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將軍,金洲戰事,就交給你負責了。”朱厚煌說道。
以朱厚煌的本意,他想出徵金洲。
但是被很多人連續勸諫,只好放棄這個心思,畢竟東雍水師主力半殘,剩下的只是之前的福船艦隊,或許有些戰鬥力,但是遠遠比不上東雍型戰艦,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佛郎機水師力量大增,朱厚煌很可能就被隔絕在金洲了。
如果俞大猷隔絕在金洲,那是沒有任何問題。
這一次出兵,兩營雍軍,兩營安南軍,再加上輜重民夫,大約有三萬之衆,即便是兩地隔絕,俞大猷也能在金洲好好的活下來。並且站穩腳跟,等待接應。
但是朱厚煌就不一樣。
朱厚煌是一國之主,他要隔絕在外,失去了對南都乃至東雍的消息,很可能有別的失去發生。
政治是最黑暗的。最好永遠不要給一些人機會,即便是信任他們。
俞大猷說道:“臣此去定然解舊港之圍,並將舊港納入版圖之中。”
朱厚煌對俞大猷的還是比較信任的,俞大猷雖然年紀輕輕的,但已經是朱厚煌麾下的第一戰將。對付區區淡目國,或者亞齊國這些蠻夷,應該沒有問題的。
不過,他有一點擔心,俞大猷能不能處理了這舊港的政事。其中的分寸拿捏,他既要根除施家的影響力,又要將團結當地華人勢力,儘快安堵。讓舊港爲雍國提供力量。
只是朱厚煌夾帶裡面人才,還是不多啊。
這一次跟着俞大猷過去的,還是阮潤臣。不是因爲別的,就是阮潤臣與俞大猷配合的好。
“嗚---”出兵的號角之聲響起,在耳邊來回的遊蕩。
俞大猷登上了船隻,跟着俞大猷登上船隻的還有一個雍軍營,一個安南營。
其實這一次出征,並不是全部從馬六甲出發的。
因爲單單從海程上來看,從南都出發,要比從馬六甲出發距離短的多,不過,一來馬六甲囤積重兵,而且滿刺加大敗,國王身死,馬六甲不需要再囤積這麼多士卒了,所以從這裡抽調士卒最好不過了。
二來就是朱厚煌在這裡。
而且這一次出征,雖然是以救援舊港爲口號,其實上,是東雍涉入金洲事務的開端,所以,不僅僅是要解圍金洲那麼簡單。
俞大猷一路上要在好幾個地方,設立簡單的營地,並且留下足夠的一些士卒鎮守。
建立起東雍在金洲的統治網絡。
不過,一兩日的功夫,大軍在沿着穆西河北上。
摩西河兩岸都是大片大片的沼澤溼地。
來到了舊港附近,纔看見了平整的土地。
不過,同時也看見了,淡目國的軍隊。
淡目國將舊港城團團圍住,也不是沒有防禦從海上來的敵軍,特別是羅軒還被他們看壓在營地之中。
他們要是不防範,就是一個傻瓜了。
“俞將軍。”施世安行禮道。
施世安作爲嚮導與大軍一起來了。
俞大猷說道:“施公子免禮。”
俞大猷知道,施家如果真得將舊港一帶獻給雍王,將來施家定然在東雍有一席之地,所以俞大猷也帶着幾分客氣,爲了將來結一個善緣。
“施公子,眼前的陣勢,恐怕一時間攻上河岸,比較困難,我希望附近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施公子有什麼意見嗎?”
卻見穆西河東岸,無數淡目國的士卒,密密麻麻的守在岸邊,一排一排的長矛,好像樹林一樣,聳立着。
雖然在俞大猷看來,這樣的防守並不是太難突破的,但是他卻不願意,就這樣進攻。
無他,遠道而來,連一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就開戰嗎?
