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見了!
小姐被人劫走了!
可是這一整晚,門口守門的那兩個婆子就沒挪地方。
而她和舜瑜兩個也寸步不離的守在這佛堂的周圍的。
如果不是有人有通天遁地之能,怎麼可能在她和舜瑛的眼皮子底下擄走?
是誰做的?
端木暘?
不對,如果端木暘已經得手,就沒必要再讓賈正公然帶人來闖老夫人的佛堂了。
那麼——
會是誰做的?
突然想到之前在主院那裡老夫人一直隱忍至深的態度,舜瑛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是……老夫人……嗎?”舜瑛難以置信的低呼一聲。
是了,這裡是老夫人的地方,老夫人信佛,絕對不會允許其他人隨便動她的佛堂,所以——
難道真是老夫人派人做的?
舜瑛的心裡突然就涼了半截。
這個時候端木棠也傻了眼,他明顯也沒想到他犯了老夫人的忌諱跑到這裡來搶人居然也會撲了個空。
猜測此事極有可能是老夫人的手筆,舜瑛於是就不再遲疑,一腳踢飛前面一個蒲團,一塊一塊的在鋪地的石磚上面挨着跺腳。
端木棠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舉動,本來正看的一愣一愣,過了一會兒也跟着一個激靈,朝着這佛堂四下裡一指,跳腳道:“那小美人兒不可能走遠的,快給我搜,這佛堂裡一定有密道,趕緊給我找。”
說着就先對着旁邊他小跟班的屁股踹了一腳。
那小子一小子就摔了個狗吃屎,揉着屁股趕緊爬起來,也是趾高氣昂的呵斥道:“沒聽到咱們少爺的話嗎?快找!”
這活祖宗,當真是色迷心竅了,私闖老夫人的佛堂不說,現在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拆房子。
那小跟班心裡叫苦不迭,只要用想的就知道老夫人的雷霆之怒會引發怎樣可怕的後果,然則自家主子發瘋起來更不是人,於是在稍後被老夫人責罰和馬上被自家主子弄死之間,那小跟班也只能是認命了。
“是!少爺!”小跟班應了,當即就振臂一呼,“你們快搜,把這屋子裡能藏人的地方都搜查一遍。”
端木棠是來偷人的,這本身就不是個大張旗鼓的買賣,示意跟着他過來另外也就只有四個人,都是他院子裡的護院。
幾人火速展開搜索。
端木棠也是着急的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突然注意到那佛龕前面的香爐擺設的有點不對勁。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想要搬開那佛龕,不想那東西居然分外沉重,卯足了也力氣也沒能擡起來。
舜瑛聽到這邊的動靜,連忙回頭,見狀,心裡立刻就有所頓悟,趕緊奔過去,一把將端木棠甩開。
那佛龕的確是被固定住了根本搬不動。
舜瑛將耳朵湊過去仔細聽了聽,卻聽到那牆壁後頭有些窸窸窣窣的響動。
既然搬不動的話——
舜瑛靈機一動,便暫且擱下長劍,試着用手去轉動那佛龕。
不想她手下才稍稍一動,那東西就突然自動旋了個倒轉,露出掩藏了一半的一個洞口。
“咦,這裡怎麼會有機關?”端木棠咋呼了一聲。
舜瑛趕緊連下面的桌子也一起移動開的。
大約是爲了隱蔽起見,那洞口開的不大,人必須佝僂着身子爬行才能通過。
彼時那洞裡黑黢黢的,舜瑛唯恐有人挾持了宋楚兮在裡面,也不敢貿然進去,取出火摺子查看。
火光一閃,藏在裡面還不及來的人卻是慌了,更加快速的往外爬。
舜瑛帶了一股子戾氣,扯住他的腰帶就將他揪出來。
那是個穿着灰色布袍的精壯漢子。
“你不是前院的那個——”端木棠皺眉,喃喃低語。
那人的行蹤被察覺,當即就一句話的廢話也沒有,直接拔刀就朝舜瑛砍了過來。
端木棠一心只想着宋楚兮的去處,也不管別的,連忙撲倒那洞口探頭看了看,然後擼袖子道:“這裡面還有人,你們幾個,進去給我都戳死了!”
