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約
“三弟,你的身子好些了嗎?”袁時中一進來,就問張軒的身體。
張軒心中有幾分感動,說道:“多謝大哥關心,不過是小病而已。”
“我不知道你。”袁時中說道:“你就是心太軟了,在亂世之中,心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這世道只有心如鐵石,才能活下去,這世道就不對。”張軒平靜的好像是古井一樣說道。
袁時中說道:“這是亂世,就要按亂世的活法,你的慈悲心到太平年間,再亂髮不遲。”
“我們能活到太平年間嗎?”張軒說道。
袁時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今日不知道明日。誰敢肯定能他們一定能活到太平年間,或者誰敢肯定,將來一定有太平年間。
張軒聊天將天聊死了。
袁時中也沉默了一會兒,不想聊這個沉重的話題了,說道:“我要走了。”
“走?”張軒猛地一驚,說道:“怎麼走,去哪裡?”
“迴歸德。”袁時中說道。
張軒心中一動,說道:“是闖營的意思,你不等曹營過河了。”張軒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是了,你擔心曹營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袁時中說道:“到不是走不了,只是不好見羅叔父。”
“二哥知道嗎?”張軒說道。
“我還沒有告訴他。”袁時中說道。
張軒微微一頓,說道:“你還是告訴他吧,不管怎麼說,也是兄弟一場,好聚好散,其實你不瞭解我岳父。他最重義氣與名聲,你只要跟他說,你想走。他絕對不會不讓你走,我給你出個主意,等一會兒,去見二哥,讓二哥帶着你,過河去見一見我岳父,緩和一些關係。”
袁時中有些感動,張軒這一番話,是完全爲他着想,他起身說道:“三弟,你我兄弟,今後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其實我也知道,大哥不是義軍中人,只是朝廷不可扶持,今後但凡有事,不要輕易決斷,要三思而後行。”張軒說道。
“我知道。”袁時中說道:“我回到歸德之後,謹守歸德。以待明主,如果義軍將來能得天下,我就是義軍的忠臣,如果義軍將來不成,我也就只能選得勝的一方了。”
張軒對袁時中的心思有些瞭解。
袁時中與李自成從來不是一路人。分道揚鑣之事,張軒早已有心理準備。袁時中所說的,張軒也都明白,不過,想來又之
前的那些鋪墊,袁時中即便是擁兵自重,也不會輕易倒向朝廷了。
張軒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我之間總有分別的時候,卻不知道這麼早。”
袁時中說道:“愚兄想與你有一個君子之約。”
“哦。”張軒說道:“兄長想怎麼樣?”
袁時中說道:“我是沒大志的,只想苟全亂世之中。而兄弟你卻是一個有大志,將來你如果覺得誰有成事之望,或者你有自立之心,一封書信。我來投奔你。不過將來,我已經選定選定明主,也會一封書信請你過來共侍明主。”
張軒說道:“我是不會背叛岳父。”
袁時中說道:“好,這個不論,將來即便我們兄弟兩人刀兵相向,還請保全我的妻兒。”
“兄長何必說這樣的話嗎?”張軒說道:“我們兩兄弟怎麼會走到這一地步?”
“我眼光不好,比不得兄弟你觀天下大勢,如掌上觀紋。你等着兄弟你的判斷,看誰是明主,如果情勢所逼,將來走錯了路,求你放一條我妻兒一條生路?你都不肯嗎?”袁時中說道。
“你我兄弟,你兒子就是我侄子,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要保全的,何必說這話。”張軒說道:“好,將來我覺得誰堪爲明主,定然請兄長過來。如果兄長覺得誰堪爲明主。我定然也會過去,你我兄弟共侍一主。同殿爲臣。”張軒說道。
雖然這樣說,張軒並不覺得袁時中能選出什麼樣的明主。正如張軒之前所言,天下也就三方勢力爭雄,義軍,朝廷,東虜三方而已。
袁時中讀書人出身,萬萬不會投降東虜的。故而他選擇出來的明主,無非是官軍與義軍之中選。
而崇禎要是明主,天下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袁時中其實想與張軒保持聯繫,看重張軒的目光。想跟着張軒走,亦步亦趨而已。
當然了,約定是約定。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
袁時中大喜說道:“好,我們一言爲定。”
袁時中這一段時間,從張軒這裡學到不少東西。對張軒最敬佩的是張軒的眼光。回到歸德是必然的。
他明白在亂世之中,手握兵權,纔有更多的選擇權,而他最能擴充實力的地方,就是歸德一帶,因爲他之前,一直在哪裡活動,可以說人地兩熟。
深夜之中,他也仔細思量過了,東虜就不要說了,他萬萬不會有辱祖宗。而朝廷積重難返,除非朝廷許他如唐末藩鎮一般,他也不會輕易投降,不想落一個賀人龍的下場。
而義軍
之中變數太多。
在他看來,李自成或許是爲王前驅,但是得天下之人,必在義軍之中。羅玉龍縱然是羅汝才的親自,爲人卻不是那麼機警,一旦義軍有變,闖王與曹操之間的矛盾爆發,羅汝纔有什麼閃失,羅玉龍恐怕要跟着一起去了,但是張軒卻是一個聰明人,即便羅汝才與闖王有個萬一,張軒也定然能活下來。
有張軒這個約定,他也算預備一條後路。
袁時中與張軒見過面之後,又去見了羅玉龍。與羅玉龍一起,冒險渡河,去見了正在督促渡河的羅汝才。
果然羅汝纔沒有說什麼,反而給袁時中很多激勵。放袁時中離開。
袁時中非常感激,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羅汝纔在義軍之中好人緣,好名聲,是怎麼來的。
當天氣好起來,曹營與闖營會師之後,袁時中帶着小袁營迴歸德而去。
因爲新黃河的突然出現,袁時中不能原路返回,只能先南下,繞過這一條河,再往歸德而去。
而袁時中也給張軒留下了不少東西。
比如,一些兵器,還有在開封當地徵召的民夫,還有就是從黃河洪水之下逃生的一批人。
再加上張軒部下的正兵,張軒所部居然已經過萬了。
張軒送走袁時中之後,就開始整頓兵馬,準備將老弱不能戰之人,全部列入後營之中,負責軍中輜重的運送,這些事情,都歸到張質手中管理。
不過,張軒一系列征戰之下,損失也不少,必須先從這些人之中,挑選壯丁,填補軍中缺額之後,才能化爲後營管理。
故而張軒就帶着張質,去看看營中的民夫到底如何。
張軒對張質說道:“曹營已經渡河,我們不能在這裡獨自立營,一兩日之後,就要拔營往南了。與曹營合營,故而這些老弱全部要編伍。與軍法勒之。我張軒營中每一個人,都要清清楚楚,絕對不能出現,無有隸屬之人,這後營就交給兄長了。”
張質說道:“明白。今天挑過壯丁之後,我就立即開始編伍,一個都不會少,明日,我就將後營花名冊送上。”
“如此甚好。”張軒說道。看管那些號稱百萬之衆,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人的義軍。張軒對自己麾下將士的管理,也就越發嚴苛了。
“什麼聲音?”張軒似乎聽到了什麼,問道。
“有人在唱曲。”張質也聽得不大清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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