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跟鄂托克巴克的人販子生意主要原因是他們煤炭不足了,隨着當地冶金基地的建立,對煤炭的需求也在迅速擴大,煉焦爐需要大量的煤炭,處理爐渣的水泥窯需要大量的煤炭,耐火磚要也需要大量的煤炭,蒸汽機更需要煤炭。
遵化和永平府一帶,也就是後世的唐山市,並不缺煤,但是缺人,隨着這些鋼鐵廠的建立,當地工人需求的增多,原本的煤炭工人也就有了新的選擇,他們紛紛從礦坑裡走出來,進入高爐、焦爐、水泥窯等等地方工作,這些地方雖然一樣累,但是至少工錢多了,而且不用呆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畢竟人類不是穴居動物。
朱常洵爲了找人挖煤挖礦,提高了工錢,技術也有了改進,礦洞裡面安裝了鋼鐵支架,還有大量的滑輪組來提升礦石,還有以壓縮空氣爲動力的風鑿風鑽,爲了採煤,朱由崧還製造出了高壓水槍,這讓工作強度降低了不少,不過風險還是有的,畢竟以前礦坑坍塌的事情就不少,就算是有這些措施,仍然沒辦法避免。
因此朱由崧纔想出了人口生意的辦法,看來發展工業還真是離不開這種血淋淋的奴隸貿易,畢竟自己國人,可不能逼着他們去做工吧。
對於朱由崧的做法,朱常洵自然是一萬個同意,不過其他人特別是徐光啓,他早年一直身處繁華溫婉的南方,不明白大明北方的殘酷,對於朱由崧的奴隸買賣,是很不贊同的,那其中的血腥和殘酷,他已經可以預見。
“王爺,這樣做恐怕是有違聖人教誨,就算是暫時能夠緩解煤礦工的危機,但是長久看來卻是得不償失,若是被人捅到朝廷,恐怕很難爲您和福王爺辯駁!”徐光啓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向朱由崧勸諫。
朱由崧笑道:“徐先生,這件事情可不單單是爲了緩解用工問題,更是爲我大明的國事着想!”
“這怎麼講?”徐光啓有些疑惑了,他可沒看出什麼玄機。
朱由崧說道:“女真……女真人是個危險的民族,出身白山黑水,猛獸橫行,條件比草原上還要艱苦,這樣的苦寒之地造就了女真人這樣一個危險的民族,我們漢人的弓箭手箭法那是練出來的,蒙古人的箭法是部落拼殺殺出來的,而女真人的箭法那是從野獸那裡逼出來的,那些女真人從小就要進山打獵,否則就得餓死,碰上豺狼,他們有人徒手就能夠撕裂,但是面對那些虎豹熊羆,他們往往只有一次拉弓射箭的機會,如果射不中,他們就死了,也就是說那些不是神箭手的人,早已經在女真人當中死去了,剩下的人,說他們騎射無雙,並不是誇大!”
徐光啓皺了皺眉頭,他學貫中西,朱由崧的說法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歷史上那個有女真人建立的金朝,也就是造成了漢人南渡的那個女真人,但是那是闇弱的宋朝,他們大明朝可不是那個闇弱無比的宋朝……
徐光啓畢竟是大明朝廷裡面的人,對朝廷的現狀也是有些瞭解的,現在的朝廷對外是強硬,對蒙古也有些勝算,而且萬曆三大徵也算是給大明賺足了面子。但是面子光鮮,不代表裡面就是真金,三大徵算是耗盡了大明王朝的底蘊,自從張居正改革開始,積攢下來的那點家底算是徹徹底底地耗盡了。
但是朝廷內部,卻再也沒有像張居正那樣乾點正事的人了,一個個忙着內鬥,就算是有人想幹點正事,那也禁不住人拆臺啊!
“王爺,女真人雖然民風彪悍,卻已經是我大明治下之民,而且遼東那裡已經漢民衆多,女真人就算是有心謀反,也未必能成吧!”徐光啓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朱由崧微微一笑,說道;“徐先生也在自欺欺人了,遼東那裡的確是漢民衆多,但是那又怎樣,李成樑經略幾十年,養賊自重,當地漢民頗多與我大明離心離德之輩。而且那些野人接觸了漢民文化,知道了他們老祖宗的功業和得失,恐怕會更加可怕,出了遼東,更往北的奴兒干都司,也就是原本朵顏三衛所在之地,那裡可是沒多少漢民,若是有一個完顏阿骨打式的人物,從那些地方崛起,未必便不能重演靖康之變!”
徐光啓不禁臉色大變,說道:“殿下慎言啊!這話若是傳到別人那裡,恐怕會有**煩呢!”
