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紫衣,正被捆綁個結實,丟在不知何處的地面上。
一進入大祁營地,她便被上前的兵士們綁起來,蒙上了眼睛。憑着感覺,她似乎是被丟上了馬背,一路顛簸,然後傳來一陣交談,她便被重重扔下。之前身體未愈,顛得她腸胃翻攪,這一摔,更是幾欲嘔吐出來。
不過還好,這次她還清醒着,蕭紫衣凝神,側耳聆聽着四周各種聲響。目不能視,聽覺似乎就變得更加敏銳。不遠處的營地裡,傳來鐵甲相擊的腳步聲,隱約的馬蹄聲,兵士們的交談聲,絲絲縷縷傳入耳際。
“弄回來那個女人,是幹什麼的?”
“誰知道,不過太子吩咐了,直接帶到他營帳中,綁在那裡就好,反正她也逃不了。”
蕭紫衣心下明瞭,自己此刻所處,正是祁睿營帳,而祁睿顯然並未返回,帳中顯然僅有她一人,兵士們則守在門外。
她無法起身,摸索着匍匐在地上前進,直到抵上牆角,纔將腿蹬在牆上,藉由牆壁的力量,將捆着層層繩索的身子,盡力縮成一團,把身體各部分距離縮到最短,好方便以手指摸索着腰間的匕首。
她指尖將將觸到匕首刀柄,咬着牙又蜷縮起幾分,剛要將匕首拔出,只聽得門外兵士齊聲行禮道:“太子殿下!”
蕭紫衣手一沉,一時間失了力道,匕首被帶出,卻沒落到蕭紫衣手中,而是“噹啷”一聲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與此同時,祁睿的腳步聲掀簾而入,蕭紫衣再想去遮蓋起掉落的匕首,已然來不及。
靜,帳中頓時陷入死寂一片,蕭紫衣明知祁睿走了進來,可祁睿卻絲毫未有舉動,除了那不屬於自己的呼吸聲,蕭紫衣甚至別無他法體會出他的存在。但她又確實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自身邊不遠的匕首上,森然掠到她身上,寒光盡顯,陰戾冰冷。
蕭紫衣就這樣靜靜坐在地上,仰頭隔着矇眼黑布,與他對視,不急不緩,不卑不亢,神色中顯露不出半分驚慌失措。
驀地,眼上布條被狠狠扯開,蕭紫衣身形因強大的牽引力一晃,眼前頃刻一片光明。
她的視線自祁睿的軟甲一直向上,直到對上他雙眼,她的眸光,卻是比他更冷。那種冷冽,還不同於祁睿的怒氣與憤恨,而是一種平靜中帶着不屑的意味,儘管她不言不語,但那掩不去的嘲諷,還是自眉眼間流水般泄露出來,令祁睿越發氣急敗壞。
明明這女人只是個階下囚,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他手中,怎好像有種自己纔是輸家的感覺?
祁睿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拾起地上匕首,蹲下身與蕭紫衣平視。冰冷的刀鋒隨着他揚手的動作,緊貼在蕭紫衣面頰,如冬日般的寒涼,劃過她肌膚,透出幾許危險的死亡氣息。
蕭紫衣神色未變,甚至連眼皆不眨一下,只對着祁睿從容笑道:“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上次聽說你從翼城倉皇逃走,沒能親眼看到你當時模樣,還頗爲可惜。”
“我這次可不會再上你的當。”祁睿手中匕首,一下下在蕭紫衣臉上輕輕拍打着,“想激怒我,讓我殺了你?沒那麼容易。放心,我此番不僅不會殺你,還不對你用刑,不傷你一根汗毛,你可是與百里墨談判的最重要籌碼,我還要留着你去做更重要之事。”
“你上次似乎也是這樣打算,如意算盤可有成功?”
“你——”祁睿怒目而視,旋即又轉爲冷笑,“那是我太小看你們了,這回我做了萬全的準備。”
祁睿說罷,將匕首收入袖中,取出一顆藥丸,在蕭紫衣面前晃了晃,“我知道你中了五毒聖手的毒之後,雖得以神醫康莊幫忙解毒,但身子並未完全恢復,纔會受制於人,但吸取教訓,我還是讓五毒聖手又做了一顆藥丸,這毒藥不僅會制住你武功,還讓你每日皆需要服用解藥,否則便渾身又癢又痛,難以忍受,我勸你趁早打消了逃跑念頭,我也許還能考慮仁慈些,每天按時給你解藥,不然,你要受多少罪,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蕭紫衣別開頭,不去看
祁睿那得意的嘴臉,可祁睿卻不打算放過她,伸手捏緊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頭正對自己。他手指一用力,便將蕭紫衣的嘴撬開來。蕭紫衣直覺兩腮火燒一般,下頜骨幾乎要被他捏碎。
“你別無選擇,吃下去!”
祁睿將藥丸向蕭紫衣嘴裡一扔,蕭紫衣雙手被綁,無法反抗,一個吸氣間,藥丸便不可避免地滾了下去,吞入腹中。
蕭紫衣暗自運了運氣,卻沒有預想中的難受,只是下腹處一股微熱,隨着真氣緩緩遊走,竟像是漫開的水波,將這段時日以來飽受蠱蟲侵蝕的破碎空隙,柔軟地填補了上,變得氣息更盛。
“哼,此時你該是有全身疼痛之感了吧?”祁睿放開蕭紫衣站起身,雙臂環胸斜睨着她。
蕭紫衣心下疑惑,原來這毒藥發作,也該如一般毒藥似的,莫不是她反應特殊?見祁睿端詳着她,一副等候模樣,她明白,若是此招不湊效,祁睿定會再想其他法子,逃跑必會更加困難。思及此,蕭紫衣暗一咬牙,飛快做出了決定。
她緊蹙起眉,做出痛苦神情,伴着口中溢出一聲輕吟,蕭紫衣被捆綁的身體,開始在地上扭動,繼而翻滾起來,整個人也隨之蜷縮成一團,不斷劇烈顫抖着。幾番折騰下來,汗水也打溼了衣衫,看起來好似真被折磨得疼痛不堪一般。
祁睿像是很滿意,點了點頭道:“我晚些再給你解藥,唯有讓你難受一會兒,吃些苦頭,你纔不那般牙尖嘴利!至於現在,我該先和你的老相好打個招呼纔是。”
說罷,他行至桌邊坐下,不再理會痛苦毒發的蕭紫衣,展開一張紙,揮筆寫了起來。
蕭紫衣暗暗看着祁睿,但她不敢貿然停下來,依舊裝作毒發的樣子。只見祁睿寫完書信,將信摺好裝起來,喚入門外兵士。
“把這封信送到崇州城去。”
“是。”
“百里墨,我看你這次要如何選擇!”
祁睿語義冷然,脣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