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被這李仁的想法嚇了一跳,“大人,明公子可是來潮州,他要是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情,我們肯定我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別事做不成,還反倒惹了自己一身腥。”
可是李仁在江南這麼久,他的心是多麼狠冷啊,“話不可如此說,這件事情要做,就得做絕了。到時候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蘇政華,我不怕他不倒。”
師爺想了想,張了張口,卻也沒吐出什麼來。
“是的大人,不過此事還得讓我回去好好謀劃謀劃。”
“等等,”李仁叫住了他,“公子現在如何了?”
師爺聽李仁的語氣不怎麼好,心裡也是不太高興。也是,誰能有這麼個兒子,誰都高興不起來。
“回大人,公子現在很好,還請大人不要擔心。”
李仁冷哼一聲,“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還不回來。算了,你下去吧。”
師爺剛準備退下去。
“等等,”李仁又叫住了他。
師爺又立馬轉了回來,耐着性子,“大人還有什麼事情?”
“你去派些人手好好照看公子,我怕那蘇政華不久之後便會把事情查到他的頭上。”
師爺笑道,“大人不必如此擔心,公子爲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蘇政華他查到了公子頭上,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他的人。”
他都找不到這位李大人的公子在何處,更不用說那蘇政華了。
明瑤宇跟着江公子還在去潮州的路上,本來他們可以行的快一點的,可是明瑤宇這身子,實在是體力不支。
走到了一半的時候病又犯了起來,直咳嗽,江公子真應了答應明瑤曦的話,要照顧明瑤宇。
一路上她替他打水,看着他服藥,明瑤宇嘆了口氣,“江公子,你就不要如此盯着我了,我不過就是吃個藥而已,又不會真的將這藥給扔了。”
江夢好似沒有聽見明瑤宇的話,雙手環着手臂,懷中帶了一把佩劍,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並沒有要移開眼的意思。
明瑤宇見自己是說不動她了,只得硬着頭皮將藥給服下,“其實你真的不必如此,我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畢竟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此事正是夜間,他們沒有遇到客棧,便在山林裡燃了火,打算湊合一晚。
秋日夜晚山風漸冷,明瑤宇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江公子淡淡的眸光動了動,將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披到了明瑤宇身上。
明瑤宇一愣,便見那江公子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靜靜面對着燃着的柴火。
雖然她現在是做男兒打扮,可是明瑤宇已經知道她是一個女兒身了。
自己好歹也是個真男子,竟讓她一個姑娘家爲自己披衣,明瑤宇心裡多少覺得授意不去。
可是這江公子並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女兒身份,便也不好退拒,何況衣服已經披到他身上來了。
“他們都說江公子你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但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挺溫暖的人。”明瑤宇開始沒話找話
,不說點什麼他覺得這夜黑風高,孤男寡女的氛圍太過尷尬。
火光映照着江夢的臉,泛起紅光。明瑤宇開始就覺得男兒身的江公子模樣生的清秀,實際上她也真是一個清秀的姑娘,眉眼都淡,但不影響她的美麗。
明瑤宇看着她,想起了蘇政華那日跟他說的江家的事情。眼前的這個做男兒裝扮的女子,實際上是個失了父母家族的可憐人兒。
“明公子,你了李府,打算如何查起?”江夢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那李仁不是個好對付的。”
“江公子對這件事情還真是上心,”你瑤宇靠在生後的大樹上,眯起眼睛看她,“李仁好不好對付我不知道,我們是去查案的,既然這裡的證據指向了他那裡,他便逃不了。”
江夢那雙淡靜的眸子終於動了,扭頭看着明瑤宇,“你其實心裡也不能確定吧?”
明瑤宇緩緩的閉眸,臉上掛着笑,“不確定不也要一試?江公子,你不也明知道復仇不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不也撐着到了現在嗎?”
“你怎麼知道我要……”江夢想到什麼突然不說了,看着明瑤宇,“是他告訴你的?”
她口中的那個他,指的自然是蘇政華。
明瑤宇點了點頭,既然事情已經被點破,他也就壯着膽子又問了一句,“那日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李府裡?這些年你一個姑娘,又是怎麼避開了李仁的耳目,混到了土匪窩裡的?”
