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東門外,宣王府的馬車停靠在稍遠處的大樹下面,衛恆懷抱長劍,帶着侍衛們車伕等在那裡。
見白萍終於抱着殷黎從宮裡出來了,衛恆趕忙直起腰版,過去拉開了馬車的車門,“王爺,小郡主出來了。”
“嗯!”殷湛本來正靠着車廂壁閉目養神,聞言就睜開了眼睛。
“父王!”白萍將她遞到車轅上,殷黎就朝車廂裡面張開雙臂。
殷湛從裡面探手將她接過去,淡聲吩咐,“走吧!”
衛恆關了車門,吩咐車伕調轉馬頭回府。
殷湛抱了殷黎上車,看到她別在腰上的玉笛,就取過去看了眼,“哪兒來的?”
“楚楚姐姐給的。”殷黎道,不以爲意。
殷湛拿着那玉笛,卻是兀自失神了好久,明知道不可能的,他指腹間摩挲着,竟然還幻想着這上面會不會還留有她身上的餘溫。
以前只以爲是天人永隔,永不相見了,而現在——
她雖然回來了,卻堂而皇之的換了個身份,並且拒絕認他。看似明明很近的距離,就是隔着一重,進退兩難。
殷黎爬到桌邊去倒了杯水喝下去,擡頭見他失神,就不解道:“父王?你怎麼了?”
“哦!沒事!”殷湛回過神來,隨手撿起散落在車廂裡的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將那玉笛收起來,擱置一邊,“回頭我叫工匠給你配個穗子。”
殷黎點點頭,然後笑嘻嘻的爬過去,拱到他懷裡。
殷湛就任由她折騰,待到小丫頭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好了,他才輕聲問道:“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
“嗯!”殷黎點點頭。
“東西她收下了?”雖然殷黎已經說做好了,他還是忍不住確認一遍,“她——有沒有說什麼?”
話一出口,殷湛自己就先覺得尷尬。
她能說什麼?他自己這麼迂迴的送了那件東西過去,不就是爲了不叫她收到了尷尬嗎?而且以你女人的性子,她就更不能多此一舉的再說什麼了。
“送給她了啊,我都照父王教我的,說我是從父王書房裡偷拿的,要去找七哥。”殷黎道,可是越想心裡還是有種挺鬱悶的感覺。
那楚楚姐姐怎麼回事啊?準確的說,那根本就不是她送出去的好嗎?那是被楚楚姐姐給“順”走了的。要不是父王提前交代了,她會忍氣吞聲的看着她騙?收了人家的東西進了自己的腰包,然後就心安理得的當成什麼事也沒發生了?
算起來,這楚楚姐姐騙孩子東西的厚顏無恥的毛病估計是改不了了。
“父王。”殷黎其實是有點不高興的,坐在殷湛的懷裡,仰頭去看他的臉,“爲什麼要給楚楚姐姐那個?”
“她兩次救你,不該送點東西答謝嗎?”殷湛垂眸看她一眼,反問道。
殷湛和南康公主之間也有往來,互相要送點什麼東西,哪有這麼拐彎抹角費勁的?
殷黎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爲然。
殷湛心中略有詫異,就摸了摸她的發頂,“怎麼?”
殷黎抿着脣角猶豫了一下,然後就自他懷裡爬出來,跪坐在他對面,揚起一張小臉來,一本正經的看着他道:“父王你又騙我,我都看到了!”
“什麼?”殷湛一愣,不解的脫口反問。
“你上回說楚楚姐姐把祖母的簫還回來了,我看見你書房裡的盒子,根本就不在嘛。”殷黎道,突然之間腮幫子就氣的鼓鼓的。
宋楚兮騙了她的東西,她這父王居然還幫着人家說謊?這樣胳膊肘向外拐的行徑——
簡直不能忍。
殷湛是沒想到事情都過去了,這小丫頭居然還記了仇,眉心不由的就擰成了疙瘩。
“你不是說喜歡她嗎?”沉默半晌,殷湛重新問道。
殷黎歪着腦袋仔細的打量他臉上表情,然後又重新爬回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着,拉了他的手,擺弄着他的手指頭玩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說道:“父王你是不是也喜歡她啦?”
殷湛怔了怔。
這要怎麼說呢?他以前總是信誓旦旦的告訴她,自己喜歡的人就只有她已故的母親而已,他要怎麼讓這個年僅五歲的孩子接受那麼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怎麼讓她接受,宋楚兮就她的生身母親的事實?
