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華的人頭還沒有送到朱厚煌這邊的時候,朱厚煌就已經拿下了福寧城,福寧城中一萬多士卒投降,只有數百人負隅頑抗,被殺的乾乾淨淨的。
朱厚煌爲了酬功,命何文淵入城安撫,以福建布政使的名義,安撫福寧周圍。
朱厚煌下福寧的時候,南方也傳開好消息。
汪直已經攻克泉州,興化,偏師就要與福州雍軍揮師。
汪直自己正在圍攻漳州,想來漳州攻克,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福建全省的精華地帶,已經在朱厚煌的手中,大明十三布政使,朱厚煌可以說拿下一個,說好聽的,大明已經拿下十三之一了。
何文淵見朱厚煌形勢還挺興旺的,而且家眷也已經離開了廣昌,就快要到福州了,似乎是死心塌地的爲朱厚煌效力了。
何文淵說道:“殿下,臣在浙江還有一點薄名。可以爲殿下勸降浙江臣僚,故臣想爲浙江布政使,而不是福建布政使。”
何文淵是做官的一把好手,沒有用幾日就摸透了朱厚煌的脾氣,福州精華地帶都已經是雍軍的,只有西部羣山之中的府縣,還是明軍。不過,這對朱厚煌就不重要了,反正他們影響不了大局。即便是平時這些府縣之中,也提供不了多少錢糧,先放着便是了。
爲了防止出現外省敵軍從這裡來功福州等地,只需卡住幾道河谷便是了。
而浙江全只佔領了溫州一府,至於溫州以北還有楊一清這一個大底,何文淵這樣做,根本就是避易取難,朱厚煌很讚賞。
“好,既然何大人有此意,安置好福寧之事,你就隨孤,一起北上吧。”朱厚煌說道。
大軍從福寧出發,乘船沿着海岸線北上,不多時,就來到了溫州。
何文淵再次見到溫州城,卻有一種舊地重遊的感覺。
何文淵也要朱厚煌見識了他的能力。他剛剛到溫州,立即召集幾個士紳之後,本來動盪的溫州立即安定下來的。
朱厚煌安排的徵兵,徵糧諸事,一一安堵,根本沒有一點問題。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何文淵也不過是一個稱職的溫州知府。他寫了數百封書信,直接讓台州知府,棄官而逃。大軍不戰而得台州,繼續北上,兵鋒直指寧波。
這纔是大功勞。
雍軍步步緊逼,兵勢如火的時候,杭州城之中,已經人心惶惶了。
楊一清臉色難看之極。
溫臺之失,楊一清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畢竟楊一清手中還有數萬兵馬,雖然這數萬兵馬都是楊一清重新編練的,但是還有一定的戰鬥力的,也是浙江僅有的重兵集團。
溫州的丟失,在楊一清的預料之中,台州的丟失,就讓楊一清有些不安,因爲雍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台州。
更讓楊一清惱怒的是何文淵的投敵。
何文淵進士出身,居然這樣不要臉面,居然投降雍王。給天下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也給楊一清召來很多罵名。
如今雍軍逼近寧波。讓楊一清也很是惱火。
說實話,楊一清有些手足無措了。
逼近楊一清雖然領過兵打過仗,平過叛,但是這樣牽連數省,動則十萬大戰,還是超出了楊一清的能力之外。
“楊大人,下官請坐鎮寧波,阻擋雍王。”張經說道。
楊一清說道:“如果,雍軍從杭州灣登陸,截斷後路,張大人準備怎麼辦?”
這就是楊一清擔心的東西。
楊一清最忌憚的其實並不是雍軍的陸軍,而是雍軍的海軍。
雍軍的陸軍雖然厲害,但是楊一清想來並不是沒有辦法應對的,而讓楊一清想不出辦法應對的,是雍軍的海軍。
雍軍有制海權之後,可以讓軍隊在任何地方登陸。
楊一清就是忌憚這個,纔不想大舉南下,否則大軍很可能被包圍在南方某處。如果楊一清手中大軍一旦全軍覆滅,楊一清根本不清楚,從哪裡找軍隊來填補這個大窟窿。
南方衛所爛成什麼樣子了。
區區幾十名倭寇,就能衝到南京城外,更不要說幾十萬大軍了。
所以楊一清知道,他手中握住的不是數萬大軍,而是大明在江南的支柱。一旦有失,南京立即會受到威脅。
張經說道:“如今戰力不如人,不管雍王截斷不截斷寧波與杭州的聯繫,都會圍城。既然都會被圍城,如何圍,就不必計較。如今賊勢大張,大人如果讓雍軍長驅直入杭州,未必太過被動,下官願意爲張巡,爲大明死守寧波。”
楊一清說道:“好,張大人需要多少兵馬?”
張經說道:“杭州尚且兵馬不足,下官不要一兵一卒。”
楊一清說道:“你要什麼?”楊一清聽張經的語氣,知道張經已經有了必死之心。語氣也鄭重起來。
張經說道:“下官只要楊大人能擊敗雍軍,平定雍王之亂。”
“好,”楊一清說道:“老夫這一把骨頭就與雍王死磕,只要老夫不死,一定要擒拿雍王。”
張經快馬奔向寧波。
一行匆匆不過百十餘隨從。
本來從杭州到寧波走水路還是比較方便的,但是如今海上到處都有雍王的船隻出沒,早就不安全了。
張經來到寧波的時候,就發現寧波已經亂成一團糟了,四門大開,無數百姓到處亂跑。好像是海潮一樣。
而張經一行人就是逆潮之人。
張經來到寧波知府衙門,直入正堂,做在正位上,拿起驚堂木說道:“知府?”
“大人,知府帶到。”張經的親隨將知府扔在大堂之上,同樣扔在地面上的還有一個包裹,包裹灑了一地。
黃白之伍扔了一地,一時間金光四射,連張經的親隨,也忍不住嚥了嚥唾沫。
張經說道:“劉大人,你準備幹什麼啊?”
這位劉知府,支支吾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張經的親隨說道:“老爺,小的看見,這爲劉大人,正在收拾金銀細軟,準備逃走啊。”
張經說道:“失土之賊,該當如何?”
張經身邊一位師爺說道:“當斬。”
張經一揮手說道:“拉下去,處斬。”
“張大人,你不能殺我,”這位劉知府,這才如夢初醒,說道:“你不能殺我,我是進士,我是進士。”
殺人也是需要流程的。
而且殺特別的人也需要特別的流程,就算是現在審判一個黨員,也是先開出黨籍之後,才能審判,大明雖然沒有不殺士大夫的鐵律,但是殺一名進士,也需要大明朝廷先追回出身以來文字,然後在處以死刑。
但是張經沒有時間了。
張經必須遏制住,這一股棄官而逃的風氣,怎麼遏制,用血來遏制。可以說張經滿心想着殺人立威,而這爲劉知府正好撞到了張經的手中。算他倒黴,平時,未必不能通融一下,但是此時此刻,萬萬不能通融的。
“斬。”張經說道:“還讓我說第二遍嗎?”
“是。”張經的親隨立即將劉知府拉了下去,不久一聲慘叫傳開,劉知府的人頭已經送上來。
張經看都不看一眼,說道:“掛在知府衙門的牌匾之上。”
“是。”親隨立即下去辦了。
張經寫下一張名單,說道:“迅速去辦,將這些名單上的人全部給我找過來一個也不能少。”
“是。”又一個親隨去辦了。
張經說道:“給我披甲,我要巡營。”
張經很清楚,寧波城之內應該有一個軍營的,因爲當初辦民壯的銀子,還是張經親手拔下來的,他豈能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