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眼珠一轉,隨手抓了一把藥在手中,麻利的下了梯子。將藥臼旁的小石碗拿在手裡,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
“邰大夫,藥曬好了,要將之前的藥切碎收起來嗎?”
邰正源正與一名錦衣男子說話,見她一副剛忙完的模樣走出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藥和石碗上。
眉頭微挑,心中暗道:這丫頭,真是個精明的!
錦衣男子亦是轉眼看來,看到楚慈時,回頭問着邰正源:“新招的夥計?”
“嗯,懂些醫術,幫忙打下手倒是不錯。”
說罷,邰正源指着臺上包好的藥,與楚慈說道:“將薛公子的藥拿去切了包好。”
薛公子?
能用這稱呼的,怕是隻有西沙縣令的兒子了。
楚慈忙上前,拿着藥去了內堂。
“邰大夫,前些日子與你說的事兒,你考慮的如何了?”
此問,邰正源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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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彥東坐回位上,手指叩着桌面,相勸道:“邰大夫是如何來的西沙,你我心知肚明,哪怕所有人都有機會離開,你卻是這輩子也離不了荒蕪島!空有一身醫術,卻在西沙無施展之處,難道你就甘心?京裡頭那位,可是對你頗爲忌憚;你就不怕,他忍不下那口氣,對你不利?”
那人之言,邰正源依舊不爲所動。優遊自如的開着藥櫃,配着所需之藥。
又是這副模樣!
薛彥東心中冷哼,忍着那股惱意。
直到楚慈切藥出來,邰正源這纔將藥配好,緩聲說道:“手上的三碗水煮一碗藥,此處的每夜煮水泡身子。將藥包好,給薛公子。”
楚慈聽罷,忙接過藥,轉身走到開方子的臺前;在發黃的紙上寫了用法用量之後,將藥用一張大紙包了起來。
“薛公子,藥是分開放的,每包藥上都貼了用法用量。”
楚慈語態平和的說着,態度既不諂媚,也不討好。
薛彥東挑眉看了她一眼,英俊的面容之上,透着幾分溫色。
這態度,分明是想將方纔的悶氣撒到楚慈身上。
薛彥東負在身後的手剛一動作,邰正源說道:“小慈,讓你煎的藥可是好了?”
楚慈忙說道:“還沒呢,我這便去生火煎藥。”
說罷,微一晗首,雙手又舉了舉,示意薛彥東拿藥。
“呵,你小子有意思。”
有意思嗎?是有點兒意思。今兒纔開始來打雜呢,好像就聽到了不該聽的。
楚慈垂眼進了內堂,薛彥東這才一聲冷哼,面向邰正源,話語中似有薄怒:“邰大夫,再給你三日考慮,希望我母親大壽之前,你能給我一個答覆。”
留下這句話,那人提着藥大步而去。
楚慈扇着火,聽着那人不客氣之言,輕聲一笑。
這種態度,非奸即盜啊!
不會是要邰正源去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話說,邰正源好像身份也不簡單呢!
邰正源掀了簾子進來,見楚慈當真在煎藥,眉頭一挑,走到她身後說道:“你倒是作戲作的全。”
那是!你讓我煎藥,我自然要做全套的嘛!
不然,怎麼表明我和你是一條心呢?
揚頭看着他,楚慈笑眯眯的說道:“昨日多采了些清火草藥,這大熱的天兒,當茶水喝也不錯嘛。”
這可是真正的金銀花熬的涼茶,可比那什麼涼茶有效的多。
那人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心中便是一嘆。
這丫頭,大智若愚,更善隱忍。可惜,遇着的是小伍!
若是小伍將她帶去了南灣,真不知道會鬧出些什麼事兒來?或許,她能活下去;可是,活下去,就註定與小伍爲敵。
也不知小伍到底是如何想的?
邰正源看着爐子走神,楚慈又去後頭提了一桶井水,將熬好的藥倒進壺裡,將壺放進去降溫。
正準備倒一碗藥呆會兒喝,卻聽得那人問道:“小慈,叔叔是什麼意思?不約又是何意?”
“啊?”
楚慈一愣,回頭之時,只見那人面上尷尬一閃而過。
昨夜之事迴歸記憶,楚慈便是垂眼暗笑。
好半響,就在那人尷尬的擡步欲走之時,楚慈忙說道:“就是玩笑而已,邰大夫莫往心裡去。”
玩笑?若不知她是女兒身,當真留她過夜,她也這般玩笑?
這麼一想,就覺得這丫頭跟小伍是一樣的,太沒分寸了!
