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着這枚蛋,智屏郡主不由得有些猶豫,她此時面臨着好幾個選擇,都是關於如何處置這枚鳳凰之卵的。
第一個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就是將這枚蛋孵化出來。
這枚鳳凰之卵有如此澎湃的火系靈氣,那麼能夠預見,一旦把它孵化出來,並且成功養大的話,那麼一定會是一隻強大的火系靈禽,只需稍加馴化,就是一隻非常不錯,讓人眼饞的戰禽,有它相隨左右,能夠給智屏郡主提供非常大的助力,極大地提升她的實力。
然而這個選擇,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是不是能夠成功的將之孵化出來,智屏郡主並沒有多大的把握,她在這方面的學問儲備,少的可憐,她的那個“夫君”秦之初,似乎也不會,而在大周皇室中,也沒人能夠幫她,何況,皇爺爺隨時都有可能龍馭賓天,太子前途未卜,就算是有人掌握了這門本事,也未必肯幫她。
就算是退一步講,把鳳凰之卵成功孵化了。如何把它養大?在養大的過程中,如何馴化?這又是兩個比較大的難題?
此外,把它孵化出來之後,到它長大到能夠做戰禽,這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智屏郡主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
第二個選擇,就是不孵化這枚鳳凰之卵,而是將它作爲一種原料,配合上其他的天材地寶,各種靈藥,將之煉化爲丹藥。
如果能夠成功實現這點的話,所得到的丹藥一定具有神奇的功效,能夠極大地提升服用者的修爲境地,以至能夠以境地丹相媲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這個選擇,同樣有幾個難以處理的問題。
最主要的問題是誰來煉製這種丹藥?
她“夫君”秦之初現在只會煉製返老還童丹,築基丹都煉製不出來,將鳳凰之卵給他煉丹,只會浪費,她自己雖然知道一些和丹術有關的事情,卻不擅長此道。
找姬煜川就更不現實了。山高水遠的,找到姬煜川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何況,就算是找到了姬煜川,能不能湊齊煉丹所需的各種靈藥、天材地寶,又是一個大問題。
除了以上兩個選擇之外,還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留着這枚鳳凰之卵,暫時不動用,留待以後機會合適,再說。
不過這個選擇,是智屏郡主無論如何都不會選的,她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更是險些搭上她和秦之初的性命,這纔得到鳳凰之卵,可不是爲了留着它當擺設的。
再說了,她現在迫切地需要提升她的實力,只有她的實力越高,她父親,也就是太子的地位纔會越穩固,才能在皇爺爺死後,承繼大統,坐穩江山。這對太子,對她全家來講,都關係着切身的利益,長遠來講,更是有着極大的好處。
就像現在,她貴爲太子之女,順德帝最爲疼愛的孫女,這才能夠調用皇室所掌握的大量資源。如果太子能夠繼位,她就是公主了,母親也能夠貴爲皇后,到時候,她就能夠調集大周皇室所掌握的所有資源了。
反過來,如果皇爺爺駕崩了,父親不能承繼皇位,那麼父親、母親,還有他的兄弟姐妹的下場將會是極其慘淡的,新登基的皇帝絕對不會允許父母繼續活下去的,她的兄弟姐妹也要死的死,抓得抓,流放的流放。
這樣的話,就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智屏郡主的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堅定來,她戀戀不捨地看了秦之初一眼,“夫君,你要保佑我,讓我成功煉化鳳凰之卵。如果我煉化不成功,你就去找你的小情人去吧,可千萬不要去找師姐,那樣的話,你只會摔的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爲妻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的。”
這話,智屏郡主只是在心裡面默默地說了一遍,並沒有宣之於口。她怕自己說出來,就沒了煉化這枚鳳凰之卵的決心了。
