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馳慢悠悠地說:“我不想死,不想選擇第三條路。”疤子臉呵呵笑:“到底是檢察官,知道輕重,很識時務,那你是選擇第一條路,還是第二條路,還是兩條路併到一起,都選了?”
張馳說:“兩條路我都不選!”疤子臉火冒三丈:“你敢調戲我?”
張馳說:“沒錯,我兩條路都不選!今天落入你的手裡,有死而已,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好,有骨氣!”疤子臉堅起大拇指,說:“只是不要後悔!”張馳低頭望了望胸前的檢徽,昂然說:“從我第一天做檢察官起,從我第一天開始調查這件事起,我就從未將生命放在心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要是殺了我,就把的眼睛挖出來掛在高處,我要好好看看,你們的下場!”
疤子臉被張馳的凜然正氣所懾,一時語塞。
這時,進來一個人,看到昂然而坐的張馳,神色一變,隨即彎腰低聲在疤子臉的耳邊竊竊私語 。
張馳也是一驚,心想:“這不是追馬的那個漢子嗎?他、他怎麼也在這裡?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疤子臉說:“蘇克義,你先退下,我處理下此事就過去。”原來,此人便是蘇克義,他一直呆在戈壁,原是避人耳目。
疤子臉揮一揮手,上來幾個彪形大漢,對着張馳一頓拳打腳踢。他的衣服扯爛了,被打得鼻青臉腫,血染紅了制服,飛濺到紅黃相間的檢徽上。
打了許久,疤子臉又揮一揮手,幾個彪形大漢隨即停下,張馳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旁邊一人低聲說:“疤子哥,這種人還跟他多說什麼?不如做掉他,拿去喂狗算了!”
疤子臉說:“不行,他在調查老闆的事,不知他手上有多少證據,我們要弄清楚,不然,壞了老闆的大事,誰來擔責?”停了片該,疤子臉揚聲說:“拿水來,澆醒他,我再問問看!”
暈頭暈腦的張馳被當頭一桶冰冷的水澆醒,他掙扎着睜開眼,只覺燈光刺眼,天旋地轉。
疤子臉說:“張馳,我敬你是條好漢,你只要把你調查吳波的一些證據交給我,我就放過你!”
張馳搖搖頭說:“不給,打死我也不給!材料我給別人,我們約定過三天便回玉西,如果三天後沒看到我,哼哼,他就會拿着材料去找檢察長,恐怕胡爲再也出不來了!”
疤子臉暗自心喜,他不知道此話是真是假,又擔心證據涉及到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卻說蘇克義退出之後,心想:“沒想到幫我拉馬之人居然就是檢察官張馳,實在太巧了。老大要我將疤子臉的東西交給他,可是他卻被抓了,如何是好?”
他來回踱了幾步,頓時有了主意。
蘇克義再次推門而入,看到張馳坐在地上,滿臉是血。他沒有遲疑,徑直走了進來,低聲說:“疤子哥,彭老闆又打電話給來了,要你快點去。”
疤子臉點點頭:“那好吧。”
疤子臉說完,站起身,在張馳身上踹了兩腳:“你們在這裡給我好好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疤子臉走了,幾個彪形大漢緊緊盯着張馳,怒氣衝衝,張馳心裡盤算着脫身之法。一個大漢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說:“張馳,你別胡思亂想,老老實實給我呆着,你今番插翅難飛!”
張馳眼睛一轉說:“我想拉尿。”
“不行!拉褲襠裡!”
“我想拉屎!”
“不行!拉褲襠裡!”
試探了幾句話,張馳知道,這些人絕對經過嚴格訓練,話不多,有智商,張馳閉上嘴巴,眯着眼睛養神,他在等待,也許下一刻就有機會,也許這機會永遠都沒有。
蘇克義看到疤子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心想:“如何將張馳救出來呢?硬闖肯定不行,那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主意飛進了蘇克義的腦海。
黑夜籠罩四野,寒風在陌上哀號。張馳靜靜地聽着,不知聽了多久,也未厭煩。突然,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這步子邁得好小,踩得好輕,彷彿怕踩着地上的螞蟻,也好像懼怕驚醒這寂靜的夜。
“是誰?這羣無惡不作的人中間,怎麼會有一個如此善良的女子?”張馳心想。
腳步嘎然而止,人已到了二樓。一個漂亮的女子,像一朵盛開在空谷中的幽蘭。張馳心想:“吳如已經夠漂亮了,可是與這個女子相比,卻是遜色不少。”不禁暗暗稱奇。
那些彪形大漢見了女子,卻滿臉惶恐,躬身說:“少奶奶好!”
