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屠刀

“什麼意思?”宋楚兮道,不慌不忙。

這裡的人,有人惶恐,有人不安,也許還有人悲傷,可是這個死去的人和她半點關係也沒有,她甚至都不屑於僞裝什麼表情,只是很隨意的開了口。

“前面幾年,能用端木家出來的東西的——這整個京城之內就只有你一個人!”殷紹說道。

他將那條宮絛抓在手裡,走到她面前,逼視她的眼睛,“本宮和這裡在場的諸位,需要你的一個解釋!”

宋楚兮看了眼他抓在手裡的東西,這麼仔細一看還真是眼熟。

這些東西,她雖然平時不怎麼經心,但到底她的記性好,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這的確是她的東西。

三年前在太子府,那晚她用來翻牆進顏玥院子的那條宮絛,當時大意了,再回頭找的時候就沒見了。

當時她還擔心會惹出是非來,但是戒備着等了幾天,並沒有人找茬,所以也就就漸漸地淡忘了。

這東西——

宋楚兮的心裡其實還是很有些詫異的,不過人前演戲的功夫她素來一流,面上表情並無任何破綻。

她坦然的和殷紹對視,“你需要什麼解釋?誠如你所說的,那時候帶着端木氏印記的東西我的確是在用,可就算是我有用過,那又怎麼樣?”

她並不去碰那東西,從皇帝身上扯下來的,看着都覺得噁心。

她勾了勾脣,只是慢條斯理道:“這東西又不是從我的身上搜出來的,你憑什麼就要說是和我有關?而且退一步講,就算這曾經是我的東西——可是都過去兩三年這麼久了,我身邊的東西流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這東西又過了多少人的手都爲未可知。就算太子殿下你再孝順,那也是要實事求是的查明真相的,你要做的,也不是隻憑這上面一個端木家的印記就直接一口咬定了我,而是應該抽絲剝繭的逐一查問,看看這東西到底都過了哪些人的手不是嗎?”

她的語氣一直不徐不緩,居然也不憤怒,只是非常心平氣和的講道理。

說着,頓了一下,又繼續,“而且就算你能把沾手過這東西的所有人都找出來,那也要先懷疑他們不是?待到一個個的問過了,就算沒人招認,你也不能僅憑這件東西就認定了我與陛下的駕崩有任何的關係。沒有人看到我當場行兇,所以這個罪名就不可能成立,誰也不能隨便的往我的頭上來扣帽子!”

她的口齒伶俐,這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宋家的這位女家主還狂妄放肆,目中無人,這一點更是許多人都感同身受的。

殷紹早就料到她不會乖乖就範,倒是不覺得意外。

只是劉皇后,她高高在上慣了,哪裡想到殷紹質問兩句,眼前的這個丫頭居然你說一句她頂十句,直接就把人駁斥的體無完膚。

“宋楚兮!你不要太放肆!”劉皇后一怒,當即上前一步,指着她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豈是容你這樣囂張的?你也不看這是什麼場合?皇上駕崩的事情疑點頗多,既然你有嫌疑,太子問兩句也是理所應當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皇嫂!”這一次,開口的是殷湛。

他往前挪了一步,態度鮮明的將宋楚兮護在身後,“皇兄的死因有待追究,這的確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是這件事和兮兒之間有必然的聯繫嗎?”

“宣王,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劉皇后一愣,隨後就更加惱怒了起來,“皇上的死因未明,這就是天大的事,本宮和太子要主持查明真相,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你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嗎?別忘了,你不僅是臣子,同時也是皇上的兄弟,他死得含冤莫白,你卻擺出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真是叫人心寒!”

“本王有說過什麼不該說的嗎?”殷湛淡淡說道,但即便只是這樣,他本身的氣質就很冷,生生的就叫人覺得心裡發涼,“你們要查便查,本王不會攔着,可是皇嫂你執掌後宮多年,難道還不懂規矩嗎?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更何況這還是弒君大罪!現在就僅憑這一點東西,皇嫂你這是欲加之罪?”

