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人愛財,但一些人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反倒將錢財這些東西看的不是很重要。江瀾不敢說自己是一個清高的人,但是江家那雄厚的家低,是常人不能想,也是常人不能擁有的。
“本王是江南的王,既是江南的東西,豈有不收回來之理?”蘇政華淡淡的語氣中有一股不能忽視的霸道,“江瀾,本王需要你成爲我的人,助我一臂之力,你可願意?”
江瀾誠惶誠恐,被蘇政華的話嚇到。但是蘇政華看着他,眼裡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他初來江南,遇到的便是層層風險之事,身邊除卻夜風,幾乎就沒有可以信賴的心腹。
蘇政華需要這樣一個替他做事的心腹,而且覺得江瀾就是最好的人選。這個人雖有過去,複雜且遙遠,但是蘇政華願意選擇相信他一次。
“王爺,”江瀾跪在地上,“江瀾在王妃將我帶回杭州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佩服王爺的爲人。且王爺又爲了報了老爺的仇,江瀾心裡不勝感激……”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凡是人都希望能夠得到別人的信任和賞識,蘇政華願意相信他,對於江瀾來說,自然是一件再激動不過的事情。
這所有的激動最後只化成一句話,“江瀾願意跟隨王爺左右。”
“起來吧。”蘇政華的聲音又柔和了幾分。
江瀾剛纔聽蘇政華這柔和的聲音心中打鼓,現在卻有幾分明白,蘇政華這莫不是在對他採取溫柔策略?讓他們主僕兩人不要產生距離感?
這一想江瀾又覺得有些好笑了,蘇政華原來是這樣的王爺。
江瀾站起身,成爲了王爺的人,他也不想又如此多的拘謹。
“王爺剛剛說那財產只剩下一半,又說要將它收回來,王爺是不是在心裡已經有了什麼主意?”
但是江瀾的大腦回路告訴他方纔他應該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來着,蘇政華道,“江南的東西,自然要留在江南。但是本王是想問你,朝中的大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將東西轉移,這其實你可知道些什麼細節?”
蘇政華的這個問題又有些打江瀾的腦袋,剛纔他是不知道,現在腦子裡卻有些恍惚。
李仁留下的東西如此之多,肯定不只在潮州一處,別人既然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轉走,自然是有一些秘密要道外加……秘密行動。
“王爺,我記得李大人曾經跟屬下們提及,說是他在民間也經常託一些江湖之客辦事。可是屬下認爲,江湖之中很多人都是野心勃勃之人,李大人做事如此小心,一定不會將自己的財產的藏身之地輕易告訴他們。”
這纔是江瀾剛剛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的原因,因爲他覺得,李大人根本不可能這麼做。
蘇政華看着江瀾在自己的世界中掙扎,真不知道該誇這人聰明還是該說他想的太多,輕聲提醒他道,“你可別忘了,那個時候李仁根本不可以將消息傳遞出去。顯然是有人比李仁更加了解自己的東西,我懷疑,那些被轉走的財產就是李仁原先本來準備提供給別人的。”
吳大人,偷偷的揹着朝廷在積累鉅額財富,若是單單說
他只是因爲貪財,要這麼多錢也太說不過去。
蘇政華知道前世的那個吳大人是何種人,勾結外臣,背叛南晉,野心勃勃。他曾經一度跟蘇恆玉暗地裡勾結想把他給拉下臺來,明藉着是想把蘇恆玉給推上皇位,實際上想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他自己。
江瀾驚愕,但是的確,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說的通了。
“王爺,關於上面那位大人我知道的事情確實不多。不然我們將潮州那位師爺抓起來拷問拷問。”
蘇政華回答的雲淡風輕,“他死了。”
“死了?”江瀾瞪着眼睛,有些驚訝。
“嗯。”蘇政華面色深沉,的確是死了。在明瑤宇那次拷問過他之後,就被人給暗殺了。
只是爲了不擴大這件事情的影響力,蘇政華便沒有說。那個師爺是說了些有用的東西,但他也的確該死,他答應不殺他,可是其他的人可不會不動手。
“王爺。”江瀾感覺心驚膽戰的,“我們還是小心爲妙。”
這暗殺殺個人就跟殺只豬一樣,實在有些恐怖。若是有人在暗地裡監視着蘇政華的話,萬一人家一個不高興就派人將蘇政華給暗殺了怎麼辦?
但是江瀾這個擔憂明顯就是想多了,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殺的了蘇政華。就是蘇政華死了,那死了也是南晉的王爺,皇帝的兒子,皇上不爲什麼,就是爲了他的地位,也非得把兇手給挖出來了。
凡是聰明一點兒的人都不會做這樣自掘墳墓的事情。
蘇政華薄脣微微上揚,斜目瞥向江瀾,“本王如今的處境,還需要我仔細的告訴你嗎?”