“少奶奶?難道他是疤子臉的妻子?”張馳的腦海飛快地運轉。
女子見張馳被繩子綁着坐在地上,衣服凌亂,鼻青臉青,血跡斑斑,眼裡頓時充滿了憐惜之情,輕啓朱脣:“你們疤子哥又來爲非作歹,是不是?快點放了他!”
張馳大吃一驚!幾個彪形大漢一臉懼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知所措。
女子長眉一皺,殺氣立顯,怒道:“疤子臉能處理你們,難道我就不能處理你們?快放開,疤子臉那裡,我會替你們開脫!”
彪形大漢們聽了此話,如蒙大赧,三下兩下,割斷張馳身上的繩子,瞬間走得無影無蹤,留下張馳目瞪口呆,宛如夢裡。
女子嘆息一聲,說:“對不起,得罪了,我替疤子臉向你賠禮道歉。你、你快走吧,要是疤子臉回來了,我也救不了你。”
張馳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爲什麼你要救我?難道你不怕疤子臉回來找你算賬?”
女子長嘆一聲,說:“實話跟你說吧,我是疤子臉的妻子。”張馳大吃一驚,女子繼續說着,張馳才恍然大悟。
原來,疤子臉剛販毒時,得罪了黑道上的一位老大,被打得奄奄一息,被女子發現,救了他一命。過了數年,女子到戈壁旅遊,遇到圖謀不軌的歹徒,危難之時,恰好被疤子臉發現,便救了她。兩人遂生戀情。結婚後,女子才發現疤子臉販毒,百般勸解,疤子臉對其妻雖是百依百順,唯獨在此方面並不聽從,女子一怒之下,住在戈壁,不願跟着疤子臉南下。
女子講完,又說:“你快走吧,疤子臉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張馳點點,轉身下樓,奔入茫茫夜色裡。然而,張馳並沒有離開,他手中緊緊握着的,便是張立給他的那個遙控器!他知道,張立取的證據一定藏在這座建築之內!
原來,蘇克義左思右想之後,便上樓請出這個少奶奶,他知道少奶奶素來心地善良,一向看不慣疤子臉的行徑,遂鼓起勇氣前去相求,少奶奶果然拔刀相助。
樓上燈一盞盞地熄滅,整棟樓靜悄悄的,除了呼呼的風聲。張馳在黑暗中不知潛伏了多久,身上落滿了飛揚的塵土。疤子臉一走之後,始終都沒回來。這麼好的機會,張馳豈能錯過?
張馳不知道,這時候,有個人正在苦苦地尋找他,這人便是蘇克義,他要將疤子臉的犯罪材料交給張馳。可是,張馳走得實在太快。
張馳悄悄地潛入樓內,拿着遙控器,躡手躡腳地到每個房間,輕輕按着遙控器的按鈕。這濃濃的黑暗,哪怕是一絲微弱的光亮,都將變得無比耀眼。張馳耐心地找尋着,他的心砰砰直跳,如果這次再被疤子臉抓到,恐怕再無生還之日了。他多麼期盼,那點星火,突然會顯現在眼前。
然而,奇蹟就並沒有發生,張馳忙得滿頭大汗。突然,屋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一束雪亮的燈照在院子裡,張馳心一緊,暗叫不妙:“疤子臉回來了。”
只剩最後一個房間了!
張馳推開門,一股煙味撲鼻而來,“這是疤子臉的房間!”張馳又驚又喜,他伸出遙控器凌空一按,一點微弱的星火閃現在一個櫃子裡!
那麼微弱,倘若不是這麼濃濃的黑暗,一定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