更何況,這件事所有的爲難也並不單單的就只在殷黎這裡,還有宋楚兮。
依照當年東宮裡發生的種種,宋楚兮現在必定堅信她當年生下的孩子沒能活下來,雖然如果他要親口把殷黎的身世告訴了她,她一定不會懷疑,可是——
“暖暖。”心裡隱晦的嘆了口氣,殷湛就重新收攝心神,垂眸看向了懷裡的女兒,“答應父王一件事好嗎?”
殷黎不解,回頭看他。
“以後不管要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跟——”殷湛道,話到嘴邊,卻在對宋楚兮現時的稱呼上拗了口,他心中尷尬了一瞬,然後才繼續說道:“不管什麼事,都不要和宋家那個丫頭計較,好嗎?”
他這個要求,實在是沒原則的有點過分了。
殷黎皺着小眉頭,還是很不明白的樣子。
殷湛的脣角就彎起一個看似溫和實則苦澀的笑容來道:“如果沒有她,今天就不會有你了,你和我——我們都欠她的。”
殷黎只以爲她說的是前幾天宋楚兮救她的事,在那件事上,她自己就對宋楚兮又感激又愧疚,雖然還不是很情願,但是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點點頭,“我會記得對她好的。”
這說話的語氣,慷慨到居然好像宋楚兮是個比她還小的孩子一樣。
殷黎說完,就撅着屁股從桌子上拽過來一個彈弓,空射着玩。
殷湛神色複雜的看着她,但是見她這副活潑開朗完全不知愁的樣子,不知不覺中眼底神色就慢慢轉化爲黏稠的化不開的寵溺。
皇宮。
那間寢殿門前,一羣人堵的水泄不通。
宋楚兮挑了事之後並不往前湊,而是心甘情願的被其他人給擠到了後頭。
宋楚芳突然有孕,打了這宮中所有後妃一個措手不及,劉皇后倒是還好,元貴妃就幾乎有點兒焦頭爛額了。
今天碰上這樣的事,如果她不落井下石,把這個禍害趁早鋤掉,那就實在對不起老天爺送到她面前的機會了。
所以事情一起,元貴妃根本就沒給宋楚芳反應的機會,第一個就闖了進去,怒不可遏的指着屋子裡的兩個人叱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宮中宣淫,行此苟且之事,來人,還不給我拿下。”
宋亞青自己是被灌了媚藥下去,此刻發泄了大半,再加上受驚過度,自知大禍將至,便瞬間清醒了。
他也顧不得別的,先倉促的套上褲子,外面已經衝進來幾個侍衛,將他擒住了。
“娘娘,冤枉,冤枉啊!”宋亞青脫口告饒。
元貴妃只是冷笑,“衆目睽睽,你還敢喊冤?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又當我們都是聾子瞎子嗎?”
那宮門外頭,皇帝看到出事,也一撩袍角就急匆匆的進了院子。
即墨勳靈機一動,看着那廊下宋楚兮勾脣冷笑的表情,心裡突然就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機感。他今天是被宋楚兮這丫頭給刺激大發了,先是將他做猴子一樣耍得團團轉,又當面和他叫板,頂撞他,威脅他,但是事有輕重緩急,聯繫宋楚兮說過的話,他直覺的以爲宋楚芳寢殿裡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有關。
即墨勳急吼吼的衝進了院子,和宋楚兮錯肩而過的時候,只來得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緊隨在皇帝身後衝進門去,他頓時就覺得一股綠煙從腦門上升騰而起,整個人都狂躁了起來。
他是生性風流放蕩,故而哪怕是出門在外,身邊也帶了幾名美貌又乖巧的侍妾隨行,白天充當丫頭,晚上大被一蒙,顛鸞倒鳳。
而現在,不着寸縷,眉目含春,撐着腦袋坐在裡面那張大牀上的,就是今天跟着他進宮來的美豔侍妾。
那女子的身段生的好,樣貌也好,只這會兒看上去像是沒了魂一樣,雙眼迷濛又困頓,這麼多人看着,她居然都不覺得自己的處境尷尬,不用想也知道是被人下了藥了。
“哎喲,這——這成何體統!”跟着皇帝進來的人裡頭不乏迂腐老臣,當即就臊的滿面通紅,掩面遮眼。
皇帝額角青筋暴起,一時間卻因爲太過氣惱了,反而沒有發作。
這個時候,即墨勳就氣急敗壞的突然扭頭衝皺着眉頭愣在那裡的文馨公主吼道:“發什麼呆?”
文馨公主回過神來。
白筠趕緊奔過去,從地上撿起一件衫子給那女子披上,順勢拍了拍她的臉頰,“慕蓮,醒醒?”
那女子被她拍的臉頰發疼,卻也只是迷迷濛濛的擡頭看了她一眼,似乎還是弄不清楚狀況。
這邊宋亞青兩股戰戰,渾身發抖,使勁的伏在地上。
皇帝看過去一眼,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嘶吼道:“荒唐!”