那洞口本來就很窄,如果有人進去從背後捅刀子,那真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不死不行。
洞裡藏着的人虎軀一震。
端木棠的小跟班還有幾個護衛立刻奔過來。
那洞裡的人無計可施,只能扭頭躥了出來和端木棠的護院又打成一片。
這裡應該不是個什麼設計複雜的密道,應該就是隻個有備無患的逃生出口,這倆人一被提出來,裡頭就有風灌進來。
端木棠自己不肯冒險,就揪住他的小跟班推進去,“去看看那小美人兒在裡面沒。”
那小跟班不敢忤逆他,哆嗦着掏出火摺子往裡爬,沒多會兒就聽到他的聲音道:“少爺,這裡頭沒有人了,外面也沒見多餘的腳印!”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兩人也沒得手?
那宋楚兮是被誰弄走了?又是怎麼被弄走了?
“這怎麼可能?”端木棠暴跳起來,不能置信的嚷了一聲。
這邊舜瑛遲遲尋不見宋楚兮的下落,早就心急如焚,打鬥中瞅準了時機,反手一拍,正中那漢子的額頭。
那漢子的而頭上瞬時現出一大片紫紅色的淤血,翻了個白眼,身子晃了晃,搖搖欲墜。
舜瑛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往跟前一扯,反手長劍抵在他頸邊,惡狠狠的威脅道:“我家小姐呢?你們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宋楚兮無故失蹤,他根本就急瘋了,下手就極度無情,直接就現在那人頸邊拉開一道傷口。
薄薄的劍鋒切入皮肉的聲音幾乎清晰可聞,那人的腿就瞬間軟了。
旁邊被端木棠的人制住的另一人連忙道:“我們不知道,我們也纔剛來,從那佛龕後面聽到砸門的聲音,猶豫着都沒敢進來,四小姐不是我們劫走的!”
這兩個是前院的侍衛,就家裡現在的這個情況,能指使的了他們的,應該就只有老夫人了。
想到這一點,舜瑛心裡的火就開始亂竄,直接將手裡那嘴硬的漢子給抹了脖,然後丟開一邊,再一個箭步上前,扯過另外一名意圖潛入的侍衛道:“沒見過我家小姐?那我家小姐怎麼會這麼平白無故的就沒了蹤影?”
那人眼見着同伴被殺,更是嚇的兩股戰戰,幾乎要尿出來,滿頭大汗的顫聲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們真的也是剛來,是真的!”
他說着,就有些無語倫次起來,因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人讓相信他。
舜瑛看他的樣子倒是不想說謊,也根本就沒耐性再和他磨嘰下去,又是橫劍一拉。
那人頸邊開了一條血線,高大的身子也搖搖晃晃的砸了下去,剛好倒在端木棠的腳邊。
端木棠的臉色微微發白,對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丫頭突然就多了幾分畏懼。
然則舜瑛這會兒卻是幾乎急瘋了。
這些人也沒找到宋楚兮?那小姐她到底是被什麼人這樣無聲無息的帶走了?
舉目四望,這佛堂裡也不應該有第二個秘密通道了。
這邊舜瑛正在微微失神,院子就聽賈正一聲高喊,“快截住她!”
