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心裡一跳:“你還想怎麼樣?”
伍權惡狠狠地說:“我要將他再次雙規一次!然後做足文章,將劉衛撤職查辦!”
“好,辦法我出,但餘下的事,還是靠伍書記去做。”吳波咬咬牙,狠下心來,湊過去,趴在伍權耳邊,輕聲說着說着。
伍權的小眼睛頓時放出光來,又圓又大的頭,連連點着:“吳所長,好主意!這事要搞就搞大點,搞得全省甚至全國都知道!這麼一來,不怕擺不平劉衛與張馳!”
夜慢慢變黑,看守所大門口,張立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他站立良久,腿有點酸,仰頭默默看着鮮紅的國徽。
“你要記住你是一位人民警察!”母親的話在他耳邊響起,母親的慘死在腦海盤旋。
張立心裡充滿了仇恨。爲了玉西看守所的發展,他暫時擱下了恨。現在,領導都走了,玉西看守所已經寫下輝煌的一頁,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顧忌。
回到家裡,張立彎下腰,伸手往電視櫃底下一探,u盤還在,頓時放心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撕掉膠布,扯下u盤,頓時愣住了!
“明明是白色u盤,爲什麼變成了紅色?秘密安裝在u盤底部的感應燈呢?”張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袋轟隆作響,他掏出遙控器,用力按了幾下,u盤毫無反應。
他打開電腦,插入黑色u盤,點開,一片空白。張立癱坐在椅子上,巨大的悲傷襲來,喃喃:“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他忽然想起那次家裡進了盜賊,當時未丟失東西,他未放在心上,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偷就是爲這個u盤!
“一定是吳波!這個道貌岸然的東西!”張立憤然自語。他想起那天,吳波有意安排他忙這忙那,當時納悶,卻未多心,現在想來,一定是藉機拖住自己,好讓其有充足時間下手。
“你們偷走了u盤,可是能偷走我腦中的記憶嗎?你們以爲我還會像以前懦弱嗎?媽媽走了,我還會有什麼懼怕的呢?”張立霍然而起,心中怒火熊熊燃燒,他已顧不了天色已晚,“找張檢去,只有他,才能主持正義!吳波、胡爲,看你們猖狂到何時?!”
玉西看守所內,燈火昏黑,樹影模糊。張立仰望二樓,張馳辦公室裡燈亮着,他不禁心喜,心想:“別人說張檢是工作狂,常常到很晚纔回去,現在看來是真的。”
張立快步爬上二樓,輕輕地敲了敲門,沒有迴應。又敲了幾下,仍舊沒有迴應。他輕輕喊着:“張檢,張檢。”聲音在走廊上回蕩,四下靜悄悄的。
張立無奈,只得下樓,心想:“我還是到他家裡去吧。”走到樓下,轉念一想:“辦公室燈還亮着,張檢必定還在所裡,是不是到監區巡視檢察去了?我還是到門口等他吧。”他又爬上二樓。
過了十分鐘,張馳還沒來,張立十分焦急,心想:“還是去張檢家吧。”如此反覆再三,張立在樓梯上來回往返,徘徊不定。
他卻不知,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藏在某個角落裡,惡狠狠地盯着他,兇光畢露。
終於,張立決定去張馳住處,張馳租住在看守所隔壁,離此不遠。
一個黑影從角落裡竄出來,緊緊跟隨張立,黑影似乎明白張立的用意。
經過一個竹林時,寒風吹着竹子簌簌作響,地上的影子左右搖晃,看看前後無人,張立心裡涌出一股莫名的害怕,他緊了緊衣服。這時,一個黑影快如閃電,疾馳而至,張立嚇呆了,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腹部一陣冰冷,劇痛襲來,血像泉水一樣涌出。
張立彎下腰,捂住腹部,無法忍受巨大的疼痛,踉踉蹌蹌倒退幾步,迎面倒下。他看到黑乎乎的天,痛苦地閉上眼睛。
黑影並沒有罷手,連續幾刀,刀刀刺中要害。張立感覺不到疼痛, 他似乎看到了媽媽,媽媽對他說:“你要記住你是一位人民警察!”是的,張立終於有勇氣站出來 ,只是,倒下得太快,他心有不甘。
張立一動不動,黑影以爲他已經死去,不慌不忙地邊清理現場,邊嘆息着說:“冤有頭,債有主,今番告訴你,黃泉之下,莫要恨錯了人!是疤子臉和鬼影彭要我殺掉你的,所以,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知道得太多!哼,你可要感謝吳波,若不是他三番五次阻擋,你早就見閻王了!”
