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山還在往遠離車子的方向滾去,險象環生,突然,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了他的右腿,一陣劇痛襲來,一時難以動彈。
疤子臉歡呼:“打中了,打中了。”
劉大山右腳血液不止,他緊緊按住傷口,血仍然涌出來,無法止住,意識慢慢模糊,一個念頭在心裡千迴百轉:“拖住他們,拖住他們……”卻難以支持,頭一偏,手裡的槍掉在地上,風呼呼從他頭上吹過。
樹林平靜下來,光禿禿的樹枝泛着清冷的光。
就在他們槍戰時,張馳悄悄溜下了車,誰都沒有覺察到。張馳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不多久穿過了掩護疤子臉一行的假警車,來到另一輛車旁。他本想去看看,車裡還有沒有槍之類的武器,卻見車鑰匙未撥,不禁大喜,爬上車,點火,踩起油門,車子低吼着,猛獸一樣地對着疤子臉等人飛衝過去。
此時,劉大山剛好昏迷,疤子臉等人正獰笑着上去準備補槍,驀然聽到車的呼嘯聲,回頭一看,不禁大驚,他何曾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只見一輛車瘋了似地疾馳而來,捲起地上泥土四處飛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疤子臉大叫:“讓開……”攢足勁頭,慌忙往旁邊跳去。
疤子臉、吳波和那人剛好躲過,另一人卻沒那麼幸運,砰地一聲巨響,被車子撞出好遠,掉在地上,一片血肉模糊,眼見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張馳見躲了三人,掉轉方向,繼續朝疤子臉他們撞去。三人四散而開,疤子臉和那人邊逃邊開槍,子彈從張馳飛過,驚險萬分,張馳顧不了那麼多,張立母子與吳如的慘死浮上心頭,他的眼裡,燃燒着熊熊怒火。
疤子臉的槍法本就不行,慌亂之中,如何能擊中張馳?不過是車子上多了幾個彈孔而已。還是疤子臉聰明,急中生智,衝到劉大山旁邊,一把提起劉大山,用槍頂住他的太陽穴,大聲喊:“張馳,給我滾下來,不然,我就開槍了!”
車慢慢停下。然而,張馳並沒有出來,他有自己的打算。“援手快到了,能拖一分鐘算一分鐘。”張馳想。
疤子臉未見張馳下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變得狂燥不安。疤子臉的手劇烈顫抖,吐着泡沫星子大喊:“我數三個數,再不出來,老子一槍崩了他!”
“3。”疤子臉拉長聲音喊,“2、1!”
1字剛落音,張馳從車上跳了下來,他頭髮凌亂,凌厲的雙眼佈滿血絲,微微上翹的嘴角透着剛硬堅強。幾天的連續追蹤,讓張馳變得更像一個獵人。
疤子臉狂笑着,揚手一槍,再次打歪了,他不禁有些惱火。連開三槍,終於有一槍,不偏不歪,正中張馳小腿。疤子臉仰天長笑:“我早就該殺了你!何必等到今天!”他殺氣騰騰地望着張馳,手指悄然使勁,他想一槍結束張馳的生命。
天地沉寂,萬物無聲。
突然,疤子臉感到腦後襲來一股勁風,正待回頭,已然來不及,一根鐵棍凌空擊來,不偏不歪,狠狠打在疤子臉的腦袋。這一擊的力度好大,彷彿聽到頭骨碎裂的聲音,疤子臉咕咚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出手的人,正是吳波!
“你果然是內奸!”前來接貨的那人大怒,對着吳波的胸部,擡手一槍,吳波中彈倒地!張馳焦急萬分,正待來救,卻力不從心,一步步朝前挪去,留下一地鮮血。
那人獰笑着,準備向吳波補槍。突然,凌空一聲槍聲,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的槍掉在地上,他大驚,哪裡還敢去補槍?抓着受傷的手掉頭就跑,沒走幾步,叢林鑽出許多警察,荷槍實彈,團團圍住。
原來,接到通知後,當地警方迅速趕來。但是,沒有確切地址,這裡四處都是荒山,無路可走,一時哪裡尋得到?幸虧有槍聲傳來,即使如此,仍然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時,張馳已經爬到吳波身邊,他抱着吳波,搖了搖,輕聲喊道:“吳所長,吳所長,你醒醒,你醒醒!”
