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書房之中,桌案上延展着一幅四國地圖,周圍幾人立於桌旁,仔細凝神思索着,但看起來卻是表情各異。
“城主,我支持你的決定,而且出兵之事,事不宜遲,祁睿已打算在今冬降雪前,率隊返回大祁,如果他們進入大祁境內,再想攔截阻擊就會很難。”商厲軒沉聲道。
蕭紫衣自地圖上移開目光,眼底帶着一抹深思,“我也覺得,是時候該給祁睿一點教訓。”
她說這話時,下意識看向百里墨,卻見百里墨也正望來,四目相交,心意自通,百里墨替她接下去說道:“可紫衣你仍有顧慮。”
“不錯,我們手中的這份地圖,畫得太過簡單,許多地形地勢皆未標註清楚,若貿然出兵,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佔優勢。”
蕭紫衣伸出素手,以纖長的手指點着地圖,她忽而很懷念現代時那些按照比例尺縮小後,依然經緯分明,描繪精密的地圖,就更毋庸說,在網絡上一搜索,任何一個角落都別想隱蔽的高科技。相較之下,眼前這寥寥幾筆的地圖,模糊地好像鬼畫符一般。
“蕭軍師,婦人之仁,遲早會錯過先機。”商厲軒毫不掩飾自己對蕭紫衣的不滿,不客氣道。
蕭紫衣也不以爲意,想必那些勾心鬥角,包藏禍心之人,和商厲軒這種直來直往的人打交道,她反倒輕鬆許多。
“左將軍,你在對戰中還未有所領悟?忠勇固然是好,但一味冒進,只會辨不清時局,無法成爲最終的勝者。”
“那依蕭軍師的意思,等他祁睿返回長安,坐在太子府中悠然喝着茶,我們再做行動不成?”
“左將軍,我也覺得紫衣姑娘言之有理,沒有詳盡的地圖,排兵佈陣上定會受限制,只怕到時準備不足。”戰成風從旁開口。
“右將軍,我看蕭軍師的意思,便是你思想,你何時提出過質疑?”
“左將軍。”蕭紫衣的聲音,平靜中多了幾分肅然,“希望你能對事不對人,我們要做的是分析作戰形式,而非控訴個人恩怨。”
“好
,那蕭軍師你說,我們除了站在這裡等,還能做些什麼?”商厲軒懊惱道。
“再弄一份地圖。”
“可是紫衣,眼下再派人出去勘察地形,回來繪成地圖,怎麼也是趕不及。”百里墨摸了摸下巴,詢問着蕭紫衣。
蕭紫衣也微蹙起眉,“要是能找到現成的就好了。”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一道調笑的聲音響起,突兀得令屋內幾人一怔,誰也沒察覺,有人已在了門外。蕭紫衣與百里墨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兩人似乎皆意識到來者何人。
“誰?”商厲軒斷喝,就要拔劍出去查看,卻被百里墨攔阻。
“飛盜前輩,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一坐?”
“百里小子,你若有好酒招待,莫說是坐,就是讓爺爺我躺,我也願意。”
隨着凌勝子話音,他瘦小的身影自房上飛身而下,映着院子裡的日光,投射在書房門上。但他還未落地,一道身影更快地緊接着躍下,隔着紙門,衆人只覺眼前一閃,還未看清那人如何出了手,原本就要穩穩落地的凌勝子身形在半空中晃了一晃,便如斷了線般往下垂直掉落。
與此同時,揚起一個女子呵斥聲,“整日裡就想着喝酒,你這個老酒鬼。”
房門被兩人掠起的氣流推開,外面的情形便一目瞭然。只見凌勝子靈活地單手一撐地,在身子即將與大地親密接觸前,一個挺身復又騰起,然後叉着腰站在了地上。
“蘇韞竹,我怎麼就從老傢伙變成老酒鬼了?你給我說清楚!”
“你天天泡在酒罈子裡,不是酒鬼是什麼?”
那女子隨即也翩然落地,嫋嫋婷婷,身姿約綽,但那眉目之間,眼如點漆,神若秋水,又是說不出的英氣bi人。這樣的距離,若有似無的荷香飄入口鼻,雖入初冬,但令人猶似夏臨。
“我——”凌勝子剛欲辯駁,像是想起什麼,懊惱地摸了摸鼻子,“這話倒也不假,我要不是醉酒誤事,又哪會找了你的道,讓你——”
凌勝子話說
到一半,卻見蘇韞竹面頰一紅,腰間長鞭飛出,宛若疾馳的電光,向着凌勝子當空捲去。
“你謀殺親夫!”凌勝子哇哇叫着躲開,院內枯樹被抽得枝椏亂飛,頓時一片狼藉。
“前輩,是否能手下留情,放過這些無辜的草木?”百里墨失笑,出聲勸阻。
蘇韞竹聞言,像是才意識到尚有其他人在,收了鞭子,昂然而立,用鼻子哼道:“什麼前輩不前輩,我可沒那麼老。”
蕭紫衣微笑着上前,“你看起來和我年紀相差不多,我喚你一聲姐姐可好?”
“丫頭,你這未免太給她面子了。”
“哼,那又如何?我還偏做定了。”蘇韞竹與他過不去。
“如此甚好,蘇姐姐。”蕭紫衣喚了聲,“不知你和凌前輩,怎到這裡來了?”
“老傢伙想將我們成親之事告知給你們,順便還拉着我跑了一趟大祁營地,說是偷點見面禮,想我堂堂蘇家大小姐,何事做過這般雞鳴狗盜的事情?”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難道沒聽聞過?你既嫁給了我飛盜,就理應跟着做盜婆子。”凌勝子不滿。
“先恭喜兩位,晚上我叫廚房備一桌酒菜,當做賀禮。”百里墨也走了出來,極力將話題導入正軌,似乎自從這兩人出現,便一直熱鬧不已。
“切,你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有何美食?還不如弄些好酒來解解饞。”凌勝子不屑道,隨即從懷裡拿出個卷軸,隨手拋給了百里墨,“喏,聽說你們同祁睿又起了些衝突,就想着來之前從那裡撈點油水來,誰知道他那大營窮的要死,東西爺爺我還真看不上,就發現這個,正巧你們有用。”
百里墨展開卷軸,一副精細的地形圖,緩緩展現在衆人眼前。上面山巒溪水,高山緩坡,筆筆繪來,竟是鉅細兼備,難得的是,儘管內容繁多,卻畫得一目瞭然,一看便可知是極爲罕見之手筆。
蕭紫衣牽脣緩緩而笑,“凌前輩,您看來是將大祁宮內私藏的軍事珍品,都給偷出來了,這見面禮,還真是頗爲貴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