這一下,就是宋楚芳也都跟着腿一軟,連忙跪了下去,忍不住小聲啜泣了起來。
“這裡是良嬪的寢殿,宋家家主,你身爲良嬪的父親,居然做出這種事來,這樣的爲老不尊,是存心要往良嬪和皇上的臉上抹黑嗎?”元貴妃聲色俱厲道。
“皇上開恩!”宋楚芳忙道,伏地給皇帝磕了個頭,“這件事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一定——一定是——”
宋亞青是被捉姦在牀,抓了個正着的,這一點叫她難以自圓其說。
宋楚芳心慌意亂,想着整件事情的經過。
當時明明她身邊的丫頭告訴她,春梅引着宋楚兮來了她的寢殿了,並且進去之後就再沒出來,後面是春梅一個人很小心的帶上門出去的。
即墨勳要過來,肯定要掩人耳目,不能堂而皇之的從院子裡走,就算沒親眼見到他過去,後來讓婢女去查看,說是屋子裡有動靜,她就以爲是萬無一失了。不想胸有成竹的帶着元貴妃等人來捉姦,卻居然當場拿住了自己的父親。
宋楚芳也是肝膽俱裂,惶恐不已。
她腦中靈光一閃,直覺上就覺得此事應該是宋楚兮所爲,於是倉促的擡頭朝人羣后面去尋宋楚兮的下落。
這時候宋楚兮卻居然根本就對這裡的情況毫不在意,只在人羣的最後面,側目和端木岐談笑風生的小聲說着話。
“皇兄,你看慕蓮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別不是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文馨公主道,上前一步,提醒即墨勳。
宋亞青是栽了,但是彭澤太子的侍妾與人行了苟且之事,就等同於是當面給了即墨勳一個大耳刮子,打的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即墨勳的後槽牙磨的咯咯響。
他比宋楚芳更加篤定,這件事就是宋楚兮做的,側目看去,見那乖張跋扈的臭丫頭和端木岐站在一起事不關己的說笑,他也懷疑裡面可能還摻雜有端木岐的手筆。
這兩個人,實在太有恃無恐了。
“皇帝陛下,宣太醫吧,想辦法把她弄醒。”費了好大的力氣勉強壓制住情緒,即墨勳冷着臉上前一步。
皇帝也是黑着一張臉,沒說話。
元貴妃唯恐遲則生變,就上前一步道:“那倒可以不必這麼費事,吉祥,先去打盆冷水來試試。”
“是!”叫做吉祥的大宮女轉身出去,不多時就端了一盆冷水進來。
因爲那女子是即墨勳的侍妾,她並不敢太過粗魯,只朝那女子面上撩了幾捧水。
那女子冷的哆嗦了兩下,呀呀亂叫兩聲,然後就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這一起身,身上那件薄衫沾了水,就又先出玲瓏的身段來。
白筠趕緊又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
那女子這才察覺自己身上的異狀,她茫然的低頭看了眼,再見這滿殿裡頭陌生又憤怒的面孔,纔是臉色一白,倉惶跪了下去,“殿下——”
即墨勳七竅生煙,卻礙於人前不得發作。
元貴妃就冷聲斥道:“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大白天的就敢引宋家家主行此齷齪之事,我看你是不知道廉恥二字是怎麼寫的了。說!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的。”
“啊——”那女子聽的迷茫,看一眼自己身上,再扭頭去看跪在身邊,上身赤裸的宋清,立刻就如遭雷擊,掩着領口大呼道:“你——你是什麼人?爲什麼——爲什麼要——”
她仔細的回想,雖然不記得是和誰親近了,但自己方纔迷迷糊糊的做了什麼事還是有印象的,心裡嚇的不輕,趕緊爬到即墨勳腳邊,扯着他的袍子哭訴道:“殿下,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我——我——”
說着,自己也難以自圓其說了。
因爲即墨勳在宮裡,身邊不能隨時帶着個女人跟着,所以進宮之後,她就是跟着文馨公主,扮作她的丫鬟的。只是這女子自視甚高,並不把文馨公主看在眼裡,沒多久就撇了她們主僕,自己走到別處去了,一個人在御花園裡左右觀望的時候,突然就沒了知覺,醒來之後人就已經在這裡了。
即墨勳雖然知道她不會背叛自己,但這頂綠帽子卻是實打實扣在他頭上了。
他冷冷的看向了跪在那裡的宋亞青,“三老爺,你給本宮一個交代吧!”