蘇政華一個反問句,問的江瀾臉有些暗紅。他知道蘇政華這是在故意揶揄他思想太過簡單,拱手道,“不管王爺是何處境,既然我已經跟隨了王爺,就必當會跟隨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江瀾,本王現在就給你一個任務。”蘇政華面色凝重,口吻嚴肅。
江瀾不敢怠慢,“王爺請說。”
蘇政華的手指慢慢在桌面上劃過,留下一道細微的指痕,“本王要你跟在王妃身邊,寸步不離的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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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漫漫,江瀾領命下去。
雖然他不知道蘇政華口中的這句寸步不離是否還指戰其鏜吃飯睡覺上廁所的時候,但是他很聰明的沒有再問這個愚蠢的問題。
蘇政華將戰其鏜看的有多重要,江瀾是知道的。正是因爲知道,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敢怠慢。
蘇政華看見那門給他帶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夜風浮動,吹散書房內的紗縵,紗縵光線暗淡處,出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王爺。”夜風的聲音平靜如水,漠漠然的在空氣中傳開來,清晰可聞,卻又平穩低調。
“嗯。”蘇政華仍是淡淡的一聲,眼睛望着窗外黑茫茫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爺信他嗎?”夜風的聲音平靜,質問的感覺清晰。
蘇政華又揚起了嘴脣邊的弧度,配合着那雙深邃的眼睛,有種涼薄的味道。
“你可信我?”他反問。
夜風沒有一絲猶豫,“王爺做事,夜風從不會質疑。”
“那你又爲何會多此一問。”蘇政華聲音平淡。
“因爲夜風不信。”
自從這虎子來到了正南王府之後,蘇政華覺得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熱鬧了。開鑿河道的工程進行了五天之後,已經初見成效,戰其鏜提出意見,大家可以工作一陣子,再休息幾天,再工作,再休息。
蘇政華同意了。
彼時他正倚在窗前,手中拿了一卷古書,看戰其鏜跟虎子在院子打打鬧鬧。
明瑤宇他們回京也有半月有餘,這半月的時間,江南的一切在他的帶領之下都已經步入了正軌。下面,就是時間問題,他已經決心要將這塊寶地恢復到它以前的樣子,便時時刻刻都不敢怠慢。
不過這些日子,這樣閒暇的光景還真是少見了。蘇政華目光靜靜追隨着戰其鏜的身影,眼神溫柔如春。
這一世他不過只二十一歲的年紀,心思卻早已經是成年人的心思。也許是內心的年齡太過老成,戰其鏜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孩子。
地地道道的,還未長大的小女孩。
而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妻子,他前世今生,唯一的愛人。前世的一切過得波瀾起伏,最後還跟所愛之人陰陽兩隔。何曾享受過這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與世無爭?蘇政華很珍惜這樣的平靜,平靜的讓他心安,不用再去顧慮其他。
“虎子虎子,你快過來,”戰其鏜要教商虎武功,教給他的第一件事情卻是——爬牆。
戰其鏜以前經常幹這種蠢事,經常惹了禍就翻牆,被它爹禁足她也偷偷翻牆出去,甚至在皇宮裡,她還要翻個牆。
經驗告訴她,翻牆這門功夫,對於一個要幹大事的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學會了這個,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飛多高就飛多高,也不會有人攔着。
蘇政華看虎子在爬到牆上進退兩難的模樣失了笑,因爲虎子苦着一張臉告訴戰其鏜,“師父,我怕高。”
戰其鏜這就無語了,心涼了,五雷轟頂了。臉上的表情都快變成了一個調色盤。
但她鍥而不捨,“虎子,師父告訴你,作爲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你必須從上面翻下去,否則你就是一個膽小鬼,一個沒用的人。”
虎子害怕的都快哭了,“師父救我,虎子就是一個膽小鬼,虎子害怕。”
戰其鏜幾乎都快抓狂。
“林琳姐,你在看什麼?”明清的聲音清脆,喚醒了正在偷偷觀望着一人的女子。
被喚做林琳的女子回過頭來,露出一雙柔弱的眼睛。她就是戰其鏜從正南府中撿回來的廚娘,大概也就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
戰其鏜發現她的時候,她一副乾瘦又柔弱的模樣分外引人心疼,一雙眼珠子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兔子。有些怯弱,有些卑微,卻爲她增添了幾分讓人愛憐之感。
那時候的林琳因爲奔波勞累,小臉兒有些幹黑,這些時候在正南王府養了幾日,臉一洗,就露出來一張白淨的臉兒。略有些消瘦,但是沉默裡難掩住她身上暗暗散發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