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的確,能救。”劉宗敏說道:“我知道李神醫的神技,但是神醫能救多少人,而且神醫也知道,現在營中還有多少藥材。不盡快處理掉,還有多少人會染病。”
“義軍有數十萬人之多。大局爲重。”劉宗敏咬着牙說道,推開李正方走進帳篷之中。
帳篷之中,打着橫鋪,有數十人都躺在上面。有的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些人還保持清醒,顯然是聽到了外面所爭論的事情,看向劉宗敏的目光之中,只有恐懼與淒涼。
“諸位兄弟,我劉某對不起了,你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可以跟我說一下。只要劉某人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我給兄弟們一個痛快的。”
張軒不忍心去看,扶着李神醫走了出來。
隨即聽到幾聲慘叫之聲,劉宗敏提着帶血的長刀走了出來,看都沒有看李神醫與張軒一眼,長刀入鞘隨即就走。隨即有人進去,將死人用草蓆包裹着,擡了出來,鮮血在地面之上滴了一地。
李神醫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李先生保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張軒安慰李神醫說道。
“我知道。”李正方說道:“營中的草藥,我最清楚有多少,一旦疫病大規模爆發,的確是沒有辦法控制的。我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鄉下誰家得了天花,都是將全家人封到房子裡面,一把火燒死。”
“但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
張軒看着平素帶着幾分傲氣的李正方脆弱的好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心中暗道:“這該死的世道有太多的不應該了。”
也不知道是李正方的功勞,還是劉宗敏的功勞。
反正這時疫終於平定下去了。
自決堤之後,一個月的陰雨天氣也終於過去了。
天氣一連三日放晴,地面雖然沒有烤乾,行軍還有一點困難,看樣子再過幾天之後,大軍就能行動了。而且雨天過去,時疫的威脅也漸漸的淡去。李自成決定開一場大宴,一來慶功。
雖然開封城沒有得手,但是逼着官軍自決河堤,也是一場大勝。
張軒當然知道,開封戰役只能說一場兩敗俱傷的戰事。不過算起來是官軍損失更多,自從決河之事後,河南民心就不復大明所有。即便再怎麼隱瞞,難道真能瞞得過天下人的眼睛嗎?
只是對義軍來說,也算不得上大勝。只是大軍在開封城下奮戰數月,即便是安慰下面的人,也要將開封之戰,說
成是一場大勝。
二來就是振奮士氣。
時疫的影響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義軍很多人都不怕上陣拼殺,但是就害怕生病,一刀一槍的拼殺,他們不害怕,但是就害怕躺在牀上病死。
還有一個原因,也只有上面的人才知道。
李自成與羅汝才商議之後,準備南下。這也算是南下之前,讓下面的人吃一頓好的。
就借中秋之名,大宴上下。
但是張軒索然無味,自從開封城被大水淹沒之後,張軒心情就很是不好,再加上這一場大宴居然是慶功宴,讓張軒心中更是不爽。但是再怎麼不舒服,也不能在酒宴之上表現出來。
李自成先講話,張軒沒有多聽,無非是那一套,官軍不行了,義軍得天下指日可待,大家都是開國功臣。與此等等。自古以來,大佬們畫餅的技術,也都差不多,張軒自動在耳朵之中,換成馬雲那一套。
但是馬雲有過什麼著名的演講嗎?
張軒居然記不起來了。
他在這個時代不過一年多,但是覺得卻比在現代二十年過得更加精彩。
爲此不該痛飲嗎?張軒心中苦笑。
一喝上酒,所有義軍將領都變得放蕩形骸起來,似乎沒有見過酒一樣。張軒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這一套。三杯酒過後,就逃席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卻見自己營帳之中卻點着燈。張軒進來一看,原來羅玉嬌在此。
張軒說道:“闖王夫人沒有留你嗎?”
李自成在前面大宴諸將,而高氏也在後面宴請諸將家眷。高氏也是一個厲害角色。讓營中很多人對她都有好感。
“高嬸嬸倒是留我了,”羅玉嬌說道:“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面,我尋了一個藉口回來。快過來坐。”
羅玉嬌一邊將張軒拉過來,一邊將一個食盒打開,說道:“前幾日,聽你說月餅,我特地給你坐了好幾個,你嚐嚐怎麼樣?”
張軒一看羅玉嬌的月餅,沒有後世各種各樣的花樣,不過是手捏的一個餅,也不是烤出來的,似乎是蒸出來的,張軒伸手拿了一個,輕輕咬了一口,裡面的糖心流了出來。在張軒吃來分外的甜。
雖然在張軒看來,羅玉嬌的手藝相當之差,所謂的月餅,不過是尋常糖餅而已,沒有烤,沒有豐富的餡。比去尋常吃得的糖饃,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張軒吃到嘴裡,直覺這麼多天的死亡壓抑,都一掃而空。
“好吃極了。”張軒與羅玉嬌肩並肩坐着,
吹熄了燈。將帳篷拉開一面,看着月亮掛在空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軒覺得古代的月亮分外之大。月光也分外的浪漫,讓張軒沉迷在月光之中,不去想那些煩心之事。
“夫君,中牟離鄭州很近的。”羅玉嬌說道。
張軒點點頭說道:“是啊。”
張軒後世在鄭州討生活,那時候中牟幾乎快變成鄭州的一個區了。特別是所謂的中原城市羣,鄭州與開封都快變成一體了。可不是很近嗎?
“我已經是張家的媳婦了。”羅玉嬌目光在月光的反射之下,分外的明亮,在張軒看來分外的誘人,讓張軒有一種食指大動的感覺。“我還沒有去拜過張家的祖墳,我們是不是趁着現在大軍還沒有動,去拜祭一下公婆。”
張軒心中一愣,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爸老媽還在後世,雖然不知道我這個不孝子找不到之後,他們會怎麼辦?”張軒心中暗道:“我去哪裡找他們二老的墳。而且此鄭州非彼鄭州也。該怎麼辦?”
張軒的大腦一時間急速運轉,不知道多少個腦細胞都在瞬息激發死亡。但是還沒有想出一個完全之策。
“怎麼了?”羅玉嬌推了推張軒的肩膀問道。
“沒什麼?”張軒說道:“我只是想,我實在是不孝之極,居然沒有想到這一件事。”
“你們男人都辦大事的。”羅玉嬌說道:“此等小事,就讓我來辦就行了。如果你沒有時間的話,就讓我去一趟也行。”
這件事情對羅玉嬌來說非常重要,張軒也理解這一點,在這個時代,沒有見過父母,都是私釘終身,即便兩老已經過世,沒有分錢祭拜過,根本算不得是真正的張家媳婦。
即便結婚的時候,一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可見這件事情重要之極。
而且義軍就要南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來鄭州。這次不祭的話,下一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了。
但是張軒理解歸理解,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大人,闖王與大帥傳令,所有將領都要去縣衙議事。”張元海在外面大喊道。
張軒心中一鬆,暗道:“能拖一時,是一時吧。”對羅玉嬌說道:“這一件事情,先放一放,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的商議一下。”隨即張軒就帶着張元海一去往縣衙而去。
張軒問張元海道:“知道什麼事情嗎?”
“我聽了一耳朵。”張元海說道:“似乎關於孫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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