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蕾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到楚月陌身旁,幾分委屈的控訴:“奴婢只是見六小姐牀上未整,想着六小姐無人伺候,這纔多了事。這都是奴婢沒分寸,六小姐何需嘲諷大小姐?”
“你想太多了。”淡漠的擺了擺手,楚慈說道:“我是真心誇你心思剔透。”
春蕾想接話,可這話又不知當如何去接。
楚月陌冷眼看向楚慈。二人對視幾秒,楚月陌轉開了眼,起身,在屋中緩緩踱步,“六妹如今可是出了名的厲害,我都不知六妹是幾時學了醫術,又是幾時學了那打人的本事?六妹攀上了五皇子,是覺得這楚家便再無人能管束於你?”
一聽這話,楚慈就知道了,前奏完了,該唱正曲兒了。
“大姐言重了,長姐如母,我若犯錯,自然有爹爹和大姐管束的。”
楚慈之言,那人猛然轉身,語氣陡然轉寒,“既然如此,你在外不顧楚家安危,竟是招惹江湖中人,可曾想過會對楚家不利?你不爲楚家着想是爲其一,你女扮男裝四處招搖,更是與人鬥毆生事,不顧楚家名聲爲二。你身有二罪,該罰不該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楚慈淡漠的看着楚月陌,總算明白楚月陌今夜是耍的先禮後兵的法子。
先是委屈了丫鬟來伺候,又是送了金瘡藥來。最後是她不知好歹,楚月陌纔開始興師問罪。
“如此說來,你還覺得自己所作所爲無罪?”
那人憤怒,坐回位上,猛的一拍桌案,“來人,速將爹爹和二小姐、小少爺請來!我倒要瞧瞧,今日這是欲加之罪?還是其罪不可饒?”
守在門外的小廝立馬轉身去請人。
院兒外的春蕊也不必再砍柴了,甩着發疼的雙手走了進來,面上是掩不下的委屈之色。
跟在楚月陌身邊,哪兒做過這些粗活兒?今夜她可真是夠慘的!
楚慈也是個不怕死的,瞧了春蕊一眼,不輕不重的問道:“柴都劈好了?”
春蕊一愣,看了看楚慈,繼而轉眼看向楚月陌,就等着楚月陌罵楚慈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楚月陌涼涼的看了楚慈一眼並不言語,楚慈又道,“方纔可是大姐說的,這些活兒都是下人做的。如今我院中無下人,既然大姐讓你先劈柴,這活兒自然是要幹完了才行的。”
“大小姐。”春蕊立馬喊了一聲。
楚慈眨了眨眼,在楚月陌開口之前笑着說道:“方纔大姐不是說規矩嗎?怎麼到大姐這兒,丫鬟嬌滴滴的喊一聲兒就成了?要不,妹妹我也這般喊一聲,是不是就能不請爹爹?是否就能讓我先歇息了?”
說罷,楚慈在那人冰冷的目光之下,軟軟的喊了一聲,“大姐。”
楚月陌覺得腦袋疼!特別是此時楚柯明面色不好的領着楚月澤和楚月蘭進來時,楚月陌只覺得腦袋疼的厲害。
楚柯明看了屋中姐妹一眼,只覺得楚家真是沒一日安生的!
以往是幾個姨娘不消停,如今卻是這大女和六女開始了糾紛。
偏生大女有方家作後盾,六女如今有皇上在瞧着,他真是偏向哪一邊都不合適。
所以,楚柯明也很頭疼!
壓着心中不喜,楚柯明坐到椅上,問道:“這麼晚了,又是何事?”
楚月陌涼涼的看了楚慈一眼,正待說話,楚慈卻是搶先一步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方纔大姐說了讓春蕊幫我把院兒中的柴都劈了,我這心中正感激着,春蕊便是耍了性子,不幹了。我正與大姐耍性子,讓那些個丫鬟小廝都去將柴劈了碼好呢。”
扯!你就儘管扯!
楚柯明真覺得如今的六女麻煩的很!
揮了揮手,楚柯明說道:“與大小姐一起來的都去將院兒中的柴給劈了。”
“爹爹!”楚月陌冷聲一喊。
“月陌,正事要緊。”楚柯明甚是疲憊的說道:“爲人當言出必行,既然是你帶了人來,說出的話自然是要給辦了。你請我來,不是爲了劈柴的事兒吧?”
楚月陌只覺得心裡頭那團火燒的厲害!
憑什麼?皇上不過是眼下對楚月慈有幾分賞識罷了,爹爹爲何就能使喚她的下人去給楚月慈劈柴?
她如今已是太子的人,太子許諾回京便請旨賜婚!到時她可是尊貴的太子妃!一個回不得京的五皇子妃有何忌憚的?
且,楚月慈能不能當上五皇子妃都是兩說!
心中惱怒,卻也明白不當在此時計較這些!眼下只要能阻止楚月慈嫁作正妃便夠了!她偏要楚月蘭爲正妃!要讓那二人在這島上鬥個你死我活!
輕喘一口氣,平復了心情之後,楚月陌轉首與春蕊二人說道:“你們都去劈柴。”
“大小姐。”
那二人同聲喊着,楚柯明不耐煩的呵斥:“怎麼着?大小姐也使喚不動你們了?看來你們也覺得身份尊貴,這楚家是住不下你們了?”
這一罵,兩個丫鬟同時跪下道着不敢。楚慈聽得心中發笑。
楚柯明這個當爹的也夠憋屈的,想要教訓女兒,也得這般含沙射影。
就連歷代皇帝都忌諱外戚強大,更別提是一般朝臣了。
楚月陌手掌緊了緊,眸光暗沉。
楚月陌帶來的人都去劈柴了,楚慈想了想,說道:“小澤,你慣是坐不住的,你去與他們說,劈好了仔細碼到檐下,我煎藥也省得跑來跑去拿柴了。”
楚月澤自知這樣的場合他應付不來,巴不得如此!故此,楚慈一提議,他便朝楚柯明說道:“我