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掉包
張馳走後，吳波提心吊膽，惶恐不安，他坐在辦公室裡，關好門窗，一個人，一根菸，靜靜悶坐，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中午，小吳回來，吳波長舒口氣，高懸的心終於落地。這時，手機響起，吳波一看，臉色馬上變了。
“疤子臉！我說過，以後不要再找我！這是最後一次，知道嗎？”吳波竭嘶底裡，他知道，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身與名，徹底毀在他們手上。
電話裡傳來疤子臉皮笑肉不笑的聲音：“吳所，別這麼絕情嘛，多謝你了，貨安全送到，你又立了一功，放心，你愛人那裡，會有人買單，你如果還需要錢，只要講一聲，立即奉上。呵，吳所長，你到底神通廣大，警方在路上層層設卡，佈下天羅地網，你居然能過五關斬六將，厲害厲害。”
“我不需要！只求你以後不要再騷擾我，不要再騷擾我！聽清楚了嗎？讓我留條老命陪陪家人，可不可以？你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會將你這些勾當全都捅出來！”吳波幾乎在怒號。
“可以，尊敬的吳所，難道你忘了，那個叫什麼張立的警察，手上還有你的證據，你就不怕哪一天東窗事發？”
憤怒的吳波彷彿被重拳擊凌空打在胸口，倒在椅子上，嘶聲說：“那你說怎麼辦？”
“放心吧，吳所，我們會有辦法。你知道張立住在哪裡？”
吳波驚恐萬狀：“你要做什麼？”
“吳所，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麼樣，只是取回我們的東西，這樣，我們的小船纔不會翻。”
“你不是喜歡跟蹤嗎？爲什麼不自己去，問我做什麼？我不知道！”吳波說。
“既然如此，這事我就不管了！”疤子臉獰地笑着。
吳波急了，現在，張立手上的東西是他的心病，張立雖懦弱，可是兔子急了還咬人，萬一有天，張立捅出來了，那怎麼辦？吳波顧不了那麼多，急忙告訴張立的住址，疤子臉心滿意足，笑着掛上電話。
心神不安的張立，坐在辦公桌前，腦海裡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幹什麼，生性懦弱的他，常常陷入無邊的恐懼。
下班後，他縮着頭，彎着腰，一個人慢吞吞地行走在路上。回家的路好長，不知走了多久，纔到門口。突然，他隱約感覺到幾分異常，不禁心一緊，加快腳步，推門，門居然沒鎖，屋內一片狼藉，地上凌亂地堆着東西，顯然有人進來過！
“會不會有人來拿U盤？”想到這裡，張立驚恐萬分，飛快地衝到電視前櫃前，一摸，U盤還在，頓時放心，屋內沒有值錢的物品，所以，對於是否丟失東西，他毫不在意。
張立沒有絲毫心情清理雜亂不已的房間，他信步走入臥室，靠在門上，望着空空的牀，愣了許久。這是媽媽以前住的房間。張立記得，考起公務員後，來到玉西看守所，在所長吳波的介紹下，他租住了這套房子。由於有吳波這層關係，租金便宜了一百多。暫時紮根後，他迫不及待地將媽媽接來，媽媽辛苦了一輩子，他要讓媽媽過幾天舒心日子，那時，媽媽就住在這個房間，媽媽在，他纔有家的感覺。
張立呆立良久，嘆了口氣，回到另一個房間，一頭倒在牀上，閉着眼睛。外面天空昏暗，明明是白天，卻沒有一絲亮光。
張立不知道，有人進屋，不是爲了財物，而是爲了那個U盤！那人就是疤子臉。他並沒有去尋找，這麼大的房間，如何找得到？
疤子臉費了一點時間，在各個房間都裝了一個360度拍攝的針孔攝相頭，十分隱蔽，根本無法發現。然後，故意將東西弄亂，造成失竊的場景。張立的一舉一動，自然盡收眼底。失魂落魄的張立，怎麼會發現這些異常？
原來，爲了拿到這些證據，疤子臉與馬英豪計議一番，馬英豪思索後定下計策。第一步，安裝針孔攝相機，故意翻亂張立房間的東西，張立肯定會第一時間查看U盤還在不在；第二步，疤子臉到張立房間裡調取監控，查出u盤位置，取走。不出所料，張立果然中計。
第二天早上，張立回頭望了望滿屋的凌亂不堪，嘆息一聲，砰地關上門去上班。過不多久，一個身影從角落裡晃過來，正是疤子臉，他早從吳波那裡打聽到張立的作息時間，而且，他特意要吳波安排張立晚一點下班，這樣，疤子臉有足夠的時間尋找，不用擔心行蹤暴露。