善於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了他面上情緒;她還準備在這兒站穩腳跟呢,可不能讓他心有不滿。
在他擡步之時,她忙伸手,拉着他袖子,眨眼說道:“叔叔是對年長之人的稱呼,不是嫂子喊小叔子的意思。”
她可記得啊,潘金蓮喊武松,可是一口一個‘叔叔’!她真怕邰正源是想歪了。
她這般說,邰正源回頭,看着被她捏着的袖口。
纖細的指,捏着青色的衣袖,從指尖開始,一道道褶皺蔓延開來。就似一顆石子打落湖中,泛起了圈圈漣漪。
他的沉默,令楚慈鬆了手,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是怕邰大夫誤會,一時情急失了禮數,下次改正!一定改正!”
“照你這般說,你是想喊我‘叔叔?’?”
這一問,楚慈覺得這大叔真夠萌的!
一聲輕咳,認真的說道:“叔叔喊起來怪拗口的,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福氣,喊大夫一聲‘大叔’?”
要是能喊一聲‘帥大叔’,那才貼切呢!
那人垂眼想了想,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楚慈不知道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端着藥跟出去時,只見那人坐在桌前,似有所思。
跟他不熟,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楚慈只得坐到一旁,檢討自個兒。
沉默半響,他才轉首看向她:“小慈,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老了?”
“啊?”
楚慈表示,帥大叔,你真萌啊!
你只比我大十歲左右吧?怎麼能說老呢!
“那個,大夫,我說的大叔,不是指老,而是指成熟,特溫和,讓人想親近的那個意思。”
這樣解釋,沒有問題吧?
她這般說了,他又想了許久。許久之後,端起桌上的藥,緩緩而飲。
“大叔要清點存藥,小慈記錄沒問題吧?”
啊咧?
這麼快就自改稱呼了?你到底是對‘成熟’滿意?還是對‘溫和’滿意?還是說,你覺得自個兒讓人親近,是一件特別窩心的事兒?
楚慈不明白,帥大叔是如何想的?可眼下,她也沒功夫去問。
看着帥大叔嘴角含笑,朝藥櫃而去時,楚慈微偏着頭,眨了眨眼。
醫術好,顏也好。話說,大叔,你眼底那抹滄桑配起來,可真是奇怪的很啊!
“坐鎮草,大石莧,斑點虎耳各2錢。”
沒有標籤的櫃子打開一排,邰正源只是掃了一眼,便將藥名和份量報了出來。
楚慈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忙提筆,將他報出的藥名和份量記下。
櫃子開開合合,他開一排念一排,語速平緩,聽起來甚是悅耳。
楚慈手持毛筆,每次下筆記錄之前,都會隨着他的目光看一眼藥櫃。
一排20個小櫃子,共有10排。待最後一個櫃子關上,邰正源走到她身旁,檢查她是否有錯。
這一看,卻是眸光微閃。
不管是藥名還是數量,無一錯誤;關鍵的是,她居然在記藥的時候,還將每個藥的順序都給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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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就算櫃子上沒貼藥名,她也能根據冊子來尋藥!
這丫頭,夠縝密!
且,她的字,清新飄逸,卻又蒼勁有力。
鐵劃銀鉤毫無女子的嬌柔之態,更似男子的隨性灑脫。
記錄藥名和份量的字,就似一個長年開方問診的大夫筆跡,其形頗有大家風範。而記錄位置的字,卻是相當工整的楷體。
這丫頭,韜光養晦這麼些年,如今是蓄勢待發,不再隱忍了嗎?
若是這樣,小伍再算計一二,只怕她出去了,不會放過太子!
“小慈以前開過方子?”
他似隨口問着,楚慈搖頭一笑:“方子倒是沒開過,不過楚家出事之前,主子們病了,是由我去請的大夫;來來回回看多了方子,沒事兒就跟着方子練習了。”
誰說沒開?爺爺讓她開方子全是用毛筆好嗎?而且每次讓她練字,都是練毛筆字好嗎?
話說回來,院兒裡的人,哪個不是筆下有真章?她這字,爺爺還瞧着不滿意呢!
心裡頭叫屈,在見到邰正源點頭之時,卻也是歡喜的。
看,她就知道這手字,能讓邰正源對她上心!
帥大叔,你看我能識藥,能開方子,還能做好多事。
最關鍵的是,我保證和你一條心!所以,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做個藥童吧!
如此一來,我離開西沙,指日可待!
心裡頭雖是歡喜的,卻是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我這是自個兒瞎學的,讓大叔笑話了。”
邰正源靜靜的看着她,越發覺得她與小伍是一路人。
睿智,能忍。盤算事情也是穩打穩紮,一腳一步。
就連說慌,也跟小伍一樣一樣的,臉不紅氣不喘,連個眼神兒也是這般鎮定。
這二人湊一塊兒,將來會是朋友?還是敵人?
邰正源沉默的看着她,楚慈心裡頭隱隱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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