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山,磷月道長潛修的地方。
這是一片山谷,山谷一側的半山腰有一個山洞,山洞一側有一個突出到山谷上空的峭壁,上面十分的平整,那峭壁上長着一株一丈多高的松樹,巨大的樹冠朝着四周延伸,遮擋住了炎炎的烈日。
磷月道長就盤腿坐在松樹下的一塊石頭上,他的手裡捧着一把拂塵,迎着習習的山風,臉色有些陰沉。一轉眼,他和王大川、隋力爻兩人聯手,圍攻秦之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數日,可是他到了現在都無法忘記那一晚上的一幕。
在他眼中強大無比的隋力爻竟然像被秦之初砍西瓜一樣,砍掉了腦袋。要不是他見機快,迅速開溜,只怕他就要步上隋力爻的後塵了。
不過逃脫生天的隋力爻可不敢在繼續留在原來的潛修地了,畢竟他和王大川、隋力爻聯手,圍攻秦之初,惹惱了秦之初,那是肯定的,再加上他在緊要關頭逃跑,同樣也觸怒了王大川,這樣一來,秦之初和王大川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無論是秦之初還是王大川,磷月道長自覺都不是對手,他只恨自己當初被豬油蒙了心,受隋力爻蠱惑,竟然去招惹秦之初這樣一個強鄰。
現在磷月道長所處的位置,是他準備的另外一個潛修之所,只是跟他放棄的那個潛修地相比,這裡就要差了一些。做爲一名修真者,修煉地的選擇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好的修煉地,特別是一塊洞天福地,可以讓修真者的修煉事先事半功倍的效果。
接連幾日,磷月道長都在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說不定秦之初不可能找到那裡。可每次他都已經決定回去看看了,又想起了秦之初的恐怖身手,最後還是不能不放棄。
就在磷月道長鬍思亂想的時候,就見山谷中劃過一道銀光,有人正馭使着一把拂塵,在山谷中飛過。磷月道長心中一動,連忙站起身來,朗聲道:“可是真性道兄?在下磷月,不知能否過來一敘呀?”
那馭使着拂塵的男子迴轉頭來看了看,一催腳下的拂塵,調轉頭來,朝着磷月道長就飛了過來,“呵呵,原來是磷月道兄啊?我聽說你一直在丹霞山東麓潛修,今兒個是怎麼回事?竟然跑到中麓來了。難道是你在東麓的洞府耗盡了靈氣?不會吧?我可是聽說你的洞府在整個丹霞山中也是數得着的洞天福地呀。”
真性道長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頭上戴着一個顯得十分的紫金冠,用一根玉簪將紫金冠和頭髮固定在了一起,那玉簪的簪頭也少了半邊。怎麼看,這真性道長都帶着一股窮酸氣。
磷月道長一臉苦笑,他先請真性道長坐下,然後取出一壺酒來,丟給真性道長,這才嘆了口氣,“真性道兄,你是有所不知呀?我吃了大虧了,都不敢回我那洞府了。”
真性道長皮膚有點黑,滿臉的絡腮鬍子,偏偏眼睛有點小,十分的不協調。他聞言,眨了眨小眼睛,“呵呵,誰不知道你磷月道兄是咱們丹霞山有名的獨行客。我聽說你還有一個朋友,好像叫隋力爻的,極擅長刺殺之道,跟你的關係特別的鐵,就衝這個,誰敢惹你呀?”
磷月道長又摸出一壺酒來,跟真性道長碰了碰,“那是以前的老黃曆了,現在這天都要變了。實話跟你說,真性道兄,知道寧清縣吧?
那裡來了一個強勢的主薄,竟然跟咱們一樣,也是一名修真者,手段還頗高,我和力爻師兄去拜訪他,誰知道他是一點都不講理,說是要讓咱們爲寧清縣的混亂情況負責,還說以後要把咱們趕出丹霞山。他還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什麼?那主薄竟然說出這種混賬話來?難道他不知道咱們修煉之人地位超然,跳出人間界,不在紅塵中嗎?莫非他還想讓咱們這些修真者向大周朝的皇帝俯首稱臣,按章納稅嗎?”真性道長鼓起了眼睛,說道。
“誰說不是這個意思呢?我和力爻師兄跟他理論,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可憐我呢力爻師兄爲了掩護我,爲了咱們丹霞山的無數道友,跟那秦之初拼了個你死我活,至今生死未卜。
要不是力爻師兄叮囑我一定要把秦之初這種沒有廉恥,要舔世俗皇帝腳丫的野心告訴大家,我說不定也要和力爻師兄和那秦之初一起拼命了。”
說着,磷月道長拉起了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擠出來的一滴淚水。
真性道長沉吟片刻,“磷月道兄,你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
磷月道長連連點頭,“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是我說的有假,就罰老天爺讓我無家可歸,我的兩處洞府都是真性道兄你的。”
真性道長霍然站起身來,“磷月道兄,你反應的情況實在是太及時了。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一個人,到了那裡,你可要一五一十的把情況說出來,至於如何處置那個秦之初,就要看那個人怎麼說了?
