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就能猜到這些事情背後的原因。
江夢的眼睛很清澈，清澈的就像月下鏡湖那般，美麗透明。明瑤宇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那個滿腹心事，有些頹然的自己。
“這是我的直覺，”江夢說，“我的直覺不會騙我。”
明瑤宇沒心思跟江夢討論她的直覺是否正確，但江夢剛纔的那句問話卻讓明瑤宇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乾脆把近日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你聽完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明瑤宇自己也笑，笑的既落寞又有些諷刺，“我一向都認爲自己做的沒有錯，可是這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蘇恆玉有些爲王，他明知道他有些做法是錯的，他去糾正了他，得到的卻是更多的勸解，猜忌，與不信任。
“所以我非常的懷疑，這人的心是否都會跟隨着這些子虛烏有的慾望而改變。”比如蘇恆玉爲了權利，就改變了自己。
江夢靜靜的聽着明瑤宇的發泄，她跟他離的這樣近，幾乎能感覺到他現在內心的複雜。
人總是要面臨很多問題，承受很多責任和壓力，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守護一樣，就需要捨棄另一樣。
“我不知道這人會不會變，但是你既然在糾結，說明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江夢沒有受到明瑤宇情緒的影響，靜靜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對錯不是人說的，你大不不必去細想這些，只要你自己認爲對，就可以了。”
明瑤宇自己並不是一個容易悲天憫人的人。只是今晚因爲被一相對他寬鬆理解的父親叫去說了這些話，開始的淤積在心頭的那些鬱悶便在今夜一股兒的涌上自己心頭。
他又將收緊的字條拿了出來，無奈的笑了，“你說這蘇政華還真挺會使喚人的，明明應該知道現在朝廷是個什麼情況，還偏要我將那吳羽給拉下水。”
江夢沒有說話，因爲朝廷中的事情她自己並不是十分的清楚，不過明瑤宇既然能這樣困擾，說明那些也並不是一些小事。
“你是希望，我站在蘇政華這邊嗎？”明瑤宇小心翼翼的，問江夢。
“什麼？”江夢不大能理解，站在蘇政華這邊……她突然又明白了，蘇政華是皇子，若是參與朝廷的權位之爭的話，明瑤宇會這樣爲難她其實也能夠理解。
“做你自己認爲對的。”江夢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的決定。”
因爲你是這樣一個聰明的人。
明瑤宇苦笑，他明明是問她是不是站在蘇政華這邊，自己又成了自己的事情了。
也罷，那他就聽她一言，跟隨自己心走吧。
靜靜坐了一會兒，夜色也越來越深，明瑤宇有些躊躇，“那個，江姑娘……”
他自己糾結了一陣，還是決定將那些話說出來，“雖然你我都明白我們之間並無甚關係，可是在別人眼裡卻不是這樣。江姑娘，明某自己是個男人，並沒有什麼。可是你終歸是個女子，若是以後這事在京城裡越傳越盛，對你自己的影響也不好。”
明瑤宇說完，看了看江夢的反應，他的話已
經足夠委婉了，希望不會傷到她的自尊。
江夢並無甚反應，清澈明靜的眼眸反望他，“你與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明瑤宇一時語塞，他實在想不到江夢會如此反問自己，“我的意思是，我們之後，是不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對你的影響也少一點兒。”
他的心有些慌。
江夢這下算是明白了，明瑤宇這是在急着跟她撇清關係呢。
沒有想象中的尷尬和難堪，江夢聽罷之是微微笑了，嘴角淡淡的提起一抹弧度，眼睛輕輕的看着桌面之上，“我倒是不介意別人的那些言語，這與我沒有關係。留在這裡，我是自願的。”
她說着，忽而擡眸看他，笑眼清明，“我希望自己能留在這裡，也希望能留在你的身邊。但是我一直知道，你心中一直被另外一個姑娘佔據着。”
明瑤宇看着她的眼睛，整個人都被什麼震住了，“江，江姑娘，”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你，你剛剛。”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江夢看着他驚訝的反應，接過他的話，“明公子，你可以當做，我是喜歡你的。”
明瑤宇覺得自己的後背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爲自己被嚇到，而是覺得這種……太過讓他震驚！
怎麼可能，他看着江夢掛在頰邊那淺淡的笑，和那雙一直與他對視的眼睛。他從她的眼睛裡知道江夢並沒有對他撒謊，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說她喜歡他？
不敢相信的同時也覺得，自己真是傻。
“我，不是，江姑娘，我，”明瑤宇語無倫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回應她。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江夢聲音還是那般的平靜，就像她方纔的話不過是隨口說親而已，“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如果你實在不能接受的話，也可以當我沒有說話那些話，你也不必覺得困擾。”