端木棠一個激靈,衝到門邊,卻見舜瑜帶着幾個人且戰且退,又往這邊來了。
“少爺,怎麼辦啊?”想着七少爺手下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他的小跟班就嚇的要哭。
端木棠眼珠子咕嚕嚕的一轉,當機立斷的扯過腳邊散落的被子,趁舜瑛失神,就兜頭一罩。
舜瑛的反應力是何等敏捷,手肘一橫就全力攻擊。
那一下,掐死頂在端木棠胸口,險些將他的肋骨撞斷幾根。
“哎喲!”端木棠悶哼一聲,竟然還是不怕死的沒撤手,目光一掃,就一把抓過旁邊桌子上老夫人唸經用的木魚隔着棉被敲在舜瑛頸後。
舜瑛的身子一軟。
他順勢擡手一撈,就用棉被將人裹了抱在了懷裡。
這時候,外面舜瑜和賈正雙方剛好打鬥着破門而入。
端木棠立刻就擺出戒備之態,將那棉被一摟,跳腳罵道:“這裡是祖母唸經的地方,你們奴才居然打到這裡來了?是活膩了吧?”
“八公子——”賈正搶着就要過去奪他懷裡的人。
不想那端木棠卻是極爲警覺,立刻抱着棉被往後跳開了一步。
舜瑜雖然氣他這樣不要臉,但是事有輕重緩急,本能的已經一劍斜刺過去,逼着賈正不得不放棄奪人的打斷,側身避開。
她這一動手,兩撥人就又纏在了一起,直接又在這佛堂裡大打出手的殺起來。
舜瑜分身乏術,只是滿面殺機的回頭衝着端木棠喊,“快放下我家小姐!”
端木棠壓根就當她的話是耳旁風,牢牢的連人將被子都死死的抱在懷裡。
賈正和舜瑜兩撥人,互不相讓,一時間又是旗旗鼓相當,完全顧不上他。
端木棠興奮的看着打鬥,目光閃了閃,瞧見放在門後的輪椅,突然就是心思一動,將那棉被裡的人一扛,奔過去往那輪椅上一塞。
舜瑛被他砸暈了過去,完全沒有知覺。
舜瑜只當是他對宋楚兮下了藥或是動了手,心急如焚,卻奈何被賈正糾纏,根本分身乏術,就只能再度衝着他嚷,“你快放了我家小姐,今天你若是敢將小姐帶出佛堂,少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端木棠這個時候好像已經鑽進了死衚衕,根本就聽不進去她話。
將那輪椅從角落裡推出來,就要出門。
那門檻太高,他自己一個人搬不動那輪椅,就又跳腳嚷道:“李福寶你個死奴才瞎了嗎?還不過來把這門檻拆了?”
雖然這佛堂現在已經破爛成一片,可這老夫人的地方,能不動還是不要動,那小隨從便是一招手帶着四名護院過來,命令道:“來,我們合力擡出去!”
幾個護院一起將輪椅搬到了門外。
端木棠面上一喜,跟着就往外跑,一面大喜過望的招招手,“快跑!”
叫李福寶的小隨從推了輪椅,主僕幾個就趁着佛堂裡的人分身乏術,一溜煙的衝進雨幕中,不一會兒就跑沒了影子。
舜瑜簡直被他氣的七竅生煙。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端木棠這麼無恥的。
見過不知輕重的,也沒見過端木棠這種完全不怕死的!