他不是個話多的人,以前和劉皇后之間更是連交到都幾乎不打,劉皇后卻也知道,這個人,其實並不是個可以講道理的。

“你——”她張了張嘴,還想要說話,殷湛卻已經再度開口,冷冷道:“你們要做什麼,本王都不攔着,但是這件事,你一定要說是和兮兒有關,那便就只能是無稽之談。皇兄現在人已經不在了,事實的真相到底怎樣,這裡的奴才又全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僅憑皇嫂你和太子的一點猜測——恕我宣王府的人沒這個義務,需要配合你們的猜忌和盤問。”

言罷,她扯了宋楚兮的手腕,轉身就走。

殷紹的目光沉了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冷意。

他站着沒動,居然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殷湛!”劉皇后沒想到他會說走就走,當即追出去兩步。

這一聲,她帶着十足的怒火,喊得更是中氣十足。

院子外面的侍衛都被驚動了,還以爲出了什麼事,馬上拔刀要往裡闖。

殷湛面上神情冰冷,只一記凌厲的眼波橫過去。

侍衛們只覺得心上一抖,再見到出來的人是他,卻又不敢直接上去攔了,遲疑着反而想後退。

“給本宮站住!”劉皇后大怒,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纔要下令侍衛阻攔,從後面跟出來的殷紹卻一把壓下她的手腕,神色凝重的衝她搖了搖頭。

劉皇后一愣,但也就只是這一瞬間怔愣的工夫,殷湛就已經拉着宋楚兮出了院子。

“紹兒!就這麼放他們走嗎?”劉皇后不禁着急。

皇帝在時,猶且都還把殷湛當成眼中釘和威脅,現在皇帝駕崩,殷湛在身份上就高了殷紹一頭,這又叫人如何能夠放心?

更何況還有一個手裡握有兵權的宋楚兮?

眼下襬在前面的是弒君大罪,這個罪名,誰都擔待不起,在劉皇后看來,別說是有證據能和宋楚兮掛鉤的,就算沒有——

也要想辦法將這個罪名強壓在他們夫妻身上。

雖說皇帝駕崩,殷紹理所應當的登基繼位,但是隱患和禍害,自然是要一手除去了才能高枕無憂的。

殷紹眼中神色變幻莫定,並不說話。

劉皇后就更加着急,加重了語氣道:“紹兒!”

殷淮也從裡面跟出來,面色憂慮的看着他,“太子哥——”

“你去看看!”殷紹道,給他使了個眼色,“如果他們要出宮,那就讓他們走,誰也不要攔着!”

殷淮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殷紹卻容不得多說,又道:“去啊!”

殷淮無奈,這才一撩袍角,大步追了出去。

殷紹轉身回了殿內,彼時一羣宗親后妃們都還在竊竊私語,殷紹走過去,在和殷述錯肩的時候,腳步下意識的頓了一下。

事發之後殷述就一直沒有言語,幾乎叫在場的衆人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此時殷紹側目看來,他倒是不避不讓,勾脣露出一個近乎可以說是挑釁的笑容來。

殷紹深深的看他一眼,心裡突然有些惱火,但是這種場合卻不是他質問或者發怒的時候。

他忍着沒動,繼續前行。

郕王見只有他們母子兩個回來,就也皺了眉頭,道:“皇上駕崩,這事情非同小可,雖說皇上的死因確實有待追查,但是爲了朝綱穩固,國不可一日無君。而且皇上的死因離奇,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本王覺得,是不是暗訪的好?”

“叔公說的是,本宮也是這樣想的。”殷紹道,他頓了一下,但是面上神色卻並不見樂觀,又道:“本宮已經讓靖王去安撫皇叔了,不過皇叔的脾氣,叔公您也是清楚的,只怕——”

殷湛的性格內斂,平時不怎麼爭風頭,但如果事情惹到他身上,他卻是個絕對不會手軟的人。

皇權更替的這期間,最容易出問題,更怕是會引起動亂。

郕王立刻就捏了一把冷汗,正色道:“本王過去看看!”

他的位份高,並且平素裡的人緣也不錯,對這個皇叔,殷湛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殷紹拱手,“辛苦叔公了!”

殷淮在殷湛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的,這時候當然得長者出面了。

方纔他沒讓劉皇后和殷湛正面衝突,是因爲早就看明白了,殷湛不怕把事情鬧大,不僅不怕,恐怕還巴不得就這麼衝突起來,把事情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地步呢。

別人沒往這方面想,是因爲這些年來,大家都覺得他沒有染指皇位的野心,可現在殷紹卻不這麼認爲了,只衝他身邊的那個宋楚兮——

這個人,已經和以往大不一樣,不得不防了。

誠如宋楚兮所言,現在的證據雖然顯示皇帝的死可能和她有關,但也僅僅就只是“可能”,只要沒拿住手腕——

她不認,倒也誰都拿她沒辦法。

如果要來硬的,反而會落人口實。

郕王的年紀大了,走得急了,雙腿都感覺有點顫顫巍巍的,他的僕從不敢大意,見他出來,馬上從院子外面進來攙扶,“王爺!”