吳波緩緩睜開雙眼,見是張馳,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掙扎着說:“小張,我、我沒、沒有讓、讓阿英、阿如失望,我、我是、是一位人、人民警察!”
張馳的淚水滾滾落下:“吳所,是的,是的,你是一位光榮的人民警察!”
吳波斷斷續續地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阿英病了,我、我沒錢,爲了救他,我、我鬼差神使,居、居然找胡、胡爲、找疤子、子臉要、要錢。我雖然錯了,可、可是,我不、不能沒有阿英啊,不能沒有阿英啊。”
“我不是一位壞警察,不是一位壞警察!爲了玉西看守所,我嘔心瀝血,在我絕望的時候,你來了,一舉將看守所扭轉過來,我是、是多麼、多麼感激你!”
張馳靜靜地聽着,他知道,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吳波留在塵世的最後遺言。
“可、可是,你插手調查胡爲的事,讓我心煩意亂,我怕身敗名裂,更怕阿英知道事情真象。那時,我、我多恨你,恨不得早日將你趕走玉西看守所。”
吳波的臉上犯起紅潮,他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卻讓張馳更加恐懼,他怕,這是吳波的迴光返照。
吳波雙眼望着蒼穹:“我、我不同意阿如和你在一起,因爲她跟着你,將是無盡的擔心,將招來無數的報復。唉,阿如還是走了,走了,走了……”
吳波的眼睛如同快要燃盡的蠟燭,越來越暗淡無光。張馳的喉嚨彷彿被石頭嚴嚴實實地堵住,一句話也說不了出來。吳波輕輕喚着:“阿英、阿如,你們等着我,等着我,我也來了,我不是一個壞警察,我不是一個壞警察……”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終於聽不見了,身子也慢慢變冷、僵硬,張馳抱着他,淚水一顆顆掉在他身上。
黑夜,如墨潑一般,伸手不五指!
伍權倚在沙發上,高翹着腿,聽着京劇,手指因着節拍在沙發上一點一點,思緒卻飛得很遠。
張馳雖然逃過一劫,但輿論造勢的計策非常不錯,玉西檢察院已被牢牢釘上無所事事、多管閒事的標籤,劉衛忙得焦頭爛額,他根本無力去市院當什麼副檢察長。
想到這裡,伍權心裡涌出一絲快感。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黑影急衝而來。
伍權一臉不悅,怒:“誰?這麼無禮?”
“爸爸,不好了,不好了!”
“又是你這兔崽子,老子遲早會死在你手上,這麼慌慌張張幹什麼?”伍權罵着。
“爸爸,疤子臉被抓了!”
“什麼?疤子臉被抓了?”伍權從沙發上一彈而起。
“是的,爸爸,你說怎麼辦?”
伍權陷入沉思:“我與疤子臉每次碰面,都對他搜了身,沒有留下什麼證據,怕他幹什麼?”這個念頭在腦海裡盤旋了幾十遍後,他有些底氣:“關我什麼事?這有什麼好怕的。”
伍進清哭喪着臉:“爸爸,可是疤子臉會供出我啊,他幾次都將錢送到我手上。”
“胡說!你怕什麼!你送你錢,有錄音沒有?有錄相沒有?”
“這倒沒有。”
“那怕什麼!一面之詞,不足爲證。伍進清,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死死咬定,你不認識疤子臉!你沒有收他一分錢!聽到沒有?”
“爸,又好像有……”伍進清顫聲說。
“到底有沒有?”伍權怒號。
伍進清頓時手足無措,垂頭不語。伍權嘆着氣,他知道,一切只得聽天由命。
疤子臉被抓之後,柳勇並沒有閒下來,在張馳的帶領下,他們直搗戈壁,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抓獲了三十餘名販毒分子,槍支、毒品更是數不勝數。
當然,蘇克義也獲得瞭解救,他將是指證疤子臉的有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