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和戰其鏜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到江南,殷黎塘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早早就讓人守在城門口,等人來了直接帶到臨時的帳篷裡去。
進入江南那才真的是叫滿目瘡痍,滿地的房屋碎屑,木頭,稻草,瓦片四溢,還有很多稻草和樹枝。
整個城鎮能夠屹立不倒的沒有幾間屋子,所有人都住在帳篷裡。帳篷不夠就只能隨便搭個涼棚躲避風雨。
殷黎塘根本沒空搭理蘇政華他們,直到晚上才抽出空,大家見了一面。
“天啊,怎麼會這樣?”戰其鏜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在信裡只是說少數鄉下地區被淹了,這裡可是蘇州城,怎麼也變成這樣了?”
殷黎塘無奈的攤手道:“當時確實只是幾個鄉鎮被淹了,我們的防禦措施來不及遍佈那麼廣,所以最開始並沒有在意,幾個河流都彙集在一塊,洪水來的又快又猛,築起的圍牆瞬間就被沖塌了。”
“水患就是這樣,只能疏通不能圍堵,越堵只會讓水越猛。”蘇政華很是理解,早前他們就商討過,這次的防禦措施 並不明智。
但當時也沒有辦法,過往幾次都成功圍堵了洪水,誰也沒想到這次會如此嚴重。把蘇州城都淹了,連個房屋都剩不下。
官府眼裡只要主城鎮沒事,那就都不算大事。過往鄉鎮倒塌也不再少數,官衙在貪點,最後就可想而知了。
戰其鏜憂心忡忡的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殷黎塘都來不及問京城什麼情況,立刻彙報道:“洪水並沒有完全退去,杭州那邊也已經頂不住了,那邊要是全面淪陷,整個江南都會被浸泡在大水之中。我們能做的就是先疏通人流到山上。”
“先保住命再談重建家園的事。”方弦之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進來,身邊跟着兩個女兒。
一個是上官婉兒,另一個則是何念桃。
上官婉兒見到戰其鏜高興的給了個大大的擁抱。“棠姐姐,你過來看我們了嗎?”
戰其鏜回抱了一下道:“不是,我是被髮配到這裡的。說來話長,你的公子呢?”
上官婉兒撇了撇嘴道:“我和公子剛到這裡就發生大洪水,公子說恐怕要遇災禍,去幽州等地籌糧食去了,還非不帶我。”
戰其鏜看了眼方弦之道:“可能,他覺得你未婚夫在這,你會更願意留在這吧。”
說道這,上官婉兒臉色變得很難看,低着頭說道:“我跟方弦之已經沒有婚約了,他強行解除了。”
方弦之無奈道:“我們的婚約本來就是權宜之計,何來解除之說。”
“你就是休妻,我還沒嫁人就被人休了,你太過分了。”上官婉兒氣的抱着戰其鏜就想哭,委屈的不得了。
方弦之無奈的嘆了口氣,分明是拿上官婉兒沒有任何辦法。大家都知道當初方弦之是爲了幫上官婉兒才冒死找皇上賜的婚,不然她很可能已經被蘇旋樺折磨死了。
可是先動情的人便輸了,本來兩人可以順其自然當那個婚約不存在,但上官婉兒動了情,方弦之就不得不拿到明面上來解決。
女人在愛情裡是蠻不講理的,上官婉兒更是胡攪蠻纏,殊不知這樣根本讓人喜歡不起來。
蘇政華見大家都很尷尬,只好轉移話題,看着何念桃問道:“你還留在江南,還以爲你已經到了其他地方。”
何念桃微微笑道:“我剛來就遇上洪水,還沒進城就讓人攔着往山上跑,大家都互幫互助,我被感染了,決定留下來幫幫忙,雖然可能幫不上什麼,但是小時候我娘讓我學過幾天醫術,有個頭疼腦熱,可以幫忙照顧病人。”
戰其鏜抱着上官婉兒跟何念桃打招呼,“看來這邊這麼混亂,沒有人會顧及你了。”
何念桃笑得很燦爛,“沒有關係,我其實不那麼怕他。”
別看何念桃笑得開心,但是瞭解了她的故事的人都知道,她不過是爲生活沒了期望。
沒有期許也就不怕失去,何念桃纔是真正的無所畏懼。
方弦之見話題扯的那麼遠,拉回來說道:“山上的帳篷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人手不夠,黎塘帶了工部二十幾個官員,都分配到各個鄉鎮了。”
殷黎塘也附和道:“確實人手不夠,鄉鎮裡的百姓逃命就好,沒什麼可帶的,但是蘇州城裡很多東西都要運上山,大家還是要生活的。”
“沒錯,洪水來過一次,縣衙的儲備糧都被泡了,比原來重了不知多少倍,我已經向朝廷請命,讓預備軍過來幫忙。”方弦之看向蘇政華道:“正南王殿下,你來皇上沒有分配什麼過來嗎?”