“宣王走了哪邊?快追!”郕王道。

眼見着他這體力不支,隨從趕緊傳了步輦。

皇帝的寢殿中,其他人還都是愁雲慘霧的杵着。

但既然是有疑點,那就要一點一點的查清楚的,殷紹就轉向高金立道:“父皇這裡的佈置你最清楚,別亂動東西,再找一找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是!”高金立連忙應了,找個幾個手腳乾淨麻利的小太監進來,幫忙查看皇帝的東西。

皇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如果是壽終正寢也就罷了,現在起了這樣的風波,高金立也只是想方設法的希望能澄清自己。

他心裡也是怕,目光凌亂的四下裡一瞥,瞧見還倒在地上的那把椅子,突然心裡一冷,出了一身的汗,顫巍巍道:“殿下,事情——好像是真的有蹊蹺的。”

衆人齊刷刷的朝他看過去。

高金立的冷汗立刻就糊了一臉,硬着頭皮道:“皇上最近的身體不好,奴才不敢擅離左右,陛下睡着的時候,奴才就守在外面,如果真是陛下自己想不開——”

他說着,頓了一下,眼神還是有些畏懼的去看那把傾倒的椅子,“從頭到尾,這屋裡子可是一點格外的聲響也沒有的,按理說——這——似乎不應該啊!”

衆人的心神一凜。

шωш•тт kдn•¢〇

劉皇后馬上道:“當時外殿侍候的宮人還有誰?就沒有一個人聽到動靜的?”

皇帝都被掛在房樑上了,總沒辦法自己還把踩過的椅子輕拿輕放吧?

那些個宮人都已經在角落裡跪了半夜,不敢大聲的哭,眼淚也流不動了,聞言只瑟瑟發抖的伏低了身子,俱都是搖頭,“奴婢——奴婢不知道,什麼也沒聽見。”

正在說着話的時候,那龍牀右側的一扇窗戶前,一個小太監已經驚呼,“大總管!”

管海盛趕忙過去。

那小太監也是驚得不輕,指着窗臺上的一個花盆和兩隻裝飾用的瓷瓶道:“大總管您看,這些東西,是不是有被人動過了?”

這裡的盆栽,每天早晚會有人過來澆水修剪,可是這天比較特殊,皇帝一直在睡,傍晚的時候宮人就沒敢來打擾,本來就是喜陰的蕨類植物,澆水很多,花盆底下常年洇溼出一塊痕跡,但是這會兒那塊溼了的痕跡卻有些偏移,從花盆下面露出來了。

而且顯然也不是早上宮人擦花盆的時候挪動的,因爲那塊痕跡很有些溼氣。

“這應該是這三兩個時辰之內被人動過的吧?”管海盛道,回頭去看殷紹。

而這三兩個時辰之內,是不可能有人進來動過這東西的。

殷紹冷着臉,對身邊高茂道:“仔細看看!”

高茂於是搬開窗臺上的東西翻窗出去,在外面又檢查了一陣,果然就說外面有些被人刻意破壞了的痕跡。

當然,具體的腳印和有價值的線索是拿不到的,都被人仔細的隱藏好了,但卻幾乎可以篤定的判斷——

之前有人從這窗戶進來過皇帝的寢殿。

“這——這怎麼會有這種事啊!”人羣裡一片抽氣聲,有人覺得荒唐,想笑,可是這種場合之下,又有誰笑得出來,大家就都只是覺得頸後寒毛都豎了一片起來——

皇帝的寢宮,居然真的有人摸進來行兇了?

這簡直是曠古爍今的奇聞。

大家都不再說話,殿內的整個氣氛靜悄悄的,殷紹緊抿着脣角站了半天,最後才道:“現在應該可以判定父皇的死因確實有蹊蹺了吧?”

衆人都自顧低垂着腦袋。

大家都不想趟渾水,只能是默認。

這裡的衆人正在拉鋸戰中沉默,外面就有一名禁軍校尉滿頭大汗的求見。

殷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眉心一跳,“進來!”

“殿下!”那人進門就單膝跪了下去,滿面急色道:“前面出事了了,您是不是過去看看?”

殷紹沒說話,劉皇后這會兒心亂,膽戰心驚道:“怎麼了?”

“靖王爺和宣王爺不知道爲什麼,在宮門口起了爭執。”那校尉道。

殷淮算是個比較周到謹慎的人,應該不會直接和殷湛衝突的。

而且如果只是他們兩個爭執,也不至於讓這校尉這麼恐慌的。

殷紹立刻察覺了事情不對,他臉一沉,“郕王呢?”

