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尋一聲慘呼,捂着涔涔淌血的傷口,狠狠咬牙道:“你們等着,我手下兵士就守在附近,待我喚了他們來,任你們cha翅也難飛!”
“留你一條命,可不是讓你在此亂吠。”月清流扔下碧桃,踱到賀尋面前,“幽國內亂之事,該交給幽國自己解決,我說得可對,雲將軍?”
“不錯,還請月公子乘人之美,將幽國叛賊交予我處置。”
房門再度被打開,襯着天邊一抹冬陽,雲破天深邃的輪廓越發悠遠。穿透一地銀白初雪,散發出灼灼光芒。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皇上人呢?”賀尋似是察覺到什麼,臉色青白交錯,異彩紛呈。
雲破天目光凜然,“這等小事,又何必皇上親自出手?”
“你——”賀尋終於察覺,自己落入了陷阱,不報任何希望問道:“我布在將軍府周圍的兵士去了何處?”
“早已被我派兵控制起來。”
“我家人?”
“由都尉府緝拿歸案,不日便會押解回京,關押起來等待審判。”
“罷,罷。”心知大勢已去,賀尋面露頹然之色,“算我瞎了眼,纔會相信了你雲破天心xing直爽,無詭謀在心,你自一開始,便設計引我上鉤。”
“你賀家在邊境屯兵多年,以爲皇上不知?我不趁機一舉殲滅,恐怕後患無窮,我身爲人臣,自然要爲皇上分憂,賀家狼子野心,必自取滅亡。”
雲破天噙着一抹笑,但那笑意似未達眼底。氣息吞吐之間,帶着馳騁江山的凌雲氣勢。
這樣的雲破天,讓蕭紫衣不禁想起月清流一番話來。以前她最不屑愚忠頑固之人,可在雲破天身上,卻不覺他冥頑不靈。幽帝之於他,亦師亦父,能懷有這感恩之心,不爲利益所動,權勢所趨,饒是令人敬佩。
“將賀家公子拿下,關押到天牢之中。”
雲破天一聲令下,便有身後兵士上前,左右綁起賀尋,押解着走了出去。
望了望蕭紫衣三人,雲破天一揮手,命其餘兵士退了出去,
自己才負手而立,緩緩開口道:“大祁國前朝二皇子,月氏一族祭司,還有跟隨在二皇子身邊的紫衣姑娘,不知你們幾位,在我將軍府恭候多時,可是有何指教?”
雲破天一一道出幾人身份,語氣中未見遲疑,可見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見百里墨和月清流皆沒有開口的意思,蕭紫衣只得迎着雲破天目光,不急不緩地回答:“既然雲將軍心中早有定數,便也無需再拐彎抹角,我們想見幽帝,將軍可否從中牽引?”
雲破天神色不變,眼波橫來,卻流轉在蕭紫衣臉上,多了幾分深意,“秀兒,或者,我該叫你蕭姑娘?你不覺得,要拿出談條件的誠意,首先應以真面目示人麼?”
雲破天也說不清,自己爲何內心深處有抹執拗,想要一窺那秀麗的面具之下,是怎樣一張容顏。
蕭紫衣望了百里墨一眼,見他已經取下易容的面具,露出原本俊朗的臉,也揚手一揮,將這戴了數月,屬於秀兒的臉,卸了下來。
衣袖翻飛間,只見少女明媚的面龐,雙眉彎彎,懸鼻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襯着那尚未褪去的鳳冠霞帔,也並非何等華貴招搖,卻似極萬千光芒於一身。一片搖曳的火紅中,少女盈盈立在雪地之上,星眼流波,容色天成,如明珠美玉,純淨無瑕。
波光一現,雲破天有些閃神,但旋即便恢復如初。
“蕭姑娘,引薦你們去見皇上不難,但我爲何要幫你們?給我一個理由。”
“今日之事,本就是你利用了我,若沒有我們幾人的配合,你要抓住賀尋,想必不這麼容易。”蕭紫衣說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鳳冠霞帔,“我們既出了力,收取一點報仇,也是理所應當。”
雲破天望着蕭紫衣,有冷風淺淺掠過,忽而,他低低地笑了,“此言有理,就依蕭姑娘所說,明日我便安排你們入宮,去見皇上。”
語畢,他轉身而出,率着等候在外的兵士離開了。
“墨,他答應了,看來此事,很快便能有個結果。”蕭紫衣向着百里墨道。
百里墨並不答他,猶自沉默地上前,扯下一截衣襟,爲蕭紫衣包裹着手臂上的傷口。那傷並不深,卻好似刀刻一般,劃在他心上。
“一生一世一雙人,紫衣,這就是你心中最真實所想——”
月清流嗟嘆般的聲音傳來,很是輕柔,卻清晰地瀰漫在冬日清冷的空氣中,顯然兩人是方纔聽到了蕭紫衣和碧桃的一番對話。
百里墨爲蕭紫衣裹傷的手頓了頓,月清流也不再說話,而是一雙藍眸如水漫過長空。兩人眼底,皆有些繁複一閃而過,沉澱成不動如山的堅定。
雲破天信守諾言,第二日一早,便帶着蕭紫衣三人策馬來到了翼城禁宮。
大祁好武,氣候又偏冷,禁宮之內也是稍顯冷硬,而幽國禁宮,便是柔和了許多。雖隆冬未歇,花草皆非繁茂之時,可不知是自哪裡移植的奇花異草,依舊在宮內妖嬈綻放,在冬日殘雪中,化作仙境中的少女一般。
自院中花草,便可窺知幽帝xing情,看來幽帝不似祁山王那般心狠手辣,不然也不會顧及舊情,照料了雲破天那麼多年。
蕭紫衣想到這裡,懷着感慨的目光幽幽飄上前面雲破天那筆挺的脊背,雲破天卻不期然轉過身來,兩人視線對了個正着。
雲破天一怔,蕭紫衣卻鎮靜自若,向他牽脣一笑,如一朵春花在枝頭綻開。
雲破天清了清喉嚨,聲音竟有些緊繃,“前面便是皇上的御書房,你們的身份不便讓衆人皆知,所以皇上等在御書房中,我送你們進去。”
守在御書房門口的小太監,一見是雲破天,頓時眉開眼笑地招呼道:“雲將軍,您來了?皇上早些時候已交代過,您若帶了人來,無需通報,直接進去就行了。”
“有勞公公。”
雲破天向小太監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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