那姑娘眼睛清清淡淡的,明瑤宇以爲她會掙扎一番,再仔細回憶一番才能告訴他,或者乾脆不說。
但她卻依舊用談論天氣一般的口吻簡單的回答他,“我本明叫江夢,父親唯一的女兒。出現在李府不過是機緣巧合想去探探情況,山匪窩裡不是我混進去的,是他們請我進去的。”
江夢這時也不僞裝她身爲男兒的硬氣,軟下來的她氣質更是靜如清蓮,淡雅異常。
“聽你這說話的語氣,怎麼倒不像是爲父報仇的。”她給明瑤宇的感覺,更像是在履行一件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江夢的眸子是又有了一絲波瀾,“我如果不是爲了復仇,也不會來這裡找你們了。”
“那你爲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就將所有的事情告訴王爺,以政華的能力和爲人,一定會幫你的。”
“從我們再次見面時他就已經知道我來此的目的,既然他已經明白,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江夢迴答的理所當然,“他與我都在需要一個契機。”
明瑤宇覺得這姑娘真的挺神奇,原來她早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看穿了很多事情。她心裡知道,也不願意多去解釋,真的是既明白,又理智。
這樣的姑娘明瑤宇是第一次見到,比起那個炸炸列列隨時都要上天的戰其鏜安靜了不少,就像是她生來便比別人多了一份安靜的因子。
明瑤宇又跟她談論了上次那個孩童拋屍案的看法,他記得,這件案子是她跟蘇政華一起去辦的。
“那孩子的確是被人毒死,兇手已經明確是誰。但是我有
一個問題不怎麼明白,那個千乘公子既然是幫着兇手的人,又指認出了兇手,他就不怕別人會殺了他?”
明瑤宇注意到江夢思考問題的時候目光是放空的,似乎眼前便是當時的場景,而戰其鏜想一個問題,便是集中所有注意力,絞盡腦汁的想。
明瑤宇也在想這個問題,道,“那個千乘公子的確是有問題的,只是我暫時還不清楚,待到明日去見了那李大人再說吧。”
末了他又笑着囑咐了江夢一句,“知道你跟那李大人有深仇大恨,可到時候你可要千萬管住自己的劍啊。”
“我不跟你一道去,”江夢說,“他認識我。”
第二日到了潮州城裡,明瑤宇瞬間感覺自己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他們並不急着去李府,而是先給蘇政華去了信,大致內容是,讓他們找不到兇手便會杭州,千乘公子需要人盯着。
而且心中他們這一走,杭州城便算是羣龍無首,官衙裡待着那幾個山匪和李府上抓過來的人,終究不能讓人完全信任。
站其鏜接到明瑤宇傳來的消息,有些頭大,“你說我們那明公子既然心裡想法這麼多,爲什麼當初走的時候不把事情給做完了?現在讓我們回去,難道要我們放下湖州不管了嗎?”
如今的湖州比杭州更慘,杭州那裡至少百姓們都已經開始着手在修繕房屋,各種事情在他們的安排之下也開始有條不紊的步入正軌了。
再眼觀這湖州,戰其鏜的頭就更大了。湖州的州官大人剛剛死去,新上任的州官大人又被蘇政華給趕跑了,這裡如今也算是羣龍無首。因爲不管是不是因爲查案的需要,他們身爲江南的王爺和王妃都不能放任不管。
“王爺,”戰其鏜心中還有一抹疑問,“你說這事兒跟千乘公子有什麼關係,爲什麼瑤宇要懷疑他?”
“難道你不懷疑?”蘇政華定聲反問她,其實從一開始,他便覺得那千乘有問題。
蘇政華那種肯定的語氣讓戰其鏜愣了愣,怔怔看着他眼中的斷然,“難道,你們都在懷疑千乘公子嗎?”
戰其鏜幾乎是無意識的,就開始爲千乘說情,“他只是倌樓裡的一個小倌而已,雖然包庇了兇手,可是他也是迫於無奈啊。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一定會選擇比他更好的方式來應對。”
蘇政華的眉凝了凝,“棠之,你還真以爲,那千乘公子是被迫來賣身的小倌?”
他的心中有些吃味,爲什麼戰其鏜對一個剛見過不久的男人就如此信任?蘇政華心裡一緊,語氣也便的毋庸置疑,“千乘的問題,不是因爲他包庇罪犯。而是有可能,他自己就是那個殺人兇手。”
戰其鏜渾身一顫,眼睛驟然瞪大,眼神中包含着訝異。她搖頭,聲音肯定,“不可能,你沒有證據。政華,你不能因爲找不到兇手,便將這事兒懷疑到千乘頭上來。”
蘇政華不知爲何戰其鏜竟如此堅持她內心的看法,量他對戰其鏜的耐心再好,見她爲其他的男人竟質疑他,心頭的那種煩躁和不痛快的感覺便涌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