賈正這邊眼見着將要倒手的人質被自家成事不足的八公子給截胡了,卻是直接想吐血。
見過不懂事的,沒見過八公子這麼不懂事的。
見過成事不足的蠢材,就沒見過這麼有創意拖自家人後腿拖的這麼優秀完美又恰到好處的。
“別管他們,快去追,主子的命令,殺無赦。”賈正黑着臉,怒聲喝道。
幾個剛好堵在門口附近的侍衛就要奪路去追。
舜瑜哪能讓他們去,心裡發了狠,探手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抖掉塞子,擡手一拋。
“當心——”賈正低吼一聲,連忙掩住口鼻,然則也還是遲了。
舜瑜是情急之下發了狠,這一把迷藥下去,連自己人幾乎全部放倒了。
賈正雖然有所防範,但因那迷藥的藥效太強,腦子裡也是糊塗了一瞬,只憑着直覺踉蹌着衝出門去,被冷雨一泡,方纔清醒過來。
舜瑜也沒管屋子裡的人,緊趕着提劍奔出來,毫不手軟的就朝賈正露在她面前的背心刺了下去。
“啊——”賈正纔剛醒了神,仰天哀嚎一聲,目赤欲裂,額上青筋暴起。
舜瑜的神情冰冷,拔了劍又要再刺的時候,那賈正卻突然撐着最後一口力氣,身體爆發出強勁的爆發力,直接一驚人的速度往大門口竄出去。
“站住!”舜瑜怒吼一聲,提劍追過去。
賈正則是頭也不回的直接埋埋頭往前跑,直直的衝進了花園裡。
舜瑜是沒想到他身受重傷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體力,提劍剛追到佛堂門口,眼前就被一片火光包圍了。
來人——
是老夫人。
大約是聽到下人稟報,這裡有兩撥人搏命廝殺,老夫人就匆匆的帶人趕來了。
“你是宋家丫頭身邊的那個丫頭?”老夫人的目光一凝,看着舜瑜手上長劍上面被雨水沖刷而下的血水,臉色陰沉的十分可怕。
“是!奴婢舜瑜,見過老夫人!”舜瑜雖然無心應付她,但是衝着她的身份也不等不應付一二,便耐着性子行了禮。
程媽媽匆匆闖進院子裡去看了眼,也是嚇的臉色慘白,回來稟報道:“老夫人,佛堂的門和屋頂都被人撞破了,裡面——裡面死了好多人!”
佛堂裡躺倒的那些人,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暈死過去的,但是程媽媽看不真切,只當是都死了。
老夫人甩開甄媽媽的手,快步進了院子,待到看到那佛堂裡面的情形,立刻就暴怒起來,呵斥道:“把那個丫頭給我帶進來。
舜瑜本來是沒空和她之間來糾纏的,腳步卻被絆住。
“這都是你做的?宋家的那個丫頭呢?別仗着你是老七的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肆,竟敢跑到我的佛堂裡來殺人,你們簡直是——簡直是——”跑到她的佛堂裡殺人,這一點,的確是叫老夫人急怒攻心的,她說着,就有些氣的喘不過氣來。
“老夫人,這些人只是中了迷藥,暈死過去了,過兩個時辰就醒。”舜瑜道,她不想和這老太婆浪費時間,但是想着如果她自己找去端木棠那裡要人,不如借老夫人的面子,於是又按捺了情緒道:“這些人不過幾個奴才而已,是死是活的也沒什麼打緊了,可是四小姐剛剛被八公子帶人給擄走了,八公子他不知道輕重,萬一傷了我家小姐,等少主回來,怕是不好交代,奴婢懇請老夫人做主,走一趟八公子那裡,把四小姐接回來吧!”
“什麼?”老夫人愕然瞪大了眼睛。
端木棠這個混球,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居然還是賊心不死的想着那檔子事兒,並且還強行搶走了宋楚兮,壞了她的事,堅持可惡!
“這個孽障!”老夫人咬牙罵了一聲,轉身就匆匆往外走。
“快快快,你們都跟上,給老夫人打好了傘,別叫老夫人淋了雨!”程媽媽連連招手,帶着一衆僕從快步跟上。
舜瑜抹了把臉上雨水,也是片刻不敢鬆懈的趕緊跟上。
屋子裡三五個沒有被迷藥迷倒的人也都跟着匆匆離去,片刻之後就只聽外面傾盆而下的雨聲。
舜瑛倉促間落在地面上的火摺子偶爾有火星一閃。
死一般的沉默中,房頂的橫樑上,宋楚兮緊繃了許久的身子終於放鬆了下來。
好在是舜瑛破開屋頂進來的地方和她藏身的地方隔了一段,要不然當場就要被發現,那就後患無窮了。
黑暗中,她隱晦的吐出一口氣,然後舒活了一下筋骨,俯身扯過旁邊從這房樑上垂下的一條黃色帷幔將尾端往手背上死死的纏住,然後縱身往下一跳。
她的這個身體着實是不怎麼管用,之前倉促之下扯着這帷幔爬上來就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所以下來的時候——
能省則省吧!