那校尉倒是一愣,愕然擡頭看他一眼,一臉茫然,過了會兒才趕緊定了定神道:“屬下沒見到郕王爺,只是之前前來赴宴的百官出宮,按照慣例,今兒大家都是要走的西宮門的,但可能是有百姓放煙火時候的火星不小心濺出來,御道附近的小樹林燒了起來,把大家的行程都給阻了,這會兒——那裡事情鬧得有些大了。”

殷紹倒抽一口涼氣,袖子底下的手指不由的用力捏了捏。

本來他就是怕鬧,才讓殷淮跟過去的。

“着火了?”劉皇后先是一驚。

“是!”那校尉苦着臉,“再加上今天入宮的客人多,各家的馬車都停在宮門外和御道上,火勢一起,就波及了不少,所以……”

那些人,哪個不是養尊處優的,燒了車駕,難道還能徒步回去嗎?自然是要被堵在宮裡了。

殷湛做的?

爲了把大家都堵住,然後最大限度的激化矛盾?

雖然知道皇帝的死不是宋楚兮所爲,但殷湛和宋楚兮卻又分明是有備而來。

“太子哥不去看看嗎?”殷述從後面走上來。

他的面色平靜,就是平靜,卻不是那種和氣,慢慢道:“眼下冬日,又有些天沒下雪了,天乾物燥,如果是林木着火還好說,那附近——我記得連着不遠的地方就有民舍了,要傷了無辜就不好了!”

殷紹冷冷的看着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

無聲之間,這眼前的整個氣氛就突然詭異的變了。

“太子哥不去?那我去好了!”殷述等了片刻,然後一笑,舉步就走。

他去?就衝他的那點小心思,還不是火上澆油的把事情往死裡折騰?

殷紹這時候已然是有些頭大,就對劉皇后道:“父皇這裡,先交給母后了!”

言罷,也是一撩袍角,大步的出了門。

其他人誰願意在這裡守着個死人,當即也紛紛趁機跟了去。

這邊的宮門外,幾乎所有入宮赴宴的客人都被堵在了這裡,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

本來大家都還只是被那火勢驚擾,後來就聽見後面爭執。

本來就人多,擠來擠去的,等到有人擠到了近前,卻見是宣王夫婦和靖王殷淮站在一處。

也不知道前面都說了什麼,這邊宣王殿下端着架子,冷着臉一語不發,卻是身邊的宣王妃滿面怒容,有人過去的時候就只聽了她剛出口的一句話,“皇上駕崩,皇后娘娘隱瞞數個時辰不報,怎麼就沒人懷疑她圖謀不軌?我家王爺震怒自然就有他震怒的道理,你什麼也不用多說,不是我們宣王府不把皇上的事情當回事,而是太子他欺人太甚。弒君大罪,這樣的罪名扣下來是什麼樣的後果?靖王你不知道?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殷淮的臉色,一下子就僵硬鐵青了起來。

他追出來,本就只是爲了安撫殷湛夫妻兩句的,卻沒想到才說了兩句話,宋楚兮居然直接發難了。

而最可怕的是,文武百官這會兒還都被堵在這裡。

殷淮額頭上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而這裡的整個場面就在那一瞬間徹底完全的炸開了?

“什麼?皇上駕崩?我——我沒聽錯吧?宣王妃剛纔是這麼說的嗎?”

“這——這——這——天哪!”

“王妃——”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宋楚兮確認,但一看他夫妻兩個的臉色又立刻反應過來,這位王妃並不平易近人,一羣人,當即就烏壓壓的把殷淮給圍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大家全都亂了心,也顧不上什麼身份,直接就有人去扯他的衣領。

“靖王殿下,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方纔宣王妃說的是真的嗎?皇上——皇上真的駕崩了?”

“這麼說——這麼說那會兒在宴會上皇后娘娘離開就是因爲——”

“啊……”

……

又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兒,居然馬上就有一大票文臣當場就嚎啕了起來。

殷淮被擠在當中,扯着揪來揪去。

他不辯解,也不反抗,只就黑着一張臉,由着他們鬧。

所謂的三人成虎,更何況這裡還是這麼多人,就算他否認,他們一旦要求面見皇帝,事情也馬上要穿幫,到時候連他恐怕也要跟着被栽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到頭上。

橫豎要繼位的又不是他,他犯不着,索性便破罐破摔了吧!

