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最多的就是鹽,他們最開始也試圖賣高價來謀取更多的利益。可是南晉也不是一點鹽都沒有,兩廂消耗下,定然是位於惡劣環境下的北燕敗下陣來。南晉在派人攻打過去,最後議和的時候,海鹽的價格就變得很低了。
價格低歸底,鹽是人們生存必需品,每家每戶每天都需要,每戶人家一個月用一袋鹽,再加上醃菜等需要,一年每家最少要二十袋鹽纔夠,南晉可是有着千千萬萬戶人家,鹽可想而知有多麼的重要。
而爲了避免北燕忽然反悔,導致南晉忽然缺鹽,內陸的兩座鹽礦從不開採,所有的鹽就都需要外進。每年南晉都會因此給北燕一筆不小的數目。
同樣的道理,如果原有的官方報價高出一倍,這些販鹽的人從中得到的利益又會是多麼的巨大。
裴元慶向戰其鏜解釋道:“現在的鹽價每家每戶都能負擔的了,自然不會有人向上反映。而在我看來,朝廷中人牽扯其中的不在少數,背後究竟是誰主使的還不清楚,但應該是一個一般人惹不起的角色。”
“什麼叫能負擔的起啊,我們去歷練的時候,明明好幾戶人家都買不起鹽啊!”戰其鏜對民生還不是很瞭解,只能憑回憶想問題。確實偏遠地處吃的東西都比較清淡,她跟葉柳媚做飯的時候也見不到什麼鹽。
“你們誰還記得我們租小院的時候,柳媚買的鹽是多少錢?”蘇政華忽然問道。
戰其鏜搖了搖頭,她最多就是圖個新鮮去買個菜,何況鹽這東西一個月買一次,還是跟很多東西一起混着買,也沒誰注意這個。
“你是懷疑偏遠地方的鹽價要比京城還高?”裴元慶立馬就猜到了蘇政華的猜測,不由嘆了口氣。“京城的鹽價稍微偏高是得到官府認可的,因爲抽調不出來人手販鹽,所以會把販鹽這個任務交給商販,他們適當些價格,好維持生計。”
“偏遠地區官府管不到,加多少錢只要跟當地知府聯絡好感情就可。京城這邊就不一樣了,這麼多朝中大臣住這邊,有點風吹草動就容易暴露。”
戰其鏜外頭,用手撐着下巴道:“百姓的問題感覺都很難解決啊,偏遠地方誰會爲了一袋鹽上京告御狀啊?”
裴元慶點頭附和道:“沒錯,就是這個原因,所以纔有人會鑽這樣的空子,謀取不義之財。”
“看來還是要在當地設置督查一職,每隔一段時間來京彙報工作,而我們也應該不時的微服私訪才能更加的瞭解民情。”
蘇政華這句話得到了兩個人的認同,可是真這麼辦,必須把貪官全部剔除,半個朝廷的人估計都會被波及。
三人面對這個沉重的話題只能默不作聲,因爲他們無法左右皇上的想法,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小秋子這時鬼鬼祟祟的在門外晃悠,做賊似的在外面喊道:“公子,公子。”
蘇政華被他這麼一攪和終於不再想怎麼把朝廷的蛀蟲都拔光了,有些無奈的說道:“進來吧。”
再嚴肅的話題被人這麼打攪也嚴肅不起來了。何況是看了小秋子的造型之後。
戰其鏜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麼?”
小秋子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公子讓我別太聲張,我這才僞裝了一下。”
小秋子臉上纏着厚厚的圍巾,身上穿着不知道拿來的黑衣服,估計是相穿夜行衣,但是沒找到隨便應付的。
戰其鏜絲毫不給面子的說道:“你就差在自己腦袋上寫着嫌疑人三個字了,青天白日的,你這打扮讓人看了還以爲我們家招賊呢?”
小秋子見戰其鏜笑得見牙不見眼,也知道他們沒生氣,把圍巾摘了,笑呵呵的說道:“你們高興就成,小秋子做賊也成。”
蘇政華聽兩人貧了一會兒纔打斷道:“行了,查到什麼了?”