他直接要的就是交代,而不是解釋。
宋亞青渾身的汗毛倒豎,慌亂道:“陛下明察,我——微臣不是有意冒犯,我是被人陷害的。今天良嬪娘娘做壽,就是多給我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造次的,皇上明鑑,皇上開恩啊。”
“陷害?”皇帝冷笑,但這所謂的笑意也只能從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裡辨別,因爲他臉上表情,分明帶着即將爆發的怒意的。
別的姑且不論,只就從方纔這殿中傳出來的歡愉的嚶嚀聲和喘息聲中判斷,這兩個人方纔可是打的火熱,暢快的很呢。
皇帝雖然也不信宋亞青會有膽量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又是在自己女兒的寢殿裡胡來,可是捉姦在牀就是捉姦在牀,他逃不掉,也擺不脫。
“是!是有人害我的。”宋亞青冷汗直冒,兩股戰戰,並不敢擡頭去看他臉上神色,趕緊說道:“之前是有人去尋了微臣,說是良嬪娘娘要召微臣過來敘話,微臣不疑有他,可是不想跟着他走到半路上,突然就被不知道什麼人給打暈了,然後——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醒來以後,他只覺得慾火焚身,剛好身邊光溜溜的躺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就算是神志清醒的人,也要馬上變身猛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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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根本就剋制不住,也完全沒時間思考這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什麼樣的處境。
“宋家家主,您這故事編排的,本宮怎麼聽着這麼不可信呢?”元貴妃低頭擺弄着手上的金絲甲套,面容冷酷而嚴厲,“你是意思,難道還是要怪罪我宮中的守衛不利,才連累你被人陷害的嗎?好,你們父女既然一口咬定的被人陷害,皇上就一定會替你們主持公道。你現在就拿出證據來,指出來設計害你的人,自有皇上替你做主。”
“這——這——”宋亞青支支吾吾。
他是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甚至於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遭了無妄之災了。
宋楚芳從旁看的心急如焚,嘴脣動了動,剛要說話,卻聽人羣后面宋楚兮的聲音驟然響起。
“如果我家三叔所言都屬實的話,那麼會是什麼人居然這樣大膽,敢在宮裡做這樣的手腳?不僅壞了良嬪娘娘的壽宴,還污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的眼睛?”宋楚兮擰眉沉思,那表情看上去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宋楚芳那裡慌不擇言,本來已經脫口要指證她了,聽了這話,突然就後怕的啞口無言。
是的,她是確信這件事一定是宋楚兮所爲,並且如果她說出來,皇帝命人追查之下,應該也能找到這丫頭的罪證出來,可那樣一來——
她自己本身的手裡又沒有對方的把柄,要怎麼自圓其說?元貴妃就在旁邊隨時等着落井下石,到時候勢必要問她的依據,她總不能當場供認她指使自己的婢女要去引誘宋楚兮到此,並且加害的事情吧?
宋楚芳一時又變得舉棋不定。
宋楚兮從後面走出來,一抖裙襬,就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皇帝年前,言辭懇切道:“陛下您同我三叔君臣多年,對他的爲人應該是瞭解的,我三叔——”
她這一跪,着實突然,說着,就側目看了宋亞青一眼。
明明不過輕描淡寫的一眼目光,宋亞青卻突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愣了一下,瞬時腦中靈光一閃,就恍然大悟了。是了,他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被人暗算,並且除了宋楚兮,他並沒有和任何人結下着麼大的樑子,要逼得誰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宮裡動手要他的命的。是宋楚兮做的,是這個丫頭,她是爲了報復前一次宋楚芳對她出手的事?
可是這裡是宋楚芳的寢殿,他被扔到這裡約莫有小半個時辰,宋楚芳這邊怎麼可能一點也沒察覺?莫不是她又算計要對宋楚兮那丫頭做些什麼,反而被對方將計就計的用在了他的身上?
宋亞青一時怒極,狠狠的瞪着跪在身邊的宋楚芳。
宋楚芳更是又氣又怕,根本不敢看他,只使勁低垂着腦袋,小聲道:“皇上,我父親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請您明察,一定不要冤枉了父親。”
皇帝滿面陰沉的看着她。
平心而論,他對宋楚芳的這個肚子是滿懷了期待的,只是這父女兩個做事太不上道了,之前他看的分明,就是宋楚芳主動引導元貴妃一行過來這間寢殿前面的。這個女人一定是知道些什麼,一定是在計劃着些什麼的。
他身爲王者至尊,不能忍受任何人對他的藐視。
元貴妃瞧着他的臉色,就知道時機已到,由衷的嘆一口氣道:“皇上,良嬪還大着肚子呢,別是因爲心情鬱結影響到了龍胎,您就消消氣吧,不如就叫人去仔細的查一查,瞧着他們父女兩個都老實的很,怎麼都不像會做那種事的人呢。”
好一招的以退爲進,皇帝尤其膈應恃寵而驕,不懂事的女人。
皇帝的目光隱隱透出幾分陰冷。
宋楚兮心裡冷笑了一聲——
既然有人落井下石,她要不推波助瀾,都對不起這一局裡面費時費力所用的苦心了。
“是啊陛下!”宋楚兮道,面色誠懇,“我三叔的爲人是最老實本分不過的了,而且三嬸纔剛故去,他怎麼都不會做出這樣有違禮法的事情,會不會是被某些——”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意向了那邊抓着即墨勳袍子哀哀痛哭的慕蓮。
她這是什麼意思?