雖然東雍海上運兵,次數很多,似乎每一個東雍士卒都很適應這樣的情況,但是,讓他下船之後,立即作戰,在俞大猷看來,還是有一點過分了。
俞大猷只是匆匆一看,就判斷出兩點。
第一,對方火器並不多。第二,連盔甲都很少。
火器很少,很正常,在全世界範圍之內,火器還屬於高科技,像大明這樣普及火器的國家,在很多人眼中才不正常的。
至於鐵甲比較少,卻是氣候的問題了。
這裡的氣候炎熱之極,有多雨潮溼,鐵器很容易生鏽。所以鐵甲什麼都比較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俞大猷覺得這一戰勝券在握。不過,他雖然年紀輕,但也是打老仗的人,當然知道,越是勝券在握,越是要注意,小心陰溝裡面翻船了。
施世安說道:“俞將軍,在西岸有一片土地可以安營紮寨。”
“哦。施公子可算是解除了我的燃眉之急了。”俞大猷說道:“就勞煩公子指引一二了。”
施世安說道:“敢不承命。”
舊港這個地方,很特殊,舊港往北,全部都是沼澤地,而舊港以南,雖然有大片的實地,但又變成了原始森林了。
就危險來說,雙方根本就不相上下。
施世安雖然着急,但依舊引領船隊在一處河岸下錨,正如施世安所言,這一帶是一小塊平原,地面結實無比,即便打仗也可以的。
俞大猷當晚就在此處安營紮寨。
安營紮寨之後,不斷有消息傳來,比如依舊在這裡潛伏很長時間的繡衣衛,還有舊港城之中的使者。
“家裡面到底怎麼樣了?”施世安問道。
他臉色平靜之極,根本不像在朱厚煌面前,恨不得哭死的樣子。
“少爺。”一個大漢說道。這個大漢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勢,說道:“家裡還好,糧食還夠用,只是家裡已經有瘟疫發生了,如果時間再長一段,恐怕就控制不住了,希望少爺讓東雍趕快發兵。”
瘟疫讓很多人談之色變,施世安也是如此。
舊港這一帶本來就是熱帶,熱帶本身就有傳染病多發地區,更不要在戰爭之中,爆發瘟疫根本就是大概率事件。
而且比起在外圍圍城的淡目國一方,數萬人憋屈在一座小小的城池之中,瘟疫爆發的機率更高一點。
施世安說道:“這個消息萬萬不能告訴任何,記住萬萬不能。”
施世安害怕,害怕瘟疫消息傳出去,讓俞大猷害怕了,推遲救援。
“是。”大漢說道:“等一會兒,見了俞將軍,說什麼?”
施世安說道:“什麼也不用說。聽我的便是來了。”
就在不遠之處,俞大猷的帳篷之中。
幾個繡衣衛正在向俞大猷彙報情況。
“情況怎麼樣?淡目國在舊港有多少士卒?”俞大猷問道。
“將軍,淡目國在舊港城外總共數座大營。每一個大營大概有一萬多一萬五千人的規模。”一名繡衣衛說道:“因爲前一段時間,水師在穆西河口的擊沉淡目國的船隻,讓淡目國與此地的聯繫中斷。所以淡目國提高了警惕,並建立起好幾個倉庫。分別囤積軍糧。”
“戰鬥力啊?”俞大猷問道:“你們試過嗎?”
“我們曾經伏擊過一隊士卒,他們戰鬥力並不高,兵器也不大好,但是有一點需要特別關注,就是他的戰鬥意志。他們戰鬥意志非常高,我們很輕易打敗他們,但是幾乎上抓不住俘虜,抵擋不住的情況下,他們寧肯自殺。”
“寧可自殺?”俞大猷說道。
俞大猷打仗打多了,他還真沒有見過多少,寧可自殺也不投降,即便是東雍最精銳的士卒,到了絕境之中,也未必會寧死不降。
僅僅從這一點上,俞大猷就要對淡目國軍隊的評價高上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