“哦。”小秋子立馬正色道:“顧懷志這人外面風評一直很好,祖上是郎中,傳到他這代非要讀書考取功名,十六歲就中了進士,在當地十分的出名,被當地知府的女兒,也就是他的正室看上了。”
“顧懷志娶了老婆之後,連續兩年名落孫山,而他的老丈人卻在官場上平步青雲。他就有點不受他們的待見。這時他纔開始了經商之路,常年奔跑於北燕和南晉,最開始什麼都賣,後來纔開始販鹽。”
小秋子說到這忽然想起什麼來了,“對了,他的正室叫林青竹,他的父親是林翰海。”
蘇政華仔細回想也沒想到林翰海是誰,朝中掌握重權的大臣就那麼幾個人,無名小卒倒是很多,可根本挑不起來這麼大的事。
裴元慶敲了敲桌子道:“應該是翰林院五品文書,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很多年前就官升四品了,那時候在戶部,後來說是年紀大了,想要做文書的工作,自降了一品,一直在翰林院到現在,沒聽說有什麼品行不端之處。”
同是文書,裴元慶見過幾次林翰海,對他的印象還挺好的。
蘇政華點點頭讓小秋子繼續。
小秋子回想了一下道:“林青竹一直未能生育,在跑商的時候被幽州和欽州兩地的富商看中,非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就這麼的他去了兩個妾室。”
“這兩個富商是不是剛好都是官府指定售鹽的商家?”蘇政華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小秋子點點頭,“這些人都比較好調查,因爲跟官府有關係,所以在京城的戶籍裡都查得到。”
聽到這裡蘇政華已經差不多理清了是怎麼一回事了。顧懷志娶了林青竹,林翰海升官進京之後跟戶部的人有了走私鹽的想法,就讓自己一事無成的女婿作爲商販來回奔波聯繫下家。
幽州和欽州因爲地處偏遠,爲了以防萬一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顧懷志,趨於種種原因,顧懷志哪怕不喜這三個老婆,卻一個都不能休。更有可能的事,當年顧婉晴被賣很有可能就是林青竹的主意,顧懷志惹不起林翰海,又因顧婉晴不是男孩子,就同意了。
“那
麼現在的問題就是林翰海背後的那個人是誰了。”蘇政華皺眉,“當年林翰海應該是擔心自己太招搖才自請去當文書,誰推動的他成爲文書的?”
裴元慶想了想道:“誰推動他成爲文書的我是不清楚,不過林翰海有一個兒子,早年娶了一個妻子,這個妻子是戶部尚書的兒子。而戶部尚書是……”
戶部尚書是皇后的表哥,這句話不用說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繞來繞去居然是她。”蘇政華喃喃自語,忽然也有些明白怎麼會是皇后了。
蘇恆玉若是想爭儲位,幕僚是必須要有的,而養幕僚最需要的就是錢。皇后每月的那點供奉怎麼可能夠。蘇政華上一世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還是沒少花。
不過這一世他不在乎,把錢都留下來準備給老婆敗家用呢。
裴元慶有些不確定的看着蘇政華問道:“我們還查嗎?”
“查,怎麼不查。”蘇政華點了點桌子,意有所指的說道:“先收集所有的證據,就算弄不下來皇后,也總能把戶部那羣人都拉下水,你在工部做的時間也夠長了,還不立個功?”
裴元慶若是聽不出這話中的意思,他也惘在朝廷混這幾年了,廢話不多說,回去收集證據去了。
可證據哪裡那麼好收集的,販鹽的事又不是發生一天兩天了,肯定也有別人懷疑過,也沒見着有過證據。
戰其鏜有些憂愁的問道:“真的能查到證據嗎?”
蘇政華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我們已經瞭解到了事情的大概,可以回府了,我也幫得幫幫元慶纔是。”
戰其鏜點點頭,她也玩夠了,不過她還是有疑問道:“我一直很好奇,那天那兩夥兒人究竟在搶什麼東西?總不見得是爲了一袋鹽打了起來吧。”
提起這個,蘇政華纔想起他們會摻和到這件事的原因,最初是因爲兩夥兒人誤打了蘇恆玉,他們纔會出來調查的,可是調查這麼久,那兩夥兒是誰還是一頭霧水。
戰其鏜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你說,他們會不會找的就是賬本啊。也許他們中間有內訌也說不定,我們是不是找到其中一夥兒人就能找到賬本?”
蘇政華也不是很確定那些人就是爲了賬本而來的,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他們認定了賬本就在蘇恆玉身上,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戰其鏜忽然從被窩裡站起來,急急忙忙就要穿衣服。
蘇政華拉着她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
“去看看瑤曦啊,她有危險怎麼辦?”戰其鏜着急的說道。
蘇政華無奈扶額,“那是玉王府,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去王府鬧事。”
戰其鏜一想也是,卻忽然靈光一閃問道:“那你說,他們會不會知道蘇恆玉的身份,故意把賬本放在他身上的呢?”
如果真的把賬本放在了蘇恆玉身上,那麼皇后知道了一定會叫蘇恆玉進宮,賬本也就跟沒有一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