宋亞青老實?那就是他即墨勳的侍妾放浪無恥的勾引嗎?
即墨勳無從忍受的怒聲道:“宋楚兮,你嘴巴給本宮放乾淨點兒,這婢子方纔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是被人迷暈了帶到這裡來的,你聾了不成?還要讓本宮再給你重複一遍嗎?”
簡直豈有此理!
區區一個侍妾,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罷了,他不在乎,可如果硬說是他的侍妾勾引了宋亞青那老匹夫——
難道他堂堂彭澤太子,還比不上一個要進棺材的老頭兒嗎?
即墨勳是被宋楚兮一再逼迫,早就不能用平常心將她做個小女子來擔待了,口出穢語,半點也剋制不住。
“彭澤太子,請您注意分寸。”端木岐從後面款步走過來,冷冷的看了即墨勳一眼,然後就徑自走過去,強行將宋楚兮拉起來,道:“又不關你的事,既然宋家家主問心無愧,彭澤太子的侍妾又說自己冤枉,那就讓陛下去查好,總會有個水落石出的,你何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彎腰求情?何況——又沒人會領情。”
“他到底是我三叔——”宋楚兮低聲道。
這兩個人,真把他們這些人都當猴子耍嗎?扮無辜能扮到這種地步來,也是個難得的境界了。
即墨勳幾乎要氣炸了肺。
元貴妃則是乘勝追擊道:“皇上,那就查吧,總不能讓宋家家主覺得自己被冤枉,又讓彭澤太子平白丟了臉面。”
如果要這麼查下去,說不定就要暴露出他和宋楚芳還有安壽公主之間的齷齪事了。即墨勳倒是不怕此事被人知道,他就是想把宋楚兮那小丫頭弄到手,說出去人們只會說他是風流不羈,可是——
如果叫人知道他偷香不成,反而被一個小丫頭給算計戴了綠帽子的話——
他丟不起這個人。
橫豎這綠帽子已經扣頭上了,該丟的人也都丟了。
即墨勳憤恨的瞪了宋楚兮和端木岐一眼,趕在皇帝開口之前已經上前一步,冷冷道:“陛下,你我都是男人,有些事還需要說的太明白嗎?不過就是筆見色起意的糊塗賬罷了,再查下去,還能翻出個花樣不成?”
“不是的皇上,微臣沒有——”宋亞青一慌,連忙大聲辯駁。
“宋亞青,做了就是做了,你有什麼擔不起的?”即墨勳冷笑,“你當咱們這些人都是眼瞎的?只憑你一個人的狡辯之詞,就由得你爲所欲爲的折騰?你這無非就是仗着良嬪身懷有孕,又藉故想要倚老賣老來脫罪吧?不過就是睡了個女人罷了,說實話,如果你真看上了,和本宮說一聲,本宮就送給你了又如何?橫豎不過一個玩意兒——”
那叫做慕蓮的女子聞言,已經被嚇的魂飛魄散,愕然擡頭,乞求道:“殿下——”
“你閉嘴!”即墨勳冷冷的一腳將她踢開。
那女子摔在地上,胸口痛的近乎昏厥,卻咬着牙不敢再做聲。
文馨公主面無表情的看着,突然,厭惡的往旁邊別過了眼睛。
即墨勳的視線,再次落在了宋亞青的臉上,表情卻是陰冷又殘酷的,“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玩這一手啊,現在損了本宮的面子,又傷了皇帝陛下和我朝之間的和氣,宋亞青——這事兒,你可是做的太不上道了。”
暫時他是奈何不得宋楚兮,但更可恨的是安壽公主那女人,還有這個成事不足的宋楚芳,明明沒有那個成人之美的本事,還要主動跳出來逞能,讓他面子裡子全丟了,他豈能善罷甘休?
所以呢?這彭澤太子現在是翻臉無情,要遷怒了?