朱由崧笑道:“徐先生不必擔心,我不過是擔憂我大明國運,就算是有人聽到那也奈何不了我!不過未雨綢繆,那是必須的,我此舉,一來能夠緩解我們這裡的礦工荒,二來能夠削弱遼東女真野人的力量,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徐光啓此時也無法再拒絕朱由崧的提議,只能表示同意。這個計劃可是朱由崧的得意之作,緩解用工荒那還是其次,主要原因還是爲了削弱女真,朱由崧既然來到這個時代,並且成了統治階級的一員,若是不能阻止後金滿清的崛起,他的王爺自然也就做不成了,而且滿清的入關,的確是摧殘了中國文化,造成了中國的倒退,無論清朝還有那些辮子戲如何粉飾,都無法掩蓋的事實。
現在努兒哈赤還處於最初的發展階段,各個部落還沒有統一,現在如果有一個裴矩長孫晟一般的人物,派到那裡縱橫捭闔之下,平定那個未成形的後金,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朱由崧一直有一種緊迫感,趕在薩爾滸戰役之前,儘量地削弱努爾哈赤的力量,只是朱由崧沒有權力去幹涉遼東那一塊的事情,而且他手中也沒有那種外交人才可以處理遼東的複雜局勢,努爾哈赤現在還頂着一個大明軍官的頭銜,他暫時沒辦法通過朝廷插手,那麼至少通過奴隸貿易來給老奴添點麻煩。
朱由崧看了看徐光啓問道:“對了,徐先生,這次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嗎?”
徐光啓搖搖頭,笑道:“這倒不是,只是你真正的老丈人過來了!”
朱由崧先是不禁一愣,然後沉下臉來說道:“老丈人?這是怎麼回事?”
徐光啓笑道:“福王爺爲了跟喬家結盟,所以給殿下和喬家小小姐定下了娃娃親,不過後來才知道,那位小小姐喬太真實際上並不是喬文秀的女兒,而是他的外甥女,實際上當年喬家小姐並不是嫁給了什麼官宦人家,而是嫁給了一個南方海客,那海客居無定所,有了孩子之後,只能將她過繼給喬家!”
“徐先生……徐大人,你說是喬家小姐和姑爺來了?”魏進忠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着了魔,手中給茶壺倒水的燒水壺也跌落在地上,魏進忠連忙七手八腳地開始收拾。
這個魏進忠一聽到喬家小姐的事情,原來精明能幹的九千歲,馬上就變成了這個傻樣子。徐光啓也不禁搖頭晃腦地嘆息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元好問誠不我欺啊!”
“行了,徐先生,我們就先別討論那顆銅豌豆的詞曲了,那個喬家小姐和姑爺真的來了?”朱由崧忍不住問道,朱常洵不經過他的同意居然就將他出賣給了喬家,朱由崧卻不怎麼放在心上,等他成婚至少要十幾年後,他有的是時間去處理這件事情,根本不用着急,反倒是現在魏進忠的問題引起了他的興趣。
徐光啓回答道:“我只見到一個男子,卻沒見什麼女子嗎,喬家小姐應該是沒有來,不過這海客是閩南人,千里迢迢,自然不可能帶着家眷!”
魏進忠頗有些失望,看了看朱由崧,說道:“殿下,奴婢剛纔失禮了!”
朱由崧笑道:“無妨,既然來了,那我就去看看這個喬家的姑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養出那樣胡攪蠻纏的胖丫頭!”
喬家大院,主房,朱常洵和喬老太爺喬成峰面前,一個彪形大漢恭恭敬敬地向二人叩拜行禮,這大漢大約二十四五歲,下巴上鬍子都被剃去了,頭髮也被割得很短,在這個時代就算是西方人的頭髮也不會這麼短的,再加上古銅色的臉龐,那是常年在海上的人才會有的膚色,就更說明了他的身份——海客,或者說是海盜!
真不知道當年這個海盜是怎麼把喬家小姐勾搭到手的。
朱常洵還好,雖然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給自己兒子定下來一門親事,但是大明朝皇室對親家的要求並不高,他祖母李太后還是一個泥瓦匠的女兒呢。只要身家清白,就算是不清白,以朱常洵和喬家現在的力量,給他洗白,那也是簡單至極的事情。
不過喬成峰喬老太爺臉色可就不怎麼好看了:“顏思齊,我告訴過你,如果你敢再踏進喬家院子一步,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斷,這話看來你是忘記了!”
顏思齊?此時在外面的朱由崧神色一動,難道是那個開臺王顏思齊,不過按照喬家人的說法,還真是有可能,這個顏思齊就是裁縫,早年住在東瀛,因爲做了一些西洋人和東瀛人的衣服,才接近了小姐,再加上他海客的身份,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朱由崧臉色有些古怪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顏思齊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