這人一下子所有人都炸開了鍋,整個皇宮門口亂成一鍋粥,道路算是徹底堵死了。

殷湛和宋楚兮稍稍後退,貼着牆根躲避人羣,橫豎還要接着鬧,他們也不急着走。

郕王的步輦過來的時候就見這邊人頭攢動,吵鬧聲哭嚎聲連成一片。夜色中,他又老眼昏花,遠遠看去,看不清這些人身上的錦繡官服,還以爲是哪裡來的暴民闖宮了,心裡一驚,立刻就想吩咐掉頭。

不是不在乎自己的位份和臉面,實在是他一把年紀了,經不起這個。

然則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人看到了他的儀仗,一羣人衝過來就把他也給圍住了,又是一通逼問。

他們來得太急,小太監們尚且沒把步輦放下,這會兒被人羣堵得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只擡着個步輦隨着人潮涌動,把上面的老郕王晃得暈頭轉向。

這邊亂哄哄的一直鬧,左右丞相聞訊過來,也是驚得不輕。

皇帝駕崩,這可是天大的事,幾個人,當即就往後宮去求見。

這邊殷紹一行人急吼吼的往宮門這裡趕,在花園裡就被丞相等人堵了個正着,殷紹聽了個大概就知道皇帝的死訊不能瞞了,很乾脆就承認了。

畢竟——

他是不能叫人覺得他是別有居心的。

一行人仍是往宮門那裡趕,爲免亂子,殷紹緊急讓趙統領帶了兩千禁衛軍來,一隊人馬風馳電掣,迅速將整個宮門圍困控制住。

所謂的強權鎮壓,不過如是。

看到這個陣仗,本來正鬧的不可開交的衆人慢慢的也就自動噤聲。

殷紹也不說話,只就冷着臉,負手而立站在禁衛軍的擁簇之下,他似是沒有出手制止鎮壓動亂的意思,直到這場面自動的平復。

“太子殿下,方纔宣王妃說皇上駕崩了,不知道是否確有其事?”衆人面面相覷了一陣,應國侯就咬牙站出來道。

殷紹身邊重兵護衛,倒是沒人敢上去拉扯質問。

殷紹的目光冷厲,自人羣裡掃視一圈,方纔冷笑,“所以呢?父皇駕崩了,你們就要公然造反了?在皇宮門口就喧譁爭執,是怕父皇他老人家不知道什麼叫人走茶涼嗎?”

作爲當朝儲君,他的氣勢從來就不弱,語氣不怒而威。

這麼大的罪名,哪裡有人敢領,不知道誰帶了個頭,衆人忙不跌跪地請罪,“微臣/臣婦不敢!”

今夜國宴,到場的人實在太多,這麼一跪,真是有種一望無際之感。

其他人都跪了,事不關己站在門樓底下的殷湛和宋楚兮就太扎眼了。

殷紹的目光移過去。

殷湛款步從牆壁的陰影裡走出來,冷冷道:“怎麼,方纔當着陛下遺體用一番欲加之罪來羞辱還不夠,現在又帶着禁衛軍前來,你這是寧可動強也要把一個弒君大罪強加在我宣王府的人身上?”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

皇帝駕崩是一回事,死於非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近北川邊境的民心不很安定,殷紹本來是真的想把事情捂在暗地裡解決的,但是這麼一鬧,自然就不能示弱了。

皇帝和殷湛不合是一回事,總不能他人還沒登基,就先叫人覺得他不仁不義,要對北狄的戰將功臣下手暗算吧?

如果真的直接殺了,斬草除根也好,可殷湛——

他會全無準備,乖乖的束手就擒?

“父皇駕崩,畢竟是件大事!”殷紹上前一步,面不改色的和殷湛面對面,然後,他的目光自宋楚兮面上稍稍掠過,脣角就跟着牽起一個不很明顯的弧度,道:“方纔皇叔走後,本宮帶着宗族裡的其他人又查看了一遍父皇的寢宮,發現的確是疑點頗多,應該是在傍晚時分,有人潛入過父皇的寢殿。”

人羣裡,此起彼伏的都是到抽氣的聲音。

只是這個局面之下,就算心裡納悶的要瘋了,也沒人敢隨便開口,大家只是伏低了身子,默默地等。

殷紹站在人前,倒是端着一副實事求是的態度,繼續道:“父皇不是自縊,他宮裡的所有宮人都能作證,沒有人聽裡面傳出任何動靜,這就說明,那把椅子也是時候有人悄悄放倒在地的,爲的就是做成一種假象。”

“所以呢?”殷湛好整以暇。

“需要追查兇手!”殷紹道,言簡意賅。

他說着,再度把目光移到宋楚兮身上,“吊死父皇用的那條宮絛,現在就只能證明是可能和宣王妃有關的,本宮雖然沒有猜忌和強行定罪之意,但既然是有疑點,皇叔總不能護短不讓查吧?”