智屏郡主再次看了秦之初最後一眼,心一橫,纖手一抓,剛纔她用來削平岩石的飛劍又飛了過來,在她的控制下,快速地旋轉了起來,像鑽頭一樣,開始在鳳凰之卵的蛋殼上打眼。
這枚鳳凰之卵的蛋殼質地很堅硬,但是再硬,終歸只是一枚蛋,它要是比鋼鐵還硬的話,到時候,蛋殼內的雛鳥孵化出來的時候,非得活活得悶死在裡面不可。
很快,蛋殼上就出現了一個小洞,澎湃地火系靈氣一下子就衝了出來。
智屏郡主把嘴貼在鳳凰之卵的那個破口上,用力一吸,就把裡面的蛋清、蛋黃全都吸了出來。蛋清蛋黃一入口,智屏郡主就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含了一塊炙熱的火炭在口中。
智屏郡主真的很想間接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可是一想到京中前途未卜的父母,兄弟姐妹,她便橫下心來,忍着所有的不適,爬動喉嚨,生生地把蛋清、蛋黃全都嚥了下去。這還不算完,她又把剩下的蛋殼也放到了最裡面,隨便嚼了嚼,就把整個蛋殼也嚥了下去。
這下可不得了了,只聽騰地一聲,一股賽似岩漿的熱流猛然從她的胃部衝了出來,衝入她的經脈之中,從她的皮膚表面、七竅等地方衝了出來,智屏郡主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火人,全身上下被火焰繚繞,她身上的衣服更是在一霎時,就化爲了灰燼。
智屏郡主這邊的動靜,把還在胡思亂想的秦之初給驚動了,他回過頭來一看,登時駭的魂飛九天,“郡主,你這是幹什麼?”
秦之初一掀被子,不顧腳上的傷,就朝着智屏郡主撲了過來。
智屏郡主這會兒已經是神志不清了,恍恍惚惚地,她睜開眼睛,看了秦之初一眼,送上了一個甜甜的笑容,隨後神智一黑,完全得到了意識。
秦之初快瘋了,他試圖把智屏郡主從那團火焰中撈出來,可是他發覺他卻無法靠近那團火焰,那火實在是太兇猛了,溫度也高的嚇人,他以至懷疑,如果往那團火焰中丟一塊鐵進去的話,十有九八會馬上化爲鐵水。
秦之初手忙腳亂地跑到海邊,拿出那個能夠裝一百斤水的儲物瓶來,咕咚咕咚裝滿海水,然後又飛奔回去,把海水潑了過去。可是還沒等海水落在那團火焰上,就變成了水蒸氣。
一時間,被北斗七星陣籠罩的區域內,水霧瀰漫,就連視線都遭到了影響。秦之初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他狠狠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然後迅速地把北斗七星陣關閉掉,登時外面澎湃地狂風暴雨一下子就撲了過來,紛紛地打向了秦之初和智屏郡主。
智屏郡主給秦之初鋪的牀,一霎時就被澆溼。可是那些雨水落在繚繞在智屏郡主身周的火焰上,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瓢潑的雨水還沒有碰到那團火焰,就被汽化掉了。
秦之初痛苦地揪着頭髮,他的心比刀割的還要痛,可是他卻束手無措,他連靠近智屏郡主都做不到,屢試不爽的青銅殘印這會兒也沒有一點要出手幫他的動靜,遍觀他現在所掌握的手段,似乎也沒有一個能夠對付現在的局面的。
“郡主。”秦之初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這彷彿龍王爺家水缸打破了一般的狂風暴雨中,昂首向天,像受了重創的孤狼一般,痛苦地吼叫着。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智屏郡主在他心中也佔據了一個位置,那位置並不比郭貞嫺在他心中的位置輕。
也許是感遭到了秦之初的痛苦,天上的風雨竟然淺淺地停了。秦之初跳了起來,指天畫地地罵道:“王王八蛋,生兒子沒的賊老天,不需要你下雨的時候,你下個沒完,現在怎麼給我聽了,快下啊,下的越大越好。”
秦之初終究沒有興風作浪的本事,天上的雲彩淺淺地散了,而且散去的速度快的嚇人,前一霎時還是瓢潑大雨,下一霎時,就是風停雨住,驕陽高照了。
秦之初罵了半天,嗓子都啞了,他痛苦地迴轉頭,他這會兒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都已經準備給智屏郡主立一個衣冠冢了,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原來智屏郡主所處的那塊岩石上的時候,卻驀然發覺智屏郡主還在,她赤|裸的仍舊是火焰繚繞,並沒有被焚燬,從她的身上仍然能夠感覺到了一絲生氣。
難道郡主沒事?