那帷幔的長度剛好到地面上三尺左右的高度。
宋楚兮任由身體凌空墜下,雖然什麼力度技巧也沒有,卻依舊是身姿輕靈,如是雨中穿梭的一隻靈巧的燕子一樣。
方纔她爬上房樑的時候,因爲身體不得勁,是用了技巧的,所以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很快的爬上去,如今從那房樑上翻身下來,同樣胸有成竹,沒費什麼力氣。
不過是攀個房樑而已,現在怎麼就變得有如登天了?
宋楚兮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奔進了外面傾天而瀉的夜雨當中。
老夫人帶人殺到端木棠住處的時候,他的院子卻是大門緊閉,很明顯一副做了虧心事,怕人瞧見的模樣。
老夫人知道他素來不知道輕重,卻沒想到他會這樣的無法無天,本來聽了舜瑜的話也還是將信將疑,這會兒就可以說是怒火中燒了。
“去,把門給砸開!”老夫人冷着臉命令。
“是!”程媽媽答應了,卻不能上去就砸門,趕緊走過去扣了門環,“八少爺開門,請您開開門,老夫人過來看望您了!”
院子裡面半天的沒有動靜。
老夫人氣的胸口起伏。
程媽媽又敲了半天的門無果,終於無奈,就轉身就雪竹道:“去找幾個人來吧!”
這是真的要強行砸門了。
舜瑜哪裡能等,立刻自請道:“奴婢從牆頭越過去,從裡面把門打開吧!”
說完,也不等老夫人首肯,就翻身一躍,上了牆頭,單手撐着牆壁剛要翻過去,不想黑暗中突然有寒光乍現,直插她的胸口。
卻原來,那院子里居然也埋伏了高手了。
舜瑜始料未及,險些被刺中,倉促間只能狼狽的又翻落牆外。
“姑娘,您還好嗎?”程媽媽快走過去扶了她一把。
舜瑜的面色陰沉,死死的盯着那院牆後面。
端木棠的身邊不可能有這樣的高手,而且方纔在那牆頭上她匆忙掃了眼,院子裡不同方位都埋伏有人。
絕對應該是端木暘的人。
“老夫人,這院子裡埋伏的高手不下二三十,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都是三公子的人!”想了一下,舜瑜咬牙說道。
“胡說八道!”老夫人脫口罵道。
端木棠是個色胚,沈氏那無知婦人寵溺他,完全不加管制,但是端木暘對他卻十分嚴厲,曾經不止一次的訓誡過,只是端木棠死性難改,又仗着有沈氏撐腰,根本就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說是端木棠胡來,老夫人毫不懷疑,但要說是端木暘幫着他擄人上榻,老夫人就第一個不相信。
“三公子出府去了,他出府前留了命令下來,讓他的親信賈正帶人刺殺我們小姐。”舜瑜道,也沒工夫說的太詳細,“想必是現在八公子不肯將我們小姐交給他們,所以他們纔會全部堵在八公子的屋子裡的。”
賈正的心思很容易理解。
現在他還不知道端木暘被人截殺的事情,又不得不給端木棠這個八公子面子,以端木棠那沒臉沒皮的作風,要說是以死相逼都有可能,賈正無計可施,就只有讓人將他的院子團團圍困起來,只要保證宋楚兮人在這裡,那就等着端木暘回來處置也是可以的。
就端木棠那色胚,就是把宋楚兮放在他身邊多一刻舜瑜也不放心,於是就不再管老夫人的反應,轉身就跑去找援兵了。
老夫人一行人站在端木棠的院子外面沒動。
程媽媽憂心忡忡道:“老夫人,這您得想個辦法吧,八公子沒輕沒重您是知道的,這萬一要是讓他沾了宋家小姐的身,回頭咱們沒辦法跟七少爺交代啊!”
