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門口一棵柳樹下,月清流才停住腳步。
眼下已是入夏,草木一片蔥籠,碧綠的柳枝搖曳風中,在他發間流連,似彩蝶遊戲花叢,卻拂不去他藍眸中,那一抹深沉。
“清流,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神殿裡有麻煩不好解決?”蕭紫衣見他神情,自然是先想到月清流新近接手神殿,自然事情不少,會讓他傷身之事,必定非同一般。
月清流搖了搖頭,“我有兩個消息要帶給你們,但怕是都算不上好事。本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說出來,可若不說,又恐耽擱了。”
聽月清流如此一說,蕭紫衣與百里墨也關切起來。
“既是都非好消息,就隨便說吧,反正再糟糕的狀況,我們也經歷了不止一兩次。”百里墨黑眸一閃,生出些無懼。
“只是這事,並非關於你們。”月清流頓了頓,復又繼續道:“我剛收到消息,幽國生變,幽帝在禁宮中被刺,有太子幽南和幾名重臣爲證,都衆口一詞,說當時看到了刺客,正是鎮國將軍雲破天,現下幽南已指揮着宮內禁軍,將雲破天關入大牢,等候裁決審判。”
“什麼?”蕭紫衣也是一驚,“雲破天對幽帝衷心可鑑,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如果他有反叛之心,在賀尋入翼城時,就會順勢而動,而非擒住賀尋。”
“不錯,我也是這樣認爲。”月清流頷首。
百里墨從旁開口道:“雲破天生了個衷心的xing子,以他的爲人,定不會調動手中兵權,來爲自己解圍,而會堅持幽帝還他公道。”
“壞就壞在此,幽帝受傷頗重,一直昏迷不醒,無人能爲雲破天作證。”
“原來幽南在封底鹿城屯兵演練,爲的就是這一刻。”百里墨若有所思道。
“你們早就知曉幽南練兵一事?”
“是在沙漠時,郭先告訴我們的,郭先他們,便是自那兵營逃出來的兵士。”蕭紫衣解釋。
“但事情怕還不止如此簡單。”月清流聲音輕緩,又溢出些許低沉,“還有個你們意想不到的熟人,也在翼城太子府上做客。”
蕭紫衣與百里墨對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皆看到了同樣的心思,但蕭
紫衣還是問道:“是誰?”
“你二人心裡不是早有答案?又何必問。”月清流揚眉輕笑。
“沒想到大祁也摻和了進來。”百里墨眼底透出些冷意。
蕭紫衣倒不覺意外,“祁睿會在此時出現於幽南的太子府,絕非巧合,想必兩人早已定下聯盟,只待創造這一機會。”
“幽南此舉,顯然是針對雲破天。”
蕭紫衣凝神,伸手撫上“蒼穹”長劍,眼前又浮現出雲破天在“百幽谷”趕來解圍,殷殷相送的情形。雲破天待他們算得有恩,而且得罪祁睿,亦是爲救他們,又怎能袖手旁觀?
思及此,蕭紫衣握了握拳,“看來,要上翼城走一趟了。”
“去救雲破天也算上我們兄弟一份!”郭先的聲音驀然揚起,循聲望去,郭先帶着兄弟們,以及戰成風和碧桃,不知何時也站在了不遠處。
“先別忙着決定,等你們聽完我第二件事,再做定奪比較好。”
月清流之言,重又吸引了衆人注意,前一樁事,已夠令人震驚,還會有何重要之事丟出來?
月清流卻不詳談,只望向蕭紫衣,“紫衣,你可記得慶祝宴那晚,你在神殿庭院裡見到過離國人?”
蕭紫衣點頭,“那人是月國長公主,離玲瓏身邊的侍衛頭領。”
“對,他正是離玲瓏派來的,你們可知,大祭司扳倒歐陽景時,離帝爲何會拿出證明歐陽景有意叛國的書信,幫助大祭司?”
百里墨思索道:“可是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與其說是同離帝,不如說是離玲瓏,離玲瓏自大祭司那裡要去了一種名爲‘殤情’的盅蟲,此盅在情盅之中最爲毒,需取了盅蟲,拿回去以使盅女子的骨血餵養,待成熟後下到男子身體裡,中盅之人只要再對曾深愛的女人動了心思,便會噬心刻骨地痛,而且‘殤情’最爲特殊的一點乃是,施盅者若死,中盅者必亡,休慼相系,無以可解,因此纔是爲殤之一字。”
“好狠毒的盅——”同樣身爲女人的碧桃,撫着手臂嘆道。
蕭紫衣忽而神色一緊,“不好,離玲瓏這盅,必是要用在祁桓身上!清流,餵養盅
蟲需要多久?現在還是否來得及?”
“這要依施盅人的血脈而定,離玲瓏身爲皇族,應是更加能縮短喂盅的時日,具體時間,我也不能說清。”
“那我們應該去找人儘速通知祁桓。”百里墨沉聲道,語氣中也充滿了擔憂。
“墨,不然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我前去幽國救雲破天,你往離國去,通知祁桓。”
百里墨濃眉微蹙,望着蕭紫衣的目光中有些複雜。他自然想去警告從前的好友祁桓,但他又不能讓蕭紫衣一人到幽國去,身陷那不可預知的境地之中。她執意前往神殿,那種等待於他來說已經是種煎熬,纔剛相聚,又要分開,接下來生死不辨的等候,怎能讓他心安?
“我看這法子不妥。”駁了蕭紫衣提議之人是月清流,他仍是面帶戲謔地注視蕭紫衣,但眼波中卻散落開同樣掩不去的擔心,“我若是能跟着你一起,莫說是去幽國翼城,就是刀山火海也無妨,但眼下我傷還未完全養好,神殿內又事務繁多,脫身離開,怕又是一片混亂,雖然心有不甘,但除了百里墨,別人保護你我不放心,所以你們不能分開行事。”
戰成風上前道:“紫衣姑娘,我看公子也是與你同去幽國比較好,幽國風起雲涌,又有祁睿那奸賊在,您一個人太危險,而離國就讓我走上一趟,離國那邊不會有何危險,而祁三公子也認得我,完成任務應是不難。”
“我跟你一同去。”碧桃挽住戰成風手臂,笑意盈盈。
“你——”
“你忘了,我們已經成親了?我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到哪裡,休想甩掉我。”碧桃聲音隨輕柔,卻生出天涯海角相隨的堅定。
“紫衣,我讓魅殺跟着你們。”
“不,你剛接管神殿,本就危機重重,魅殺必須要留在你身邊。”蕭紫衣定定拒絕,“再說,潛入翼城,人太多也並不方便,就連郭先他們,我看都暫時留在這裡,等候我們聯絡。”
“蕭姑娘——”
郭先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百里墨打斷,“郭先,這是命令,你難道忘了,兵士的天職便是服從命令嗎?”
郭先動了動脣,終是沒有再辯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