張立並沒有失去對生的渴望,他必須要活着找到張馳!他緊緊閉着眼睛,屏住呼吸。黑影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鋼針般扎入張立的耳朵裡,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是真的,遂牢牢記在心裡。
黑影飛快逃離現場,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也許,這又將是一個懸案!
張立費力地睜開眼睛,辯明方向,爬着往張馳家挪去。每挪一步,血便浸染了身下的泥土,疼痛襲來,張立緊緊咬着牙齒,他從來都這麼勇敢過。
終於快到了。張立實在支撐不住!這時,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張立實在沒有力氣去呼喚。
“張立,怎麼是你,咦,你怎麼了?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張立歡喜得差點暈過去了,來人正是張馳!
原來,領導們調研之後,張馳舒了一口氣,回家打了半個小時沙包後,便出去跑步。他辦公室的燈,居然是因爲下午停電,張馳沒有分清電源是否關閉!
張馳掏出手機準備打120,張立顫抖着說:“別、別,沒、沒時、時間了。”
張馳俯下身,抱起張立,放在膝上,將耳朵貼在張立嘴脣邊,他知道張立一定有話要說,張立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
張立費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搖控器,顫抖着遞給張馳:“證據在、在U盤裡,被、被、被吳波偷走了,你、你拿、拿這、這個遙控器一、一按,方圓三、三百米之、之內,U盤、盤上的感應燈就、就會亮。”說完這些,張立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是吳波動手殺你的嗎?”張馳怒喊。
張立閉上的眼睛又微微睜開:“不、不、不是,是……”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張立神志已散,他不再理會張馳,只感覺體內僅存的能量正在飛散,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飛到了天上,他喃喃:“媽媽,媽媽,我、我沒有忘記,我是一位人民警察……”
終於,沒有了任何聲音,四下靜悄悄,只有風呼呼吹過。
張馳抱着張立逐漸冷去的身體,欲哭無淚,心中的憤恨正在熊熊燃燒。
警察過來勘驗現場,走訪調查了幾天,一無所獲,他們告訴張馳,行兇者反偵查能力非常強,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目擊者,案件又陷入了疆局!
憤恨、自慚、後悔……各種情緒夾雜着襲向張馳,張馳把自己關了兩天,一言不發。
吳波又是嘆惜又是惶恐,張立的死,多多少少與自己有關,他臨死前,有沒有將秘密告訴張馳?吳波拿捏不定。
這天,疤子臉又來找吳波,開門見山地說:“吳所長,我們說的那事,你想好了沒有?”
吳波怒氣衝衝地說:“疤子臉,以後這事別來問我,你不要癡心妄想,我永遠都不會答應!”
疤子臉說:“吳所長何必一句話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呢,萬一哪一天,貴夫人又病重了,如何是好?”
“你!你要幹什麼?”吳波驚惶地問。
“我不會幹什麼,我什麼都不會幹,我只是靜靜地等待,吳所長定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妄想!”吳波恨恨說,然後圓睜雙眼,瞪着疤子臉:“是不是你殺死張立的?”
疤子臉搖搖頭:“張立不是我殺的,老大三番五次交待我,這件事一定要我聽吳所長的,否則,張立還能活到今天?不過,這不正好合了我們的心意嗎?”
“你就肯定張立不會告訴張馳嗎?要知道,張立死時,張馳正在他身邊。”
疤子臉淡然一笑:“我不擔心,倘若他知道了什麼,你今天還會坐在這裡和我說話嗎?早被抓走了!”
吳波悶聲吸着煙。
疤子臉起身告別:“吳所長,你好好想想,我會耐心地等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晚。”爲了做成與鬼影彭的那單大生意,確實,無論多久的時間,都值得疤子臉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