何況老夫人都已經和端木岐說了,要去宋家提親聯姻的。
如果讓端木棠污了宋楚兮的身子,那不又是明着打臉嗎?就端木岐那脾氣——
就算此事也非老夫人所願,只怕他也要給老夫人記一筆的。
主要是這一次從蘅蕪苑回來之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端木岐對和宋楚兮有關的事情的確是都分外上心,應該是真的將那丫頭放在心上了。
老夫人的臉上陰沉沉的,突然冷笑了一聲,“你說怎麼辦?不是說裡頭有老三的人嗎?是叫人砸門,然後闖進去一起火拼嗎?”
“這——”這肯定是不行的,程媽媽遲疑,“八公子那裡真不好說,如果逼他急了,他再傷了宋四小姐的話——”
那也同樣的沒辦法跟端木岐交代。
“可是老夫人,那您就這麼放任不管嗎?”想了想,程媽媽還是不放心。
老夫人思忖片刻,就吩咐道:“去前面給我多叫些人來,把這個院子給我圍了,甄媽媽你留下,好生的勸一勸老八,再讓管家叫人出去看看,老三和老七他們都幹什麼去了?眼見着天都要亮了也不見回!”
老夫人說完,就轉身快步離開。
程媽媽不敢質疑她的決定,連忙招呼了丫頭們擁簇着她往主院的方向去了。
老夫人快步而行,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走到花園裡,半路卻又突然頓住了步子,往後門方向,嶽青陽的藥廬走去。
端木棠的院子。
李福寶探頭探腦的從外面鑽進了屋子,哭喪着臉道:“少爺,院子裡好多人看着,跟防賊似的,我看不行——”
他說着,就意有所指的往旁邊被捆在椅子上的舜瑛看了眼。
少爺不知道是抽的什麼風,說是去擄那宋家四小姐的,最後居然大張旗鼓的弄個丫頭回來,而且好死不死的,引來了一大羣凶神惡煞,拿着刀劍在院子裡晃來晃去,他只從院子裡走一趟過來,就幾乎要嚇是尿褲子,三公子的那些手下,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彼時的端木棠卻像是對此時處境完全無所察覺,一身寬袍,踢了鞋子,仰躺在一張榻上,嚼着瑪瑙提子,一面吊着眼角看了李福寶一眼,“剛纔外面那動靜,不是祖母來過了嗎?她也沒能把老三的那些人鎮住?”
“沒!”李福寶道:“四小姐的另一個丫頭要強闖,直接被他們逼退了,程媽媽叫了半天門,他們也理都不理。”
三公子和七公子不合,這不算什麼事,可是連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給——
李福寶就實在難以理解了。
三公子這麼公然忤逆老夫人,不是忤逆不孝嗎?傳出去的名聲還怎麼聽?
“唉!”端木棠聽了,突然就嘆了口氣,然後擺擺手,回頭指了指舜瑛,“先放開她吧,然後你出去!”
“是!”李福寶過去解開舜瑛身上的繩子,然後就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舜瑛是恨自己怎麼會着了這個紈絝的道兒,已經憤恨的盯着他用目光凌遲端木棠許久了,這會兒重獲自由,想着下落不明的宋楚兮,也顧不上他,連忙就要奪門而出。
“你要出去,我勸你還是先仔細想想。”端木棠並沒有打算攔她,只斜睨過去一眼,吊兒郎當的開口。
舜瑛一愣,想到李福寶剛說院子裡都是端木暘的人,她也未必衝的出去,就不由的頓住了步子,想了想,就走到窗邊,從窗紙上戳開一個小洞觀察。
那院子裡的確是藏了許多人,並且從他們巡邏走路的姿勢上看,身手應該都不俗。
這些人堵在院子裡又不急着出手?到底是要幹什麼?