“皇上——”宋楚芳一急,連忙膝行上前去扯皇帝的袍子,“您要相信臣妾,我父親他真的不是那樣的人,他——”
“他什麼?”即墨勳怒然打斷她的話,“你還要陛下當面將事發的經過一句一句的問嗎?讓陛下再注意判斷其中的真僞和破綻?”
他不願意揭露真相是怕丟臉,而宋楚芳卻是怕皇帝會當場廢了她,真要算起來,她的處境比即墨勳可要惡劣多了,並且在她自己的地位和宋亞青的性命前面,宋楚芳根本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宋楚芳咬緊了牙關,只期期艾艾的仰頭看着皇帝,再不敢和即墨勳對着幹。
即墨勳就又對皇帝道:“陛下,這件事雖然說大不大,可是這宋亞青的罪責,小王卻不能不追究,他是您的臣屬,我就不越俎代庖了,還請您嚴明公正,給小王一個交代吧。”
區區一個宋亞青而已,皇帝還不會當回事,何況眼前的局面,根本就是讓宋亞青百口莫辯的。
“荒誕無恥,藐視皇家,宋亞青,你可知罪?”皇帝道,字字句句都冰涼冷酷。
認了罪,那就是要被髮落了,宋亞青哪裡肯幹?
“皇上——”宋亞青驚慌道,聲音拔高到直接脫線。
皇帝本來是看在宋楚芳的面子上,已經給了他臺階了,如果他順着承認了,皇帝也只會責罵他兩句,然後從輕處置,橫豎即墨勳自己也都說了,就是女人玩物罷了,可是這人居然這樣沒眼色?還想着全面替自己開脫呢?
皇帝懶得再爲他費心,頓時就翻了臉,沉聲道:“既然宋亞青冥頑不靈,那就找個地方讓他好好清淨的想想清楚。來人,把他給朕押入天牢!”
他不說候審,也就是說,這就算是定罪了,以後除非哪一天他心血來潮的突然寬恕,否則這宋亞青難道是要在牢裡被關一輩子嗎?
御林軍應身而入,將宋亞青拖着往外走。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宋亞青還是不死心的大聲控訴。
他想要供出宋楚兮來,但又不知道宋楚芳到底只做了什麼事,唯恐事態惡化,會把宋楚芳也搭進去。宋楚芳在外面,如果他有個什麼,還有人周旋幫忙,如果宋楚芳也一起栽了,他纔是真的只有等死一條路了。
宋亞青只略一猶豫,就被御林軍給拖了出去。
宋楚芳雖然如釋重負,也還是扯着皇帝的袍子哭喊着哀求,“皇上,求您開恩,網開一面,饒過臣妾的父親吧——”
皇帝垂眸看她一眼。
元貴妃的脣角冷然的牽起一個弧度,然後飛快的遮掩,趕緊驚呼道:“還不把良嬪扶起來,她現在可是帶着身子的,這麼個哭鬧法,萬一傷了龍胎可怎麼好?”
皇帝本來已經探手到了一半要去攙扶宋楚芳的,聞言,只覺得他們父女都是一路貨色,不知輕重,更不懂得體恤他的用心和難處。
皇帝的手,順勢背到身後,轉身大步往外走,“行了,今天這場鬧劇就到此爲止,都散了吧。良嬪你好好養胎,不該你操心的事就不要瞎操心了。”
宋楚芳的身子晃了晃,搖搖欲墜。
吉祥搶上去一步,扶着她的手,笑的言不由衷,“良嬪娘娘可小心了,您——肚子裡的龍種。”
說完,就鬆開了她的手,跟着元貴妃揚長而去。
因爲是宋楚芳的寢殿,看熱鬧的人並不敢久留,皇帝一走,就相繼離去。
宋楚兮卻不着急,就不動如山的站在那裡。
即墨勳的目光啐了毒一樣,惡狠狠的盯着她,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別得意!”
說完,甩袖就走。
“太子殿下!”宋楚兮含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爲他的狠話而動怒,只就盈盈笑道:“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
“什麼?”即墨勳的腳步頓住,下意識的回頭。
“您似乎忘了跟我道謝。”宋楚兮道,語氣嚴肅,神色認真。
即墨勳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瞪得老大,他又想發笑,可是想到前車之鑑,卻沒能笑的出來,只就臉部肌肉抽搐,神色陰晴不定的看着眼前這個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少女。
宋楚兮從容的望定了他,半點也不覺壓力,只就慢慢說道:“您應該謝謝我,謝謝我幫您把今天這出捉姦在場的戲碼的主角給換了,雖然您的侍妾與人有染,損傷了您的顏面,可是相對而言——總要過您太子殿下赤身裸體的被人闖進來欣賞吧?”
