙發上,我笑道:“鐲子是否有問題,我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是有問題的。”
趙悅盛不解地道:“什麼事?”
我便向在座的講述了長堤的事情,趙悅盛也做了補充,但說完以後,楚方睛陷入沉思之中,她卻縮在沙發的一角,牙齒打着冷戰。
楚方睛想了一會道:“我們要先確定,是否有靈異事件的存在。”
趙悅盛也贊同這一點,我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道:“如果先確定是否有靈異事件,那麼本身的立場就不公正了。”
她在沙發角上突然道:“以前讀大學時,很流行玩筆仙啊碟仙之類的……”
這次連楚方睛也忍不住了,對她道:“不若你開了老荊的電腦自己去玩遊戲?”
她落寂地搖了搖頭,她讀漢語言文學專業的,開機都不會別說調用內存玩遊戲。
我想了想對趙悅盛道:“儘管我的體力不如從前,但我相信我的觀測能力並沒有如我的體能減退得那麼快。”
趙悅盛點了點頭,我接着道:“從許工驚叫到你趕過去這段時間裡,我很難想象一個老人可以在我們兩個眼皮底下溜走,而且是慌張的溜走。”
楚方睛笑道:“這麼說,老荊是肯定靈異事件的存在了。”
我搖頭道:“不然。我只是提出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用自己的見解來的解釋它。”
趙悅盛擡起頭道:“這事是有點怪,並且,那天我怎麼會覺得水稻田裡有人在拉我的腳?”
卻突然聽她說:“我知道。因爲趙哥你和他在一起,哼,多行不義!”我有些驚訝地望着她,她一臉冷霜的望着我,對我道:“我們分手吧。”
我點了點頭,問要不要送她回去?她突然提高了聲調幾乎是尖叫:“爲什麼分手了又要送我?”我眨了眨眼道:“有問題嗎?那就算了。”她哭着奪門而出,我對她嚷道:“請關門,謝謝。”
楚方睛忙趕着她出去了。趙悅盛笑道:“你不趕下去問她怎麼回事?”我點了支菸,笑道:“如果不是分手這兩個字是女人的專利,我八百年前就想說了。”
趙悅盛搖頭道:“你小子沒心沒肺的,狗屁的風度,你不爽人家就早說分開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壓根不想搭理他,按他說的,萬一她來個吃藥還是割腕,樂子可就大了。
楚方睛進了屋,對我道:“又一個玩完了!老荊你就不能正兒八經交個女朋友嗎?”
我沒有理會楚方睛說的話,喝了一口酒,我問趙悅盛道:“劍,劍和刺刀,你認爲哪種更符合你的審美觀點?”
楚方睛自己從冰箱裡翻了瓶可樂,剛打開喝了一口聽到我的話,笑得拼命咳嗽起來,趙悅盛摸不着頭腦的答道:“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就我來說,是劍,劍更酷些,更瀟灑些。”
我點點頭,又問他道:“如果要你上戰場,你選劍還是選刺刀?”
“廢話!”趙悅盛大笑起來:“先不說攜帶的不便,你可以想象一個執行潛伏任務的士兵用龍泉劍割開哨兵的喉嚨?或者打光了子彈以後手把龍泉劍在戰壕裡反衝鋒?”
我攤開手,望着他道:“那就對了,我在尋覓的,是伴侶,而並非一個五官輪廓或一組三圍尺寸數字。”
楚方睛不知何時止住了咳嗽,滿臉通紅的站在沙發後面,對我們道:“停止去討論這個傢伙的處世原則吧,他是人來瘋,你越說他越起勁。還是來分析這道謎題吧。”
趙悅盛大約是單位call他,或又有什麼急事,他急急的便去了。我見他臉色有此發紅,大概是很急的案子,便也不好留他,我讓楚方睛幫我計算倪先生那張oa單子的利潤,她笑道:“不說表演胸口碎大石嗎?又騙我來做義工!”
我望着嗔笑着的楚方睛,突然無端有些從未有過的感覺涌了上來,這很讓我尷尬,藉口趕OA的策劃,便躲進書房了。
每天下午去接楚方睛下班,然後回家一起做飯,每天夜裡便懶洋洋陪楚方睛看那無聊肥皂劇,連有人約我去飈車也讓我推掉了。我竟然不覺得無聊,甚至有些享受,這很讓我奇怪自己的心態。我有些害怕,我不知我怕什麼,但總之我認爲,人不風流枉少年,但這種日子,卻使我無端的愜意。
但第三天,楚方睛還是回家去了,似乎她的父親並不是太高興。我坐在屋裡看着天黑下去,以至晚上七點多趙悅盛和歐陽士秋一起跑了過來時,我才發現從中午開始一直在發呆,不單沒有工作,甚至飯也沒有吃。
歐陽士秋無聊打電話到我家裡,我在發呆所以一直沒接聽,打我手機又因爲我忘記換電池而成了整天關機,他怕我出事,跑來按了門鈴時我以爲是推銷員,所以也沒去開門,最後他只好去等有我家鎖匙的趙悅盛下班,一起過來。
雖然我有些瞧不起這位老世兄,但他這樣爲我奔波了半天,我不得不感激,倒了兩杯威士忌給他們,趙悅盛急急地道:“我倒不怕你出事,只是我有事要找你。”
找我的原因,是因爲前幾天,趙悅盛西北地區的同打了電話來給他,提起那名殺害黃威姐姐的兇手的家裡,建了一幢三層的小洋樓,並且,綴學了兩個月的小孩,重新回學校讀書。這在那個山區,是一件大事來的,所以趙悅盛的同行便打電話來問,那名兇手是否還做了其他案子並隱匿了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