“就那幾個人——”舜瑛沉吟。
二十多個人,她要硬闖的話,應該還是有機會脫身的。
“不是幾個人的問題,而是現在所有人都以爲宋家那丫頭在我的手裡呢,院子外面盯梢的那些人,除了和你一起的那個丫頭留下的眼線,剩下的可不只有老三的人。”端木棠懶洋洋道,又咬了幾顆提子入口,吃的津津有味。
不只有端木暘的人?
除了端木暘,還有誰會對小姐的下落這麼感興趣?
舜瑛一愣,心中飛快的思索,想到她從佛堂暗道裡揪出來的那兩個人,頓時就困惑不解了起來——
“你是說老夫人?”舜瑛道,倒抽一口涼氣。
老夫人也派人在盯八公子的院子,那就說明,宋楚兮也沒落到老夫人的手裡。
太好了!
舜瑛如釋重負,忍不住的鬆了口氣。
端木棠往嘴裡丟了一粒提子,吊着青腫的眼角斜睨她一眼,卻又幸災樂禍的調侃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那丫頭八成沒落到祖母的手裡是真,可是——”
他說着,臉上笑容就不由的更深,興味很濃的一下子就翻身坐起來,興致勃勃道:“那佛堂裡面再沒有別的出口了,前後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你說她到底是被誰弄走了?”
前院那裡,兩個看門的婆子一直寸步不離的盯着,那麼唯一有可能偷走宋楚兮的渠道就是佛龕後面的那個窟窿了。
那個密道,據說是老夫人的秘密,除了老夫人極其心腹——
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但是老夫人身邊的人,絕對不會背叛她,去弄走了宋楚兮而不叫她知道。
所以呢,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
端木棠兀自思忖着,就賊兮兮的悶笑起來,又倒在了榻上,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繼續吃提子。
而同時,舜瑛的腦子裡也跳出了一個名字——
嶽青陽!
雖然嶽青陽名義上是老夫人的人,而且他和宋楚兮之間也就見過那麼兩三面,說是交集就更不可能了,但是舜瑛能夠感覺的到,這嶽青陽和宋楚兮之間似乎是存在着一種無形的默契。
難道是那青陽公子知道老夫人要對小姐不利,所以才先發制人,利用那個密道將小姐帶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至少可以保證宋楚兮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這樣一來,端木棠的話就是對的——
她最好不要離開這裡。
既然端木暘和老夫人的人都以爲宋楚兮被端木棠劫了,那麼就這樣拖着他們好了,否則一旦讓他們發現藏在這裡的人不是宋楚兮,就又勢必要上天入地的找了。
她替宋楚兮藏在這裡,剛好可以掩人耳目。
舜瑛很快就拿了主意,看了躺在榻上翹着二郎腿兒吃提子無比愜意自在的端木棠一眼,然後就離他遠遠的在身後凳子上坐下來了。
端木棠見她想通了,就飄過來一眼,調侃道:“怎麼?想明白了?”
他翻身坐起來,盤膝而坐,乾脆就把放着提子的盤子抱在懷裡,還是大吃特吃。
宋楚兮如果是在嶽青陽那裡,舜瑛倒是不覺得她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只是——
舜瑛的心裡突然就起了很大的防備,陰着臉看向對面愜意自在的端木棠。
端木棠臉上的傷還沒好,平日裡俊美又倜儻的樣子蕩然無存,現在越是笑的愜意,就越是叫人覺得他猥瑣。
可就是這個紈絝,卻又放佛對這府裡現在的一切情況都洞若觀火,看的清楚明白的。
“他們怎麼會覺得我家小姐在你這裡?”橫豎是一時半會兒出去的,舜瑛就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
“這不廢話麼?當然是我告訴他們的。”端木棠看她一眼,滿臉都是不屑。
“你——”舜瑛就越發的糊塗了。
端木棠的目光閃了閃,見她滿臉困惑的模樣,心裡突然就忍不住得意起來,他抱着盤子站起身來,一邊在屋子裡踱步一邊慢慢說道:“你當我真傻啊?老三眼見着是自身難保了,我再不靠自己,難道還要等着他們拖我一起死嗎?這個時候,我當然是要自保了,現在還頂風作案的去得罪老七?我是嫌自己命長嗎?”
