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老頭子,您知道我也是唯物論者,但人在廣場怎麼從高處摔死?”
父親遞了張報紙給我,指着一行標題“風箏載人上天”,上面報道有個小夥子做了一個大風箏,可以趴在上面半個小時,離地五六十米云云。
父親道:“元宵前後,也是放風箏好時節,並且只要十五米的高度,一隻不用很大的風箏就能做到,所以要是我說,謀殺遠比所謂神鬼之力的可能性大得多。”
我便問道:“那野狗的事呢?”
父親笑道:“你真沒見識,狗,只要你不動,它們不會咬你的,那人就是因爲一身殺氣,狗才會攻擊他。”
石英傑這時又道:“那個蒙面人,比狗還不如,不用可憐他!”
我搖了搖頭,石英傑是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我不是,雖然我討厭那個國家的人和事,也拒絕購買那個國家的商品。但現在是和平時期,很多事情不能也不允許太偏激,雖然他要殺我,但他終究沒殺得了我,並且,不可否認,畢竟是同類,眼見他這樣,心裡還是不好受的。
“那麼李伯和那位局長呢?”我錯開話題,提出心裡最大疑問。
父親還沒有開口,這時邊上的石英傑掏着鼻孔笑道:“老荊,你這人,有時很精,有時又很糊塗。”
石英傑是我的一位朋友,雖然他在經濟學方面有一定的造詣,但按他自己所說的,他是一個研究心理學的人。他笑道:“老荊,你敢說你走出門口的時候,你就信了那姓蕭的話?”
我想了想,這個的確不好回答,我擡起頭道:“只能說,我當時不能肯定蕭某人說的是真話。”
石英傑之後,做了一番論證,他的意思不外就是說,聽到陳伯說話,其實不過是我自己的心理暗示罷了。我一時也無法反駁他這種說法。
此事只好不了而了之。
又過了一年,在去意大利的班機上,我靠窗打着盹,機上沒有幾個人,基本一排椅子就坐一兩個人。
我醒來時,發現我隔壁坐着一個亞洲人,他在拆一條繩子,見我望着他,便笑問道:“外國人?”
反正在機上時間漫長,我道:“不,我是中國人。”
他笑道:“我也算是中國人,日籍華人。”
我瞧他手上在擺弄的繩子,讓我很熟悉,但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見到過。
他這時又道:“我少年時,曾在**生活過。我父親是中國人。”
我心裡一跳,對了,就這個結!
我苦笑道:“冒昧問一句,令堂是越南人?”
他很高興的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我笑道:“我會看相。”
他很有興趣的問:“那你說一說?”
這時飛機的空服走了過來,我向她要了杯咖啡,我邊上那人說:“請給我也來一杯。”
那空服卻不理他,我便道:“小姐,兩杯咖啡,謝謝。” 空服望了望我,重複了一次得到我確認後就走開了,我聽到她嘴裡在說什麼貪心的亞洲人之類,我剛想發作罵人,我邊上那人遞了張名片給我,是外國的一家公司的分公司老總,坊間傳說,這家公司很有黑道背景。
他問道:“你能說說我的面相嗎?”
我笑道:“可以,不過我一會想問你一件事,你要告訴我。”
他笑道:“好。”
我道:“你自幼失佑,十來歲悲遇劇變。”
他笑道:“利害。”
我問道:“你拆這個是什麼東西?”
他道:“這是我父親教給我母親的,我父親在世時,和我母親開玩笑說:你不識字,不如學打中國結,以便結繩記事。便教了我母親這個繩結,據說這種結是爲了記錄重大的事情。”
我不解的問道:“那你又解開它?”
那人笑道:“事情過了,就要解開的。”
這時咖啡來了,打開小桌板,空服卻把兩杯咖啡都放在我的桌板上。我很奇怪的望着這個俏麗的黑女郎,我和她說:“漂亮不是做錯事的籍口。”
她不解的問:“什麼?”
我指着我邊上的人道:“”
因爲我無話可說,我邊上沒有人。我只好把另一杯咖啡還給空服,那空服走的時候,嘴裡又在低聲說道:“浪費的亞洲人。”
下了飛機打電話給趙重犀,他說道:“蕭大衛的公司,讓一家外國企業吞併了,巧合的是,那個企業所在的國家就是阿誠的國家,之後蕭大衛失蹤了一年了,蕭勁榮也在半年前進了精神病院。”
的確,結繩爲了記事,事情完了,結自然就要解開。
我是個無事生非的人,自然按照飛機上那人給我的名片打過電話去,得到的回答卻是這個人不認得我。當時他也在飛機上,但坐的不是和我同一班飛機,連線路都不同。
我去找了一些飛行線路的書來查,發現他坐的班機和我坐的班機有一段路線是重合的,就在我見到他的時間裡。 我還準備找飛機上那個人的資料寫下去,於是準備打電話託人幫我查,這時頭上響了個爆指。父親在我身後面笑道:“結解開了,這事也就完了,難道你還想寫成日記騙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