怎麼可能當做沒有說過？明瑤宇的眼珠子四處顧盼，“江姑娘，有的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我沒有想過要娶親，現在也不會跟別的女子在一起的。所以你還是……”
還是不要喜歡他了吧！
最後半截話被他嚥進喉嚨裡，他問江夢，“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江夢眼神終於有了一些改變，“你放心，我可以當我今天的話沒有說過。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急着將你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江夢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明公子請回吧。”
不待明瑤宇回答，江夢已經先走一步，她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有淡淡的冰冷之色。
明瑤宇一個人在涼亭裡，在石凳上，原本有些清明的腦袋又開始變成了一團漿糊。江夢說她喜歡他，他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神奇。
江夢那樣的姑娘，應該是方漠然這樣的人跟她在一起才更爲合適。他明瑤宇一個病秧子，不知道自己未來還能活多久，這輩子除了戰其鏜，他誰也不想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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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政華在字條告訴明瑤宇在皇上面前極力推薦吳守成的義子吳羽去戰場給戰
家助力，蘇政華只在信上了短短的幾句話，意思是，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具體怎麼做，要他自己看着辦。
明瑤宇在去朝堂的路上一路腹誹蘇政華，他如果在朝廷之上當着皇上的這個面兒說出來，不止是吳守成不會放過他，蘇恆玉對他的猜忌之心也會更深，還有他父親明相，肯定又會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少管閒事。
本來現在在朝廷中行事，都是兩頭爲難，不管爲哪頭，都是錯。
明瑤宇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江夢的那句話，要跟隨自己的內心。
可是明瑤宇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跟隨自己的內心，皇后宮中的人就來請他進宮了，說什麼要有事跟他相商。
他可不覺得他跟皇后又什麼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不過他也不能怠慢，收拾了一下就進了皇后的宮中。
“明公子，”來到皇后宮中，明瑤宇保持了自己一慣隨和的態度，一副軟柿子的模樣任誰都可以捏他。
皇后叫他叫的很客氣，明瑤宇心中惶恐，面上淡定，“不知皇后娘娘叫微臣前來所爲何事？”
皇后把周圍伺候的人都叫下去了，“明公子可真是好口舌，在朝堂之上可是與二殿下產生了很多不合的意見。”
果然如明瑤宇原先想的一樣，皇后是爲了蘇恆玉來的。
“皇后，臣只是據實說話，爲了朝廷和南晉，難免會跟二殿下有一些摩擦。但臣的心，始終是屬於南晉的。”
“屬於南晉？”皇后提高了自己的音調，“屬於南晉的話你就不應該在朝廷當着皇上當着衆位朝臣的面兒如此跟恆玉吵。”
“明瑤宇，你自幼跟恆玉一起長大，我是他娘，自然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在底下說，但是拿到朝廷之上當着皇上和諸位大臣來吵，會讓二殿下失了面子。”
明瑤宇不說話，他猜，皇后想說的應該是讓蘇恆玉這位南晉未來的皇帝失了面子纔對。
“皇后娘娘莫要誤會，”明瑤宇依舊如此說，“臣只是爲了南晉着想而已，如是皇后娘娘執意如此認爲，臣也不打算解釋。”
他就算解釋，也要她相信才行啊！
皇后說了也說了，發泄也發泄了，看着明瑤宇還是這樣不卑不亢的模樣，她心中的氣也降下去不少。
聲音緩了幾分，“瑤宇，不是我說你，你跟我們家恆玉本來就是最好的朋友，性格什麼的都一向很合。本宮實在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皇后娘娘多慮了，我們並沒有改變什麼。”明瑤宇的生意起伏不大，但這話說出來卻連他自己都懷疑了，人與人的感情，有越來越深的，自然也有越來越淡。
皇后好說歹說，可是明瑤宇就如同一汪死水一般，怎麼說他都不動。皇后了辦法，直接讓明瑤宇退了下去。
“瑤宇，恆玉他從小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管他今天做了什麼，都是有他的原因的。你身爲他的朋友，應該是要多理解他，幫助他的。”
從皇后宮中出來，明瑤宇腦海中一直迴盪着她的那句話。沒有，他和蘇恆玉之前的確一直交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