這些話,真不該是她這樣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能面變不改色的說出來的。
然則即墨勳卻來不及動怒,聞言一愣,隨後居然是有些後怕的臉色又陰了陰,霍的擡眸看向了她身後站着的宋楚芳。
是了,他的確是起了色心,想要嚐嚐宋楚兮這潑辣丫頭的滋味的,可也僅限於此而已。安壽公主說宋楚芳可以幫他達成所願,他本來也沒多想,只以爲那兩個女人想要巴結他,但明顯的,這兩個女人卻還打了別的算盤,浩浩蕩蕩的帶了這麼多人進來捉姦,如果真要在牀上被抓一個現形的話——
自認爲是風流而不下流的即墨勳,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好!很好!本宮記下了!”最後,咬牙切齒的撂下一句話,即墨勳扭頭大步的衝了出去。
宋楚芳聽着他最後分明意有所指的警告,腳下就又是一陣虛軟的晃了晃。
完了,這彭澤太子也是個瘋子,她今天這到底是招惹到什麼事了?
宋楚芳魂不守舍的呆愣在那裡,宋楚兮回頭看她,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道:“謊稱有孕?矇蔽聖聽?宋楚芳啊宋楚芳——”
這個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宋楚芳的腦中嗡的一聲,一把抱住了腹部,尖叫道:“你怎麼——”
宋楚兮怎麼會知道?這不可能的!
宋楚兮卻不想給她解惑,微微一笑,就轉身從容走了出去。
宋楚芳的渾身虛軟,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融入外面明媚的陽光底下,終於不堪重負的緩緩跪坐在了地上。
父親被打入天牢了?這場噩夢,會醒嗎?
而宋楚兮之所以斷定她不是真的有孕,恰是因爲她在對待宋亞青入獄一事的謹小慎微的態度上面。
如果她的真的有孕,這個節骨眼上,爲了博得皇帝最大程度上的憐憫和垂憐,她難道不應該是拿肚子裡的龍胎做文章,假裝動了胎氣嗎?皇帝一旦要顧念她,爲了安撫她的情緒,沒準對宋亞青也就一起網開一面了。
可是宋楚芳沒有,她不敢,因爲她沒有底氣,害怕一旦太醫給她診脈,掀了她的老底,她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可是這個女人也是真的有夠蠢的,居然連皇帝都敢騙,還是拿子嗣這樣的大事,看來是真的活不久了。
宋楚兮心不在焉的想着,剛剛出了院子,纔要四下裡去尋端木岐的蹤影,不想卻見前面不遠處的花園入口處,負手而立站着另一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殷紹?
他是在等自己嗎?
宋楚兮腳下略一停頓,就舉步走了過去,“太子殿下在等我?”
殷紹早就聽到她的腳步聲了,卻是一直等她走過來了纔回頭。
他的面容冷峻,目光永遠深邃,情緒不外露,定定的盯着她的面孔看了許久。
宋楚兮不懼他的打量,就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半晌,殷紹方纔開口。
“這件事,是你做的吧?”他問,開門見山,而且是個異常篤定的語氣。
宋楚兮莞爾,“殿下,管的太寬了吧。”
她會這麼樣就認了,殷紹似乎一點也不奇怪,只就眉心隱約皺了一下,不悅道:“這是在宮裡。”
“那又怎樣?”宋楚兮反問,言語犀利,“可這是我宋家的家務事,我要怎麼處置宋亞青父女,都輪不到進太子殿下來指手畫腳。”
這個丫頭,當真是好狂妄的語氣。
“處置?”殷紹看着她臉上意氣風發的神態,忽而忍不住勾脣一笑。
這個人,幾乎是經年不笑的,最起碼在前世共處的三年裡,宋楚兮是沒見他笑過的,雖然偶爾與人應酬,有做在場面上的一個笑容,那笑容也不會到達眼底。
而現在的這個笑容,雖然裡面諷刺的意味居多,但卻實實在在可以稱之爲一個笑容了。
宋楚兮看見他,心裡便覺得厭煩,再見他這樣居高臨下的一個笑容,就更是心中惱火,不由的就冷了臉,“殿下借過一步,臣女告退。”
說完,也不等殷紹首肯,就先錯過他身邊,匆匆往前行去。
殷紹也沒攔着,只轉身看向了她的背影,良久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殿下——”蔣成海從後面走上來。
“這個丫頭,遲早要成爲本宮的心腹大患。”殷紹只冷冷的盯着宋楚兮的背影,自嘲似的冷嗤一聲。
這宋家的四小姐,的確是狂妄。
今天她敢在宮裡,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就動了宋家家主和彭澤太子的人,又堂而皇之的和殷紹叫板了,再這麼繼續發展下去——
真就不敢保證她後面都會做些什麼事了。
蔣成海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試着道:“那——是不是——”
既然知道她遲早要成禍害,自然還是先下手爲強,趁着她現在羽翼未豐,趕緊的料理乾淨,總不能就這麼看着她,任由她一步一步的做大吧?
