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醫治好月清流的盅毒,還帶上郭先一行人,目標就變得更大,不容易隱蔽於鬧市,於是,蕭紫衣等人在月清流的安排下,在他月國邊界城郊不遠的一處院落住了下來。清靜之餘,又方便做好下一步計劃。
月清流似乎在四國之中皆有產業,衆人也不覺詫異,只是沒想到,這次早有人等在了院子裡。那些人雖身着粗布衣裳,裝扮成院子裡雜役模樣,但從行路步履和姿態上看,功夫絕不在郭先等人之下。
蕭紫衣和百里墨都明白,“天香樓”一事,錢姨和潛藏於“天香樓”的暗衛悉數犧牲殆盡,月清流要用藥運功bi出盅蟲,必定不能被打擾,也是最危險之時,爲了防止上次的事重演,他才做了些戒備。
回到院子裡的月清流一直很奇怪,解開盅蟲他告知自己便可以進行,所以從那日起便對蕭紫衣等其他人,一概閉門不見。可他每到日落西沉,就會出門去一趟,不交代自己行蹤,亦不讓任何人跟隨。
儘管蕭紫衣也對此感到過疑惑,可月清流一向不按常理行事,思索不出個結果之後,蕭紫衣便也放棄,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與百里墨上街打探消息上。
四國如今已走訪三國,大祁尚不是回去的時機,離國和大祁聯了姻,不管內情如何,至少從面上看還是休息相關,自然也不可能站在他們這一邊,幽帝又做下那樣的約定,現下唯一能夠取得先機的,便是月國。
可想到月國那位至高無上的大祭司,月清流的親生母親,對兒子都能那般無情,還會有出手幫助他們的希望?況且,他們和月清流在一起,本就是站在大祭司的對立面上,事情便愈發棘手。
雖不清楚月清流身世內幕,百里墨似乎也略察覺到蕭紫衣的躊躇。他只是默默同她討論,然後按照她的安排去行事,從不過問更多。
這日月清流依舊在閉關,蕭紫衣和百里墨只帶了郭先,將其他人留在大院中,便出門繼續打探消息。
雖是入冬,可月國邊界的氣候很是奇怪,越接近月國之內,似乎愈發溫熱,和其他三國相比,像是暖春一般。
“姑娘,您不覺得,那月公子有古怪嗎?好端端解毒就解毒,還每天跑出去幹什麼?”郭先忍了多日,終於還是趁只有幾人時,開口問道。
蕭紫衣輕笑,“他那人若是哪天不怪,便不是月清流了。”
“可是姑娘和百里公子,您們畢竟身份特殊,不得不多加小心。”
“郭先,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不過月清流與我們認識時間不短,也幫了不少忙,我信得過他。”百里墨也cha話進來,語氣堅定,“此事不可再提了。”
聽百里墨都這樣說,郭先也只得噤了聲。他才收聲,便蹙了眉頭,側耳聽了聽,擡手指着不遠處一座山坡,“好像那邊有人。”
蕭紫衣和百里墨自然也察覺到了隱約的人聲,似還夾雜着痛苦的呻吟。
兩人對看一眼,百里墨壓低聲音示意,“去看看。”
他們小心靠近,在山坡前壓低身子,以正好半人多高的土坡爲掩護,悄然向另一邊探去。
只見一行人影搖曳,約七、八人,男女皆有。他們打扮頗有些怪異,不論男女,均是色彩豔麗袍子,頭上編着細碎的辮子,生生凸顯出與衆不同。尤其是端坐於中間竹椅上的女人,紅色彩綢衣袍,在這大熱的天裡,竟是蒙了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
蕭紫衣一眼望去,心中便是一緊。那眼眸,藍似碧波,深似天際,原本應是澄澈的藍色中,卻又隱隱透出低沉壓抑來。
藍光流傳間,與那人的眼睛是如此相似。
目光掉轉向前方不遠處叉腰站立的女子,蕭紫衣心中的猜測越發確定了幾分。近前兩人一站一躺,準確地說,地上那人在不停翻滾,而他們所聽到的呻吟聲,就出自那人口中。
那凌厲欣賞着地上人痛苦模樣的橙衣女子,彷彿翻動了蕭紫衣記憶中的一紙篇章,將她帶回到與月清流初遇,那機關重重,又瀰漫着血腥的山洞中。這女子,不正是最後一日所見,月清流的未婚妻?
“哼,衝撞了我們大人的路,還想活着過去?”
蕭紫衣眼底一片暗沉,果然坐在中間之人,便是月清流的母親,月國大祭司。可她不在月都神殿,又怎會出現在此?
地上那人渾身已抱作一團,抽搐着變成了哀嚎。
蕭紫衣身邊的郭先動了動,卻被蕭紫衣攔住,“來不及了,他已經無力迴天。”
救人,她自是要救,她從不會看着無辜之
人慘死。可若一開始便確定對方已無存活可能,她也不希望衝出去做無謂的犧牲。
“好了,逐心,莫在浪費時間。”大祭司終於緩緩開口,“趕緊解決了便是。”
逐心瞪了地上的人一眼,輕蔑道:“算是便宜了你,讓你死個痛快,不然你遲早也是被這噬心毒慢慢侵入四肢百骸,活活痛死。”
說罷,她飛袖一揚,一道青光激射而出,直奔地上人而去。
那人慘叫一聲,四肢抽搐,便不再有動靜。
“小黑,吃飽了就回來。”逐心一招手,那黑影又以極快的速度飛回到她手心,蕭紫衣幾人這纔看清,原來是一條青黑色小蛇,慵懶地盤在她掌中。
蕭紫衣心底不禁感嘆,當日山洞中幸而月清流顯然對逐心早有堤防,不然他們是否能安然脫身,還是未知。想起山洞機關那致命之毒,看來月族族人多擅用毒,能發明出那種陰毒的機關,也就不足爲奇了。
“繼續走。”見逐心已經解決了那人,大祭司露在外的眼眸唯有一片波瀾不驚的冷漠,然後一揮手,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大祭司率人遠去,三人才從土坡後站起身,走到近前,端詳着地上的屍首。屍體的周身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呈現出烏黑,手和臉有一部分已經開始腐爛,肉皮褪去,露出森森白骨來。
郭先吞了吞口水,面色微變,“這是什麼毒,如此邪門?”
“我們不可知的東西太多了。”蕭紫衣道。
“那羣人到底是何身份?”
蕭紫衣吸了口氣,空中浮動着一絲腐肉的味道,“真巧,這問題的答案,我倒是知道。”
她此話一出,不僅是郭先,連百里墨也關注地望了過來,“紫衣,你認得他們?”
“那也算不上,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坐在竹椅上那女人,是月國大祭司。”
“什麼?”先忍不住驚呼出聲的人是郭先,“月國大祭司來這邊界做什麼?”
百里墨神色中也染上幾分凝重,“紫衣,之前你說要對月清流不利的人,正是月國大祭司,那她出現在此,月清流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百里墨正說中蕭紫衣擔心之事,她眼中鋒芒一閃,沉聲道:“我們快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