秦之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了一絲希望。“老天爺保佑,一定不要讓郡主有事。”
他這會兒全讓忘了他咒老天爺生兒子沒的勾當了。按照大周的習俗,皇帝一般都自稱是天子,天的兒子,那豈不是說當今的順德帝,還有天子,都沒?也不知道太子如果知道了,還會不會同意智屏郡主下嫁給他爲妻。
光祈禱是沒有用的,秦之初覺得自己一定得做點什麼。他想了想,拿出了黃紙、硃砂和符筆,然後開始畫符,冰封符。
很快,他就畫了幾十張出來,然後他拿着這些冰封符,走到海邊,將之逐個打入到海中,登時岸邊出現了不少冰塊。
秦之初把這些重達幾千斤的冰塊拖上了岸,堆放在了智屏郡主的四周,希望這樣,能夠爲智屏郡主減輕一份痛苦。至於這樣做,能否有用,那就只有處在火焰中心的智屏郡主知道了。
那些冰塊照樣是不經用,幾千斤重的冰塊連半盞茶的工夫都堅持不了,就化成了一灘水,然後又被汽化掉。秦之初徒勞無功地一遍又一遍的把冰塊拖上岸,堆放在智屏郡主周圍。
就這樣,一轉眼,就是一個月。秦之初積存的那點硃砂、黃紙什麼的,早就用光了,後來,他乾脆《五行基礎法術》的冰凍術,間接在海面上凍出冰塊來,再拖上岸。
每天,他都累的精疲力竭,跟條死狗似的,可是他從來不敢休息,最多就是稍微恢復一下真元,就繼續造冰,拖上岸,堆放,再造冰,再拖上岸,堆放,如果孜孜不倦的機關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個過程。
這一天,秦之初再次造冰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空氣之中充滿了一股攝人的龐大威壓,擡頭看時,只見天空之中,有大量的烏雲,迅速地向着雷神島集結,而集結的中心區域,似乎就是智屏郡主所在的位置。
秦之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丟下快要成形的冰塊,撒開腳丫子,迅速地跑上了岸,就見智屏郡主還端坐在岩石上,如今智屏郡主周圍幾乎所有東西都被焚燬了,就剩下她坐下的錦墊還有這塊岩石沒什麼事,原來是什麼容貌,現在還是什麼容貌。
智屏郡主身上繚繞的那些火焰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減弱,當秦之初趕回來的時候,那些火焰正在慢慢地收斂回去,似乎全都鑽入到了智屏郡主的身體裡面去了。
隨着這些火焰的逐步消失,智屏郡主頭頂聚集的烏雲越來越多,周圍的空氣中更是充斥着一種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的氣味。
秦之初腦海中靈光一閃,“郡主不是要渡小天劫吧?”
秦之初猜的還真沒錯,智屏郡主還真的是迎來了她的小天劫,一個讓她的修爲境地邁入了實質上巨大突破的小天劫。
秦之初的念頭還沒落,一道巨大的閃電就從天上落了下來,直直地劈向了智屏郡主。
秦之初想都沒想,全身的真元倒流入泥丸宮中,泥丸宮中一漲,一道青綠色光華從眉心射出,丈許大小的昊天印飛了出來,迎向了從天而降的昊天印。這已經是秦之初目前掌握的最強大的攻擊法門了。
啪的一聲,那道劫雷一下子就把昊天印劈的粉碎,然後劫雷一分爲二,一道劈向了智屏郡主,另外一道劈向了秦之初。
就在這危在旦夕的時候,智屏郡主驀然睜開了眼,“不許傷我夫君。”
她一抖手,打出了兩個法訣,兩個火焰繚繞的盾牌飛了出來,分別擋在了她和秦之初的上空,把劫雷給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