“現在動了她,重華宮裡的那位會善罷甘休?一旦鬧起來,我北狄殷氏還不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了?”殷紹看他一眼,最後卻是悵惘的一聲嘆息,負手看向了天際,“說起來,這件事上倒是先皇失策了,他原本的打算,是想借着擡舉宋家來激發端木家的嫉妒和不滿,一旦矛盾激化,就容易拿住把柄了。或是送家人會不知天高地厚的恃寵而驕,或是端木氏不甘屈居宋氏之下,反目成仇,不想宋家繼位的家主宋亞青是個膽氣不足的,而端木家的老家主端木項,雖然爲人傲氣,在這件事上,居然能一直的隱忍不發。現在這兩家人,誰的把柄朝廷也沒拿住,反而是許了她宋久那麼個萬萬人之上的位份,成了踢不得的鐵板了。”
先皇雄才大略,算計人心的本事也是一流,但最後卻估算錯了形勢,留給了他們父子一個爛攤子。
宋太后的身份,成了現在他們要對南塘直接動手的最大的障礙,一個不甚,他們北狄殷氏就要被人詬病爲背信棄義,不仁不孝。
“那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她繼續做大嗎?”蔣成海憂慮道。
“等過了元宵節,這年就算過完了,即墨勳和那幾個世家的人也就要陸續離京了,目前還有時間,看本宮能不能想個法子,最好——”殷紹面無表情的慢慢說道,提及此事,他的態度依舊平和,並不見得就是怎樣的憂慮,“我還是先儘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將她扣留在京城吧。如果讓她回了南塘,不在眼皮子底下,本宮還真是不放心。”
如果能找個由頭,把宋楚兮留在京城,那麼這丫頭就算心再狠,手段再毒辣,也只能是隻籠中鳥。
貿然殺了她,宋太后不會答應,但如果要留下她來,宋太后應該就無話可說了。
但是宋楚兮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所以要促成這件事也不簡單。
實在不行的話——
就只能是靠那最後一招了。
殷紹這會兒躊躇滿志,倒是還不至於將宋楚兮那麼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看作是什麼了不得的威脅,只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又忽而正色看向了蔣成海道:“時間不多了,還有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這話,他似乎心存顧忌,說的十分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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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成海馬上戒備起來,正色道:“還在加緊準備,屬下昨晚纔剛去看過,目前七成左右的把握還是有的,足以瞞過絕大多數人的耳目了。”
“楊平最近不在,你盯緊一點。還有老三那邊,一定要注意避開他的耳目,不能叫他給拿住了把柄。”殷紹道。
“殿下放心吧,屬下心裡有數。”蔣成海胸有成竹。
殷紹對他,是絕對放心的,就沒再多言,舉步往前走去,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皺了眉頭道:“楊平那裡還沒有眉目嗎?”
楊平去查顏玥的底細了,年前皇覺寺裡的事情一發就走了,算起來已經整整半個月了。
“暫時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密報送回來,他應該是爲了保險起見,所以想一次深入的查個明白吧。”蔣成海忖道。
殷紹眼底的眸光不由的深刻三分。
蔣成海見他沉默,就有些不解道:“殿下既然懷疑,爲什麼不直接跟顏承微確認呢?”
殷紹這人,是眼裡不容沙子的,既然顏玥的出身上面有疑點,按照他以往的作風,就會直接將這女人拿下嚴刑拷問了。在一點上,他和宋楚兮秉承的原則一致——
都是遇到威脅自己的事,那便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殷紹冷着臉,不說話,沉默了片刻,就又舉步繼續前行。
蔣成海心裡對這件事一直不能理解,但又不敢繼續追問,就悶聲跟着他往前走。
殷紹出宮之後,蔣成海本是要吩咐儀仗直接回府的,不想殷紹卻突然改了主意道:“讓他們先回去吧,你跟我去城西一趟。”
蔣成海的一顆心猛地往上一提——
他是不知道殷紹怎麼突然又想起那件事了,不過每逢他要去一趟城西那裡,心情都會一落千丈,甚至變得喜怒無常,這是真的。
蔣成海心有餘悸,但又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只就面色如常的點頭,打發了儀仗先行,主僕兩個單獨往城西方向打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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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勺子君,你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做毛啊?難道是會相好的嗎(⊙o⊙)啊!
肥肥的一章奉上,我兮女王一場撕逼倆太子,作爲戰鬥力爆表的親媽我容易麼?有月票不給的我就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