宋楚兮對上他的視線,冷然的一勾脣角,“沒有人在行兇的現場堵住我,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用過的東西多着呢,就是進宮來赴宴的時候也接觸過不少物件,難道就因爲今天我在宴會上喝了杯茶,明天其他人用同一個茶碗喝茶之後死了,我就要擔着個殺人兇手的罪名了嗎?如果這要這麼說,那保不準我這身上每天都有新增的人命官司呢。”

其實她也不算強詞奪理,畢竟是身份太過特殊了。

如果換做是個宮婢有嫌隙,那肯定就是馬上拖下去,嚴刑逼供了,哪怕就只是有一點最微末的跡象和證據。

可是她——

誰還真敢爲了這麼點兒只露出點苗頭的事就把她堂堂宋氏家主、宣王正妃拖下去嚴刑逼供的?

“那傍晚那會兒,你的具體行宮能交代一下嗎?”殷紹並不相讓,只道:“本宮聽說傍晚進宮之後,只有皇叔和北川郡主去了宗祠上香,那其間足有半個時辰的工夫,宣王妃沒有在人前露面。父皇出事,大抵就是在那前後了,只衝着這種巧合,你就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那段時間,她一直在附近等殷湛父女出來,當時的確是沒什麼人證能證明她的行蹤,至於殷述——

不提也罷!

宋楚兮道:“我一介女子,往宗祠那邊湊不太合適,就在附近等着了。但如果就因爲當時我是一個人,就要被懷疑的話,那麼太子殿下是不是可以順便問一問,在場的諸位,他們之中有誰在那段時間裡是一個人獨處的,全部都拉出來審一審?”

皇宮這麼大,又更不是隨時都有機會進來逛的,當然有好些人是自己四處賞景的。

驚聞此言,頓時就有人開始瑟瑟發抖。

殷紹根本無意追究別人,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死盯着宋楚兮。

宋楚兮不避不讓的與他對視,“那裡可是皇上的寢宮,裡裡外外多少人守着看着的?我區區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果我真有這個不動聲色入室殺人的本事,恐怕——”

她說着,一頓,然後就表情冷豔的笑了,“這裡有的人就沒這個運氣還能站着說話了。”

皇帝寢宮的侍衛也都已經逐一盤問過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任何的可疑人等的蹤跡,雖然也沒人抓住宋楚兮的手腕,但一則她那時候的行蹤的確不明,還有那宮絛也能她扯上關係,雖說是也有點牽強,但是兩個巧合加起來,也的確是值得被懷疑的。

已經有人偷偷的在拿眼角的餘光瞥她了,那種懷疑和審視的眼神,是相當明顯的。

雙方對峙不下,場面劍拔弩張。

郕王唯恐會有正面衝突,忙不迭上來打圓場道:“皇上的死因自然還是要進一步追查的,你們叔侄現在也沒必要先鬧得這麼僵,還有皇上的後事要辦,這纔是最要緊的。”

殷湛卻不是肯息事寧人的脾氣,當即只道:“我宣王府不能頂着這樣的嫌疑被人指指點點,現在本王就只要你明確的一句話,你是一定還要將本王的王妃做兇嫌來查嗎?”

“難道她不該配合一下嗎?”殷紹卻是不答反問。

這時候,殷述突然走上前來,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道:“皇叔,女人和兄弟,到底哪個更重要?父皇他屍骨未寒,您難道就不能暫時退一步嗎?”

他的目光移過去,又落在宋楚兮的臉上,語氣懶散中帶了幾分戲謔,“太子哥是尊重皇叔的身份,故而不好把話說絕了,本來有嫌疑就是有嫌疑,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收監等候盤查審訊嗎?”

是的!他的屠刀,所有的陰謀暗算,都再也不會繞着她走了。

他知道,她不會在天京這裡久了,可是——

他要將她留下!

想要全身而退去雙宿雙棲嗎?怎麼可能?

此時他再看着宋楚兮的時候,已然不會再羞怯,不會再傷懷,只是面對面,以各自應有的立場。

宋楚兮的視線與他略一相撞,也無波瀾起伏,卻是和他槓上了,“現在你們兄弟沆瀣一氣?難不成還想將我打入天牢不成?”

“父皇人都沒了,爲了查明真相,就算委屈一下皇嬸,有什麼大不了的?”殷述道,針鋒相對。

他很確定,殷湛和宋楚兮近期一定會想辦法離京。

他這種態度,卻分明有點欲加之罪的意思。

“小七!”郕王眼見着大事不妙,沉聲呵斥,“阿湛是你的長輩!”

“我只是就事論事啊,而且我也沒說皇叔怎樣。”殷述不以爲然的聳聳肩。

這裡的氣氛,漸漸地又變得詭異了起來。

殷湛再次看向了殷紹:“你怎麼說?”