大家都期許的看着蘇政華,好歹新官上任,帶點銀錢過來賑災總還是要的。
蘇政華搖了搖頭:“父皇說國庫空虛。”
方弦之直接就翻了個白眼,“看來他是把看不順眼的都發配到這來了。”
“對了,柳媚和蝶衣來了嗎?”蘇政華忽然想到,葉柳媚和程蝶衣兩人被封爲御史,專門負責江南賑災一事,如果辦的好,將來江浙總督非他倆莫屬。
方弦之點了點頭:“都在山上呢,葉姑娘辦事周全,程公子心細,兩人在一起把山上安置的不像是避難所,倒像是真的家。賑災糧交給他們二人手裡我也放心。”
戰其鏜自豪的說道:“那是當然,我們一起歷練時,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們二人打理的,前線的魏將軍也說他們管理的軍需品,總能第一時間送達,有時候他想不到的,他們都能提前預備出來。”
這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得心態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殷黎塘也只是淡笑不出聲。
上官婉兒見沒人理自己,似乎都將她當成了麻煩,一氣之下乾脆走出了營帳。
“誒?婉兒,你去哪兒?”戰其鏜着急的就要追上去。
方弦之一把攔住道:“讓她鬧吧,蘇公子都說是他太慣着她了。”
戰其鏜佯怒的瞪了瞪眼睛,不滿的說道:“她才十四歲。”
“我十四歲的時候已經名滿天下了。”方弦之根本不理戰其鏜,這裡誰不是十幾歲就成才了。
也不是上官婉兒不懂事,她生長的環境前幾年顛沛,後幾年一門心思的在練功,就爲了報
答蘇妙傾,也不讓別人再欺負自己。
整日在北燕的大宅院裡,沒有勾心鬥角,只有沒日沒夜的刻苦。而在場的這些,哪個不是早早的就見過了人情冷暖。
唯有一個戰其鏜,到現在還是長不大的模樣,人家有蘇政華寵着啊,怕什麼。
方弦之之前不也是愛戰其鏜的樂觀天真,上官婉兒是最像戰其鏜的人,可是換了一個人,態度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蘇政華拍了拍戰其鏜的肩膀,現在也就他能製得住戰其鏜。小聲的趴在人耳邊說道:“感情的事外人插不進手的。”
戰其鏜很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沒什麼經驗,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你很懂一樣,你跟誰有過感情?”
蘇政華沒想到一句話把自己給裝進去了,也不怕人多丟人,立馬說道:“不就是你嘛,我們一起長大,我對誰有過感情你還不知道?”
戰其鏜滿意的點點頭,引得周圍人一頓咳嗽。
方弦之面無表情的說道:“事不宜遲,因爲不知道今晚洪水會不會過來,我們分頭行動,儘量多的將人和物資送上山。”
蘇政華和戰其鏜一路奔波,連口飯都吃不上,直接就參與到了轉移陣地的行列裡。
他們主要負責組織人手將物資送上山,至於難民則由方弦之負責。
“這麼多難民,一座山怎麼夠啊?”走在街上,戰其鏜看着滿城的難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上去估計山都塌了。
“已經逃出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家業在這逃不了。”蘇政華指着一些老人道:“還有他們,逃了也不知何去何從的。”
戰其鏜拉着蘇政華道:“你倒是想想辦法啊,要是洪水真的來了,他們豈不是都會被淹死?”
蘇政華安撫的摸了摸戰其鏜的腦袋道:“放心,我會想辦法的。糧食先運上去,讓柳媚他們先煮上粥和薑湯,弦之帶人上來時就都能吃上熱乎的墊墊肚子了。”
戰其鏜點點頭,可心裡還是不安,畢竟江南山林雖多,卻都不高,這麼多難民定然不會所有人都有避難所。
這種不安的想法,到了指定的山下時就被打消了。
雁蕩山作爲臨時據點,從山下開始便做了防禦工事,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屏障一樣擋在前面。山就像是被人填起來一般,根本找不到山尖。
“天啊,他們怎麼做到的?”戰其鏜驚訝的問道。
“我讓人學習羌族的居住方式,在平地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隔層,然後用黃土粘合而成,只要沒有大風就不會倒。這樣同一塊地方能住下好幾戶人家,居住問題就解決了。”
程蝶衣忽然出現說道:“早就聽說你們過來了,柳媚讓我下來接你們。怎麼樣,對我的傑作還滿意嗎?”
“蝶衣。”戰其鏜開心的跳了過去,眼看就要抱上人了,程蝶衣一個健步跳到了一邊。
“你可別害我,我可怕太子的怒火。”陳蝶衣哈哈笑道,和蘇政華來了個擁抱。
蘇政華淡笑道:“不會,而且我已經不是太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