三下五除二，疤子臉打開了門。跟隨胡爲販毒之前，疤子臉做過小偷，開鎖這種小玩意，對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他取下各個部位的針孔攝相頭，接入隨身帶過來的筆記本，一個一個地查看，疤子臉明白，只需查看張立回家後最初的那段監控，否則，這麼長的監控，一時之間，怎麼看得完呢？
看了一會兒，他如願得到了答案。疤子臉大喜，轉身走到電視櫃前，伸手探入底部，來回摸索幾次，摸到一個突出物，疤子臉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撕開膠布，取出一個白色U盤。
疤子臉微微獰笑，臉上長長的刀疤泛着黑光。他將U盤插入電腦，打開，看到兩段監控和一段音頻。他看了看，確認之後，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走到門口，疤子臉猶豫一下，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U盤，一看是紅色的，不禁有點失望。他走到電視櫃前，認準位置，用膠布將U盤粘在底部。
“哼，張立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拿走了他的東西。”疤子臉高興起來，“有了這個東西，加上平時錄音、攝像，不怕吳波不聽話，我們豈不是有求必應？”
走出門外，疤子臉便撥打了吳波的電話。
“吳所，東西拿到了，是一個U盤，裡面有兩段監控和一段語音，你、我和老闆都在裡面，清清楚楚。”
吳波高興起來：“疤子臉，快把U盤給我。”
疤子臉笑了：“吳所，這種東西放你那裡不安全，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還是由我來保管吧。”
吳波當然明白疤子臉的意思：“那把它毀了吧。”
“毀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毀了，吳所，你不覺得這樣做是暴殄天物嗎？我那裡這樣的好東西，還有好多呢？”疤子臉哈哈大笑。
“什麼意思？疤子臉，以前我們的談話，你都錄音了？攝相了？”吳波大驚。
疤子臉笑而不語。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吳波咬牙痛罵。
“哈哈，吳所，你放心吧，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誰都不能出事，懂嗎？吳所，那U盤，你還要嗎？”
吳波哼了一聲：“疤子臉，你不要得意，U盤雖然拿到了，難道你就不怕沒有複製件嗎？”
疤子臉充滿自信地說：“吳所長，你放一百個心，張立絕對不會有複製件。”
“爲什麼？”吳波問。
“如果有複製件，張立看到有人到過他家後，就不單單隻查看U盤在不在了，肯定還會看看複製件怎麼樣？再說，這種東西，複製件一多，就更多了幾分被人發現的機會，以張立的性格，他敢這麼做嗎？”
吳波不得不承認，疤子臉的分析十分有道理，他還是不服：“可是，張立還在，他雖然暫時不說，但是，我們之間的事，他最清楚，你保證他一輩子不說？”
“那好，我幹掉他便是！”疤子臉森然說。
“你敢！”吳波喝道：“你敢動他一根汗毛，大家一起完蛋！”
“我說着玩呢，吳所別當真，你跟老闆商量下，如何讓張立永遠閉嘴，他肯定有辦法。”
吳波掛上電話，他的心，已經沉入了海底，再無安放之地。
張立忙到很晚纔回家，一路上，寒風刺骨，呼呼哀號，大地彷彿在哭泣，張立心裡涌出濃濃的悲傷。
他回到家裡，似乎聞到一股煙味，自己不吸菸，這煙味從哪裡來的呢？他用力吸了吸，又覺得沒有，他不禁啞然而笑，心想：“我真是神經衰弱了。”
張立走到電視櫃前，伸手摸了摸，U盤還在，頓時放心，一頭坐在沙發上，燈也不開，閉着眼，任憑自己被無邊的夜色淹沒。
他當然不知道，U盤已經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