殷紹不能和他正面衝突,畢竟殷湛和皇帝的死是一點關係也扯不上的。

這個殷述,當真也是有夠陰損的,這就迫不及待的想削他的聲望。一旦他忍不住趁火打劫,想把殷湛折在這一局裡,殷湛不肯坐以待斃,那就有藐視皇權之嫌,而衝突之下,因爲他現在手上掌握的用來指證謀殺的證據本身就不足,他也要被人詬病。

順水推舟了,就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而叫他站出來維護殷湛和宋楚兮——

他也做不到!

“本宮現在還是太子,縱使父皇駕崩一事有線索指明是和宣王妃有關,本宮也不好隨便傳訊審問她。”不動聲色的定了定神,殷紹道。

皇帝駕崩,爲了安定臣民之心,新皇肯定要儘快上位的。

宗族的一羣人也大抵都是這個意思,互相交換了一下神色,仍是由資歷最老的郕王站出來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定了民心,太子審問皇嬸,的確不合規矩,正好這件事上還有些證據需要進一步確認,可以讓大理寺的人繼續覈查物證,同時也能爭取點時間,等登基大典完成以後,太子以新皇的身份再來過問此事,這就合情合理了。”

沒有皇帝,朝臣們心裡也大抵都是恐慌不安的,自然也都贊成。

沒人反對,那麼接下來就是要緊羅密佈的儘快安排殷紹登基的事,宋楚兮面目冰冷的看着他,忽而揚聲道:“那在大理寺追查皇帝陛下真實死因的同時,可否也加緊追查一下上一次我家殿下被人毒害一事的真兇?”

此言一出,整個場面上又是一陣寂靜。

那件事上,宣王是受害者,但是事情過去半個多月了,都沒個結果,雖說皇帝身體不好,有些顧不上,但到底也是不怎麼地道的。

沒人敢隨便議論,大家都使勁的垂下頭去,唯恐自己的表情一時控制不好,會被人看見。

“當然!本宮自然也會加緊追查,儘快給皇叔一個交代!”殷紹盯着宋楚兮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清晰的吐,緊跟着,卻是話鋒一轉,“不過在此期間,爲了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煩——本宮當然不會這樣將你打入天牢,只是還要委屈宣王妃,暫留宮中住個幾天,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就算殷述不安好心,但是這個時候將宋楚兮扣住,尤爲必要。

但是——

宋楚兮一旦落在宮裡,那恐怕就要吉凶未卜了!

