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花明
唐慶永聳拉着腦袋,正在收物室收東西,忽然一人插隊前來,唐慶永粗聲罵道:“滾到後面去!”
那人一動不動,笑着相望。
唐慶永擡頭一看,發現此人居然是鄧兵,冷冷相望。鄧兵隔着柵欄笑:“唐教,不認識我了麼?以前我巡視時,你可經常相陪。”
唐慶永淡然說:“不要叫我教導員了,我現在是小民警一個。”
鄧兵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唐教沒必要如此沉淪吧。”
唐慶永眼中的亮光一閃而逝。
“蔣武的案子,唐教難道就此收手不管嗎?”
唐慶永站了起來:“鄧檢,你等等我!”
鄧兵、關飛、唐慶永來到一個簡陋的茶室,點了兩杯苦丁茶。
“鄧檢,此事真有迴旋餘地?”
“我可以讓他判緩刑!”
唐慶永緊緊盯着鄧兵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搖頭說:“我不相信,鄧驢子從不徇私,此次怎麼可能會破例?”
鄧兵喝了杯茶,嘆息說:“唐教到底熟識我,沒錯,我鄧驢子從不辦人情案,關係案,但此次例外!”
“爲何?”
“因爲我有求於你!”
“我唐慶永一介廢人,哪裡還有半絲用處?”
“不,樹大根深,你唐姓一門,在看守所勢力深厚,我怎麼不知道。你雖不再是教導員,但威信尚在,只要你開口,沒有辦不妥的事!”
“鄧檢,你錯了。如今看守所再無門派之爭,何來唐姓一門?不過,倘若你真能讓蔣武判緩刑,無論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照辦。”
鄧兵哈哈一笑:“唐教爲何如此關心蔣武?”
唐慶永霍地站起來:“鄧驢子,難道你認爲我與蔣武有不正當往來?”作勢欲走。
鄧兵慌忙止住:“唐教,玩笑話,玩笑,莫當真,莫當真。”“
唐教“哼”了一聲,重重坐起,憤憤不平。
“唐教,胡爲你認識嗎?”
“怎麼不認識?他是14監室的。”
鄧兵說:“唐教,你跟我關注一下胡爲,看他和誰有聯繫,內容是什麼。”
“你要這個幹什麼?”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
“好!希望鄧檢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唐慶永起身離去。
關飛說:“鄧檢,這個案子,肯定要判有期徒刑以上,你承諾他判緩刑,那怎麼可能?”
鄧兵呵呵一笑:“那只是權宜之計,不給甜頭,他怎麼肯做?”
“鄧檢,你不怕他敷衍你?”
“關飛,你就放心吧。唐慶永此人,做工作不行,要他做這種事,卻是行家裡手,絕不會敷衍我的!”
令唐慶永始料不及的是,時間過了幾天,沒有得到任何胡爲有價值的信息,他不禁有些着急,低頭緩緩行走在光禿禿的樹下。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唐慶永回頭,一個戴着皮帽的蒙臉大漢,跟在身後,寸步不離,唐慶永有些懼怕,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他管過的在押人員,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難免有人記仇暗算。
“你是唐慶永?”蒙臉漢問。
“你是誰?爲什麼要跟着我?”
“唐教,到一邊說話,我可是爲了幫你。”
“幫我?你我素不相識,你能幫我?”唐慶永不禁啞然,加快腳步,轉身欲走。
蒙臉漢出手如電,一把攥住唐慶永的手臂,如被鉗子夾住一般,唐慶永動彈不得。蒙臉漢把他拖到角落。
“你要幹什麼?放手!”唐慶永又驚又懼。
“唐教,你不是答應鄧兵的事嗎?”
唐慶永愕然:“你、你怎麼知道?”
“告訴你,玉西看守所的事,瞞不過我的眼睛!唐教,你不是正愁無法向鄧兵交待嗎?你只需向鄧兵說這句話:受胡爲之託,何宗實將毒品運至賓館,他現在玉西山下一個磚廠搬磚!”