哼,那秦之初也忒狂妄了,還真以爲大周朝的皇帝是天下共主了,就連我們都得聽他的吩咐嗎?他要做大周皇帝的走狗鷹犬,是他的自由,可是他要想拉着我們跟他一起做奴做婢,卻是打錯了算盤。”
榕西府知府衙門。
剛剛病癒不久的知府毛江全把同知盛懷鬆叫了過來。兩人隔着一張八仙桌,面對面而坐,桌子上擺放着幾張蓋着吏部大印的敕令。
毛江全和盛懷鬆都沒說話,兩人一起皺着眉頭,盯着那幾張敕令,都快愁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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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張敕令都是吏部發出的委派官吏的公文,說來都是些從九品到正八品的小官,但是這些敕令與普通的敕令有兩個不同。
一個是這些敕令只給了敕令主人品秩,並沒有說安排爲什麼樣的職務。
第二個不同就是這些敕令主人的身份實在是特殊,他們除了是今年壬辰科的進士之外,每一個都還有一個極其顯赫的身世,他們的老子或者爺爺,竟然無一例外,都是有爵位在身的貴族。
今年壬辰科的禮闈,參加考試的除了齊子芳、魏旭晨和燕九捷三位出身國公府的顯貴公子外,還有多個出身於侯爺、伯爵爺等貴族的子弟,其中有幾個也高中進士。吏部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把他們一股腦都塞到了榕西府。
毛江全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齊子芳、魏旭晨和燕九捷三個人都另有任命,沒有給安排到榕西府,否則的話,他撞牆的心都有了。他雖然遠離京城,天高皇帝遠,並不是很畏懼京中的公侯顯貴,可是當這麼多的顯貴的公子哥到他這裡做官,他也有點招架不住了。
“盛大人,你覺得該怎麼安排這些公子哥呀?”毛江全不動聲色地問道。
盛懷鬆暗中只罵娘,他是毛江全的佐官,名義上算是毛江全的副手,但實際上,毛江全抓權抓的十分厲害,他很難得到真正的權力,就算是毛江全這段時間一直生病,毛江全仍舊牢牢地把權力抓在了手中,說是讓他處理榕西府的大小事務,可最後拍板的人,還得是他毛江全,毛江全不點頭,他什麼事都別想做成。
現在好了,接到燙手山芋了,就想到他盛懷鬆了?大家誰也不是傻子,既然你裝糊塗,我也跟你一起裝。
“老大人,你是榕西府百姓當仁不讓的父母。只有你最瞭解百姓們的需要,這幾位進士的安排,還是要由你來做出決定的,下官絕無異議,一定遵從。”
毛江全撩起眼皮子,瞥了盛懷鬆一眼,“盛大人,你也知道老夫再有一年多,不到兩年的時間,就要致仕了。我這幾日一直在琢磨着我致仕的時候,應該向吏部推薦誰來接替我的位置。”
盛懷鬆心中一突,面上卻強自假裝鎮定。
毛江全心中冷笑,臉上卻是十分的平淡,“我心中有幾個人選,你盛大人也在其中,你我共事多年,我還是比較瞭解你的。倘若由你來接替我的位置,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盛懷鬆頭一次得知毛江全打算向吏部推薦他接任榕西府知府,他頓時心花怒放,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老頭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了。“大人,下官有話要說。”
毛江全露出了一絲笑意,“盛大人,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開誠佈公的呢?有什麼話,儘管道來。”
盛懷鬆仔細的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這才道:“老大人,遍觀今年的禮闈,還有皇帝、吏部對壬辰科進士的安排,會發現其中充滿了很多詭譎的地方,這裡面一定有很多事情,是我們這些外人所難以察覺到了。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蛛絲馬跡可循,下官最近一段時間來,根據邸報以及我私人的一些途徑,多少聽到了一些消息。且容下官爲老大人詳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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