第24章 烈火焚身第12章 二次謀殺第45章 再度打臉第36章 宋楚兮,不該是你這個樣子的!第58章 弒父殺君,一敗塗地第26章 殺手鐗,消氣了吧?第15章 塞上狼煙,兩軍對壘第17章 投毒暗害第32章 迷霧,隱情?第53章 謀殺親夫,色心不死第21章 求娶第69章 意外援手,脫困!第29章 挑釁太子,逼死梁氏第64章 賜死!第32章 孩子和孩子娘一起掉水裡了!第54章 攔路殺人,雨夜驚魂第6章 報應來了第40章 對決,一敗塗地第56章 多年籌謀,斬草除根第70章 祭典風波,置之死地第4章 太子失勢,封禁東宮第62章 投懷第51章 醋意第12章 二次謀殺第9章 南塘往事第71章 獻美,割愛!第43章 他答應,準我娶我喜歡的女子!第47章 死了活該第6章 他們都是瘋子!第12章 皇族榮耀,赫連氏崛起!第50章 怕麼?第43章 他答應,準我娶我喜歡的女子!第11章 瘋狂!第22章 出手下套第33章 皇帝納妃第59章 趁虛而入,重回宋家第52章 計劃有變,開膛破肚第17章 投毒暗害第16章 就是仗着他對我好!第44章 你,終於肯露面了!第9章 那一晚,是你?!第65章 暖暖,是我欠她的債!第15章 兄弟?夫妻?!第8章 只有她,不夠圓滿!第18章 姐姐?!是你嗎?第13章 御前提親,滿門全滅第40章 走投無路,宋承澤死第9章 那一晚,是你?!第4章 楚兒,這是太子殿下!第28章 真相,難堪第37章 下毒第38章 挑釁,皇叔是爲了她嗎?第70章 我和暖暖,都在!第15章 她纔是廖容紗?第9章 誰擋路,她就殺誰!第55章 太子殿下,你真下的一手好棋!第68章 素嵐,是我的親妹妹!第60章 去而復返,暗巷截殺第19章 一個巴掌第14章 故地重遊,天京尋釁第30章 殷湛做的事,她都會負責!第69章 移花接木,身世之謎第23章 闖進門!第52章 淮南懸樑,南康之怒第48章 九年!第61章 完美暗殺,煉獄浮屠第46章 許我一個來世,可好?第44章 洗眼睛去第57章 大權在握,端木少主第66章 此恨未消,顏玥之死第13章 御前提親,滿門全滅第54章 殺我?你不敢!第63章 借刀殺人,全部滅口第48章 教唆下毒第32章 屠刀第11章 半夜翻牆,組隊聽房第51章 醋意第21章 今後,我來做暖暖的孃親吧?第44章 洗眼睛去第9章 私奔?你跟我走!第51章 醋意第5章 終究,我只是替人殺人的刀!第20章 焚心傾城,盛世歡嫁第44章 洗眼睛去第45章 上元夜,我手上是不沾血的!中秋活動公告第8章 綠帽子君第39章 孤注一擲,南康之死第69章 意外援手,脫困!第26章 權謀高手第18章 姐姐?!是你嗎?第60章 妖孽橫行,芳心暗許第23章 暖暖,如果你娘回來了第31章 楚兒,你愛過我嗎?第4章 楚兒,這是太子殿下!第32章 迷霧,隱情?第70章 危機第63章 借刀殺人,全部滅口第10章 岌岌可危第69章 京都密報,有女顏玥
第24章 烈火焚身第12章 二次謀殺第45章 再度打臉第36章 宋楚兮,不該是你這個樣子的!第58章 弒父殺君,一敗塗地第26章 殺手鐗,消氣了吧?第15章 塞上狼煙,兩軍對壘第17章 投毒暗害第32章 迷霧,隱情?第53章 謀殺親夫,色心不死第21章 求娶第69章 意外援手,脫困!第29章 挑釁太子,逼死梁氏第64章 賜死!第32章 孩子和孩子娘一起掉水裡了!第54章 攔路殺人,雨夜驚魂第6章 報應來了第40章 對決,一敗塗地第56章 多年籌謀,斬草除根第70章 祭典風波,置之死地第4章 太子失勢,封禁東宮第62章 投懷第51章 醋意第12章 二次謀殺第9章 南塘往事第71章 獻美,割愛!第43章 他答應,準我娶我喜歡的女子!第47章 死了活該第6章 他們都是瘋子!第12章 皇族榮耀,赫連氏崛起!第50章 怕麼?第43章 他答應,準我娶我喜歡的女子!第11章 瘋狂!第22章 出手下套第33章 皇帝納妃第59章 趁虛而入,重回宋家第52章 計劃有變,開膛破肚第17章 投毒暗害第16章 就是仗着他對我好!第44章 你,終於肯露面了!第9章 那一晚,是你?!第65章 暖暖,是我欠她的債!第15章 兄弟?夫妻?!第8章 只有她,不夠圓滿!第18章 姐姐?!是你嗎?第13章 御前提親,滿門全滅第40章 走投無路,宋承澤死第9章 那一晚,是你?!第4章 楚兒,這是太子殿下!第28章 真相,難堪第37章 下毒第38章 挑釁,皇叔是爲了她嗎?第70章 我和暖暖,都在!第15章 她纔是廖容紗?第9章 誰擋路,她就殺誰!第55章 太子殿下,你真下的一手好棋!第68章 素嵐,是我的親妹妹!第60章 去而復返,暗巷截殺第19章 一個巴掌第14章 故地重遊,天京尋釁第30章 殷湛做的事,她都會負責!第69章 移花接木,身世之謎第23章 闖進門!第52章 淮南懸樑,南康之怒第48章 九年!第61章 完美暗殺,煉獄浮屠第46章 許我一個來世,可好?第44章 洗眼睛去第57章 大權在握,端木少主第66章 此恨未消,顏玥之死第13章 御前提親,滿門全滅第54章 殺我?你不敢!第63章 借刀殺人,全部滅口第48章 教唆下毒第32章 屠刀第11章 半夜翻牆,組隊聽房第51章 醋意第21章 今後,我來做暖暖的孃親吧?第44章 洗眼睛去第9章 私奔?你跟我走!第51章 醋意第5章 終究,我只是替人殺人的刀!第20章 焚心傾城,盛世歡嫁第44章 洗眼睛去第45章 上元夜,我手上是不沾血的!中秋活動公告第8章 綠帽子君第39章 孤注一擲,南康之死第69章 意外援手,脫困!第26章 權謀高手第18章 姐姐?!是你嗎?第60章 妖孽橫行,芳心暗許第23章 暖暖,如果你娘回來了第31章 楚兒,你愛過我嗎?第4章 楚兒,這是太子殿下!第32章 迷霧,隱情?第70章 危機第63章 借刀殺人,全部滅口第10章 岌岌可危第69章 京都密報,有女顏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