唐慶永卻待再問,大漢已揚長而去。
劉大山帶領專案組到達玉西山下的磚廠時,不禁傻眼,玉西山下的磚廠有數十家,搬磚的工人少說也上千,何宗實倘若改換了名字,若要找他,豈不是海底撈針?如果大張旗鼓去查,又會打草驚蛇。
劉大山頓時陷入困境,鄧兵急得冷汗直冒,倘若抓不住何宗實,他如何面對劉衛?那日,唐慶永告訴鄧兵之後,鄧兵欣喜若狂,心想:“只要抓住何宗實,市院交給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他馬上告訴劉衛,劉衛非常高興,立即與市公安局聯繫,市公安局派出專案組。
然而,抓捕陷入困境,劉大山與鄧兵抱頭坐在桌前,相對無言,滿腔愁緒。這時,張馳站起來:“劉局、鄧檢,這事其實也容易。”
鄧兵正憂愁不已,忽聽此言,覺得很是刺耳,呵斥道:“張馳,這種場合,你出什麼風頭!”
劉大山說:“鄧檢,你讓他說嘛,有用也不一定。”
張馳說:“磚廠屬於安監部門管,我們何不假冒安監部門,以免費給工人體檢爲名,抽取每個人的血液,然後提取DNA,再與賓館現場發現的DNA進行比對,那不是迅速鎖定了何宗實?”
劉大山拍手叫好,鄧兵也有點不好意思:“小張,怪不得劉檢推崇你,你還真有兩把刷子,這麼多鬼點子!”
計劃已定,迅速實施。劉大山假裝成安監管部門的人,帶領瓦地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逐個到玉西山下的磚廠抽血體檢。第二天,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何宗實,他化名爲吳實。劉大山帶領人實施抓捕時,何宗實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絲毫不知。
鄧兵大喜,立即向檢察長劉衛彙報:“劉檢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完成了!”鄧兵高興得像一個小孩。
劉衛卻很淡然:“老鄧,別高興太早,抓獲何宗實,只是第一步,證據也要跟上來,否則,抓了個人又有什麼用?”
鄧兵說:“市公安局那麼多審訊高手,不怕何宗實不招供!”
“老鄧啊,不是我給你潑冷水,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否則,胡爲的案子早就判決了!”隨即,劉衛嘆息說:“鄧檢,我要你不要管這件事了,你偏偏不聽,雖然抓獲了何宗實,會不會揠苗助長?會不會被人利用?會不會打草驚蛇?這些,不是沒有可能。”
鄧兵勃然道:“劉檢,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僅僅是我沒有遵照你的命令去做,你就因此而責怪我,不怕冷了衆人的心嗎?”
“老鄧啊,你我相交多年,我豈是那種人呢?只要完成了市局交給我們的任務,無論是誰,無論哪種方式都可以,只是,我在擔心,知道嗎?”
鄧兵臉色稍緩:“劉檢,我以前就反對用張馳調查這件事,現在一樣的反對!現在,何宗實已捉拿歸案,要不把張馳調到公訴科去,讓何勁夫或者關飛去駐所,讓他們來尋找證據。”
劉衛搖頭說:“不行,我相信張馳不負所托!”
“劉檢,事到如今,張馳手裡還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爲什麼還要相信他?”
兩人在辦公室爲此又爭論一番,不歡而散。
市公安局抓獲了何宗實,張馳並沒有停下腳步,他也相信,這事並沒有那麼簡單。然而,面對火爆的鄧兵,他不想多言。
張馳仍舊心無旁騖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出牌。所有證據都指向張立,張立是關鍵,能讓張立開口的辦法,便是他的母親。剛來看守所時的那頓“鴻門宴”,讓張馳知道了張立事母至孝,但從一個老人身上找突破口,讓張馳猶豫再三。
“試試看吧。”這天,張馳終於下定決心,前往張立的老家,三地鄉。他卻不知,在張馳奔往三地鄉時,有一雙眼睛悄悄地盯着他,而且理會了他的意圖。
那是鬼影彭佈下的人,彭可不能保外就醫和減刑,被疤子臉一頓火上澆油,讓鬼影彭充滿深深的恨,在疤子臉的交待下,早早佈置了眼線。
張馳到達三地鄉養老院時,張立的媽媽周老太不在,一問,周老太居然出了車禍,張馳大吃一驚!
就在剛剛,周老太外出散步,一輛車迎面撞上了她,周老太如斷線風箏,飛出老遠,血如泉涌。肇事者拋下週老太,駕車逃之夭夭。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慌忙撥打120,將其送到了玉西縣人民醫院搶救。
張馳急忙通知張立,隨後匆忙趕往醫院,一路上,他不停在想:“爲什麼這麼巧?居然發生車禍。”他心亂如麻:“難道與我來這裡有關?”張馳充滿了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