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樣的事情,王陽明無意在安南多待一段時間。
即便是範嘉謨過來安撫,也無濟於事。不過保證了武器交易能繼續完成,並不受這一件事情干擾而已。
王陽明與朱厚煌順流而下,回到了海防。
這個時候,回到艦隊之後,卻發現範獻早已在了。
朱厚煌發現安南小皇帝還是有幾分手段了,他立即讓人送範獻去北京,以安南使者的身份向正德請求冊封。
範獻千恩萬謝的去了。
朱厚煌看着送範獻的船離開了艦隊,沿着海岸線北上,愣愣的出神。
“你這真的需要插手安南事務?”
朱厚煌聽到是王陽明的聲音。
朱厚煌回過頭,說道:“是。並不是弟子不知道輕重,而是不得不爲。”朱厚煌隨即將與正德的約定說了出來,說道:“明年將要百萬之衆遷徙到東雍,到時候需要花的錢,數倍於現在,弟子實在不知道從哪裡找這一筆錢了,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戰爭。並非弟子看中了安南,而是安南給弟子的機會,等安南小皇帝有皇兄的冊封,莫氏如果篡位,弟子也就出師有名了。”
王陽明深深看了一眼朱厚煌,說道:“你做事太險,一旦有失就是一場大災難,何不十年生聚,在做他途?爲什麼要如此冒險。”
朱厚煌心中一凜,王陽明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來朱厚煌做事太急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着他一樣。
這也是朱厚煌午夜夢迴的絕望,因爲他仔細回想前世的歷史。他不能確定正德有多少年,但是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大明沒有正德二十年。
而現在已經是大明正德十四年,從此朱厚煌推算出來,正德還能活不過幾年而已。而朱厚煌已經放棄了爭奪皇位之心,卻不能不注重新皇帝。
正德一力支持他海外擴張,但是下一個皇帝會怎麼樣,會不會覺得在東雍有一個強大的藩王,讓他感覺不舒服。尤其是這個藩王曾經還是儲位的競爭者之一。
這纔是朱厚煌最大的夢魘。
所以朱厚煌必須讓正德年間讓自己強大起來。所以這一切佈置都很急。
但是這些又怎麼說給王陽明聽啊?
王陽明見朱厚煌無語,也不多說了。隨即差開話題說道:“下一站要去占城嗎?占城也不是一個好去處?”
朱厚煌說道:“不就是,占城王室父子叔侄那一點破事嗎?弟子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王陽明說道:“正德五年,占城派遣使者請封,不過現任國王不是上任國王之子,朝中大臣以其得國不正,絕其貢,我們此去,在朝中大臣看來有失國體,當然這只是小事,只是恐怕會惡了安南。”
朱厚煌有一點吃驚,不知道王陽明爲什麼這麼,問道:“王師何處此言?”
王陽明說道:“我在升龍的時候,也不是什麼也沒有辦的,最少佔城的情況,我也打聽了一下,占城屢次被安南進攻,早在幾十年前,向安南稱臣納貢了,現在的占城已經不是天朝屬國,而是安南屬國了。”
朱厚煌一笑道:“如此,安南將來又有一罪名?而且,正因爲如此,弟子認爲此去占城定然是一帆風順。”
王陽明當然知道,什麼叫做今非昔比。
現在的安南是個什麼情況,國內權臣當道,軍閥混戰,如此情況之下,怎麼會對占城有震懾力啊?而且占城與大明的關係分外不同。鄭和下西洋,幾乎上第一戰都是占城,而且在洪武,永樂年間,還有過派兵護持占城,抵禦安南進攻的先例。所以占城與大明的關係,要比安南與大明的關係好太多了。
恐怕占城沒有脫離安南之心,朱厚煌也有心挑撥一下兩國關係。
一路沿着海岸線南下,不過數日的功夫,就來到了占城。
與安南相比占城的面積並不算大,而且國力遠遠不如安南,但是對大明的恭敬程度卻遠遠的超過了安南。
不等雍國的船隊來到占城,就有占城船隊出迎,左右護衛着雍國船隊。只是占城的船隻太小,與雍國的船隊相比,實在太小了,也不知道誰護衛誰。
占城碼頭之上,人山人海的,無數簇擁在一起,還有很多大象等在碼頭之上,不知道誰說了一聲來了來了。
他們遠遠的看見了雍國的船隊出現在海平面之上,無數人惦着腳尖眺望。這裡的漢人並不少,看見這個場面,有幾個老人不由的流下淚來,說道:“不想今日又見天使之威。”
一頭大象上,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被幾個太監扶起來,從大象上走了下來。他渾身披金戴銀,金光閃閃的,好像是一尊佛像,這就是占城國王。沙古卜克。
雍國的船一靠岸,一隊士卒從船上下來,左右排開,王陽明這才施施然的下來。
沙古卜克一點沒有作爲一國國王的氣度,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說道:“小王沙古卜克拜見天使大人。”
王陽明連忙將沙古卜克攙扶起來,說道:“殿下請起。”
朱厚煌跟在王陽明身後,一眼看過去,纔有一個感覺,這裡真的是外國了。
雖然安南一直以來覺得自己是一個獨立國家,但是在朱厚煌看來,安南與朝鮮有太多的中華文化因素了,而且兩國上層人士都會漢語,所以朱厚煌在安南有一種在大明的錯覺,但是在這裡卻分明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占城雖然是大明的屬國,但是像印度多過像大明。讓朱厚煌有一種似乎來到印度的感覺。
他的感覺並不算太錯,占城雖然大多信仰佛教,但是也有很多人信奉印度教,與古代印度相差不大。不過就是華人多一點,漢人的元素多了一點而已。
朱厚煌想了一會兒,王陽明與沙古卜克寒暄完了,王陽明跟着沙古卜克準備入城,不過這一次他們的交通工具,既不是馬車,也不是轎子,而是大象。
一頭極其雄壯的公象。在象奴的驅使之下,長長的嘶鳴一聲,四肢跪倒之地,王陽明與朱厚煌,徐愛等人從一邊的繩梯上爬上了大象的背部。
大象背部有一個好像是閣樓的東西,三個人加上象奴坐在裡面,並不顯得擁擠。
幾個人坐穩之後,大象一聲嘶鳴,站立起來,開始行走了。
無數百姓在在道路兩邊跪倒在地,向大象上叩拜。
朱厚煌不由的說道:“看來占城上下都極爲恭順。”
王陽明說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朱厚煌不由笑道:“他所求的,也正是我想給他的。”
即便是占城王恭順,也不會恭順到這個地步來,畢竟是一國王者,上來就向一個使者下跪,太沒有尊嚴了。定然有所求。
而且占城想求什麼,在北京禮部的老爺們都知道,就是冊封,與起球派兵保護占城。免於安南的入侵。
如果沒有升龍府那一下子,朱厚煌還會猶豫幾分的,但是有了這一件事情,朱厚煌沒有絲毫猶豫。可以說與占城王幾乎上一拍即合。他就等着占城王來求援的。
王陽明不願意插手萬里之外的一場戰場,畢竟兵者不得已而用之,但是他看朱厚煌的樣子,知道已經沒有辦法避免了,畢竟面對東雍今明兩年的財政危機,王陽明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只有採取朱厚煌的想法,那就是戰爭。
既然如此戰爭已經註定,與誰打,怎麼打就要好好的計劃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