端木棠說着,卻又突然咬牙切齒的呸了一口,“沒想到還是然嶽青陽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他跑去佛堂要趁火打劫是真的,但卻不是色心迷竅,而是想着這個晚上府裡驅魔亂舞,他先將宋楚兮搶過來,反正端木暘的人十有是不會和他動真格的,他先把人拿在手裡,端木岐回來就要領情。
這個八公子,居然是打的這樣的算盤。
舜瑛有些始料未及,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紈絝會有這樣的心機,再看向他的時候,眼色就不自覺的演變爲複雜。
“大夫人和沈會音——”遲疑了一下,舜瑛遲疑着開口。
大夫人怎麼都是端木棠的生母,這八公子,自己心明如鏡,還把後路都算計好了,卻居然眼睜睜的看着沈氏去死?
而且他對端木暘的下場似乎也不太看好的。
這似乎——
實在是不合情理的。
端木棠聞言,臉上本來洋洋自得的表情突然僵硬住了,過了一會兒,又往嘴裡丟了兩顆提子繼續嚼,只是再沒了之前興致勃勃的樣子。
他抱着盤子,又晃悠回那睡榻前面,仰面躺下,仍是翹着二郎腿哼小曲,半途卻沒頭沒腦的嘆了口氣,“唉!說起來,還是老七命好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指的什麼。
黎明過後,天色開始稍稍轉明,雨勢也見着小了些。
宋楚兮從那佛堂出來,也是憑着記憶裡的印象直奔了後門的方向,往嶽青陽的藥廬去。
端木暘要殺她,這不奇怪,甚至於端木棠想要趁火打劫也說得通,但是老夫人從那密道派過來的人就十分的不同尋常了。
那老太婆不會是想着要將她帶走保護,否則當時就可以直接將她留在主院,而不是送到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佛堂給關起來。
所以,十有,老夫人叫人過去,也是要滅她的口的。
可是爲什麼?就因爲她推波助瀾,促成了沈氏和沈會音的事?這不也都是老夫人原意看到的嗎?
宋楚兮的心裡困惑,百思不解。
但是這個時候,她也根本就不願意浪費力氣多想。
因爲老夫人既然這樣做了,那就說明她和端木岐之間還是兩個心眼,這種情況下——
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留下這老太婆了,留着遲早都會被她阻撓礙事。
端木岐還沒回來,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所以她這裡必須先下手爲強,先替他了卻後患,想辦法將那老太婆給處理了。
她貓着腰,專門選擇僻靜的路線走,摸到嶽青陽的院子裡,卻見屋子裡亮着燈,程媽媽帶人守在門口。
老夫人在這裡?這個時候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宋楚兮心裡生疑,左右看了看,便沿着最右邊的牆根一點一點的從暗影裡往屋後摸索着挪過去。
程媽媽等人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摸進嶽青陽的院子裡,也沒仔細的四處查看。
宋楚兮無聲無息的繞到屋後的窗戶下面,剛蹲下去把耳朵靠在了牆壁上,就聽到裡面啪的一聲脆響,老夫人暴怒的聲音道:“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你把那個丫頭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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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八公子除了把半身沒有節操,不得不說也是個智商過硬的超級萌物,嗷嗚,我目測,這貨起碼短期內好像沒有作死徵兆,菇涼們有需要抱回家講冷笑話的嗎?(⊙o⊙)!
ps:我就說你們猜不到是誰把兮兮弄走的吧,我們兮女王威武,完全不需要援手,自力更生有木有?但是大家要保密,表讓端木美人兒知道撒~
然後今天又更晚了,我對不起寶貝兒們,連着兩天了,都沒聽見鬧鐘響,醒了就崩潰了,這到底神馬情況~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