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收拾殘局二
所謂賞不逾時,既然立了功勞,就要快速犒賞,否則軍中恐怕都等不起了。
不過,很多將領一聽,臉色更加苦了。
先後順序很重要。順序不同,所代表的意思,就截然不同。如果先處罰,還能有將功補過的可能,但是想將犒賞發下去,到時候處罰下來的時候,恐怕就不是那塊好求情了。
不管他們怎麼想,張軒的決定不會改變了。
隨即鄭廉將犒賞先發下去,一口氣賞賜全軍上下十幾萬兩銀子。如果不是按這個時代的慣例,長沙城中的士紳會狠狠出一筆錢來勞軍,張軒也砸不出這麼大的手筆?
什麼?你說,城中士紳不掏錢怎麼辦?他們就會知道,慣例之所以是慣例,是有存在的依據的。
每個士卒最少能領到一兩銀子的犒賞,上面的將領依次增多。不過相對來說,他們領的銀子並不多,他們還有另外的賞賜,就是官位與爵位的提升,不過,這個權力在樞密院。
最少要上報朝廷之後,才能提拔。
就要等一陣子了。
賞賜完畢之後,就是該下刀子的時候了。
張軒的語氣變冷,似乎一時間連火把都變得搖曳起來了,張軒淡淡說道:“不管是誰,再入我南征軍的時候,我都說過,服從軍令,該給你們的一樣不少,榮華富貴,封妻廕子,開國功臣。這些只能你們能做到,我決計會給你爭取的,更不要說銀子,如果爲了幾兩銀子,就被馬尿糊了眼睛,就不要怪我言之不預了。”
“馬光玉。”張軒語氣一沉,說道:“你可知罪。”
馬光玉心中暗暗叫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末將御下不嚴,還請大將軍治罪。”
從南城進入長沙城的降軍最多,而且出現了讓許都必須動刀子才能鎮壓的亂子。讓許都一口氣斬殺數百人的事情,就是在南城發生的。很多人都是馬光玉的部下。甚至聚集對抗許都的,也是回回。
張軒不找馬光玉找誰。
馬光玉心中暗暗鬱悶,他恨死那些不知道天高低厚的同族。他們自己找死不算,還將自己給牽扯進去了。他馬光玉可是想在夏朝之中好好混的,萬萬沒有脫離大夏的想法。
張軒說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張軒心中未必沒有重重處置馬光玉的想法,不過一來馬光玉最多不過失察之罪,罪不至死,再者馬光玉是忠貞營之中第一個投降夏軍的將領,不說別的,單單高一功那邊,張軒就不能對馬光玉下重手。
“念你初犯,杖責六十,拉下去立即行刑。”
張軒的話音剛落,立即有人大聲說道:“是。”
兩三個大漢,將高一功給硬生生的拉了下去,掄起軍棍就一五一十打了起來,可是一點都沒有作假,不過馬光玉雖然不是什麼猛將,但也是軍中出身,身子骨結實的很。
一口氣捱了六十棍之後,只覺得後背都痛楚的麻木了。腿輕輕一動,就好像是有無數根細針紮在屁股之上,痛楚難當。
不過,即便如此,馬光玉依舊硬挺着傷勢,一步步的走了過來,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多謝大將軍寬宏大量。”
張軒看到似乎有什麼液體,從馬光玉的膝蓋下面迅速的蔓延開來。應該是血。
碗口粗的軍棍,六十棍下去,馬光玉能堅持下來。可見他的身子骨還算不錯。
“你下去養傷吧。”張軒說道。
馬光玉心中鬆了一口氣,不敢多說一個字,立即被左右攙扶下去。
對上層將領,高舉輕放,但是對下層是士卒,張軒可就一點情面都不講了,正要殺上一批人立威。
張軒一揮手,鄭廉立即拿出名單開始唸了。
營官以下,百戶以上,一口氣拿下幾十個軍官。
還有一些軍官根本沒有運氣站在這裡,在大街之上,就已經被就地處決了。
鄭廉每念一個名字,就有兩個侍衛上前,將他重重的按在地面之上。不過片刻,就有黑壓壓一片。
鄭廉語氣微微一頓,似乎對他所念的文書也有一些吃驚,說道:“以上將領,就地處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同一時間開始喧譁了,一個個說什麼都有。
“大將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就是殺了兩三人嗎?我今日破城的時候,也爲大將軍出生入死的。大將軍不能卸磨殺驢。”
“大將軍,大事未成,奈何先殺壯士。”
“------”
張軒也不去細聽他們說什麼,而且輕輕的咳嗽一聲,立即有人大聲呼喊,將這些聲音都壓制下去。
張軒上前幾步冷笑一聲,說道:“你的功勞我沒有賞賜嗎?剛剛到手的銀子,就忘記了,功我賞了,過我自然要罰?壯士,區區匹夫之勇,仗着幾分勇力,用來殘害生靈,就自以爲是壯士嗎?”
“這樣的壯士,不要也罷。”
張軒轉過頭,說道:“難道沒有聽到嗎?就地處決。”
“是。”馬三寶答應一聲。隨即一揮手,一陣響亮的慘叫之聲傳來,不過片刻之間,這幾十個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今夜對張軒來說,是一個殺戮之夜,他要處決的並非僅僅這幾十個人,而是因爲這幾十個是軍官而已,故而要他出面處決,更多士卒,已經在秦猛手中,此刻也在處決之中。
大概有千餘人上下,大多都是降軍,被一概處決。
再加上今日城中騷亂的士卒,大概有兩千人上下,被以觸犯軍法處決掉。甚至這個數字並不比天心閣一戰的傷亡人數少上多少。
可以說一軍將驚。
張軒也早已養成了一種氣度,對死在自己身前幾十個人,根本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說道:“軍法無情,還望諸位慎思之。”
“我等定然嚴守軍法,不敢殘害百姓。”這些軍官紛紛說道。
張軒說道:“好要嚴格約束下面的人,作爲領兵之人,下面人犯的事情,我都砸在你頭上,別怪我沒有說清楚。”
這些降軍將領暗暗叫苦,甚至有些人心中暗道:“早知道在張軒麾下當差,如此的辛苦,當初我就不投降了。”不過,這僅僅是說說而已,南征軍數次擊敗明軍,明軍降軍對張軒舊部,其實有一種畏懼心理。
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張軒看着這些人,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相信,經過他這一晚上的矯枉過正,想來即便是降軍的軍紀也大有長進,不敢說秋毫不犯,但是想來不敢做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了
很多小偷小摸。站些小便宜的事情,張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將來再說。
不過,殺人是一個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將殺人的後遺症給解決掉,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張軒用殘酷的,矯枉過正般的殺戮,給數萬降軍深深上了一課。但是也留下很深的後遺症。
人畢竟是社會生物,他死了,親朋好友都在。本來張軒本部人馬與降軍之間,隔閡就不淺,再加上今日之事,隔閡就更加深了。一時間不好化解。
張軒心中越發明白一件事情,打下長沙之後。小型的戰事,或許還可以有,比如攻打一個縣城等戰事,而真正入長沙城下大戰,張軒是打不起了,必須修整一段時間了。
而張軒想在長沙修整,就必須解決一個問題。
那就是高一功的問題。
“高一功。”張軒負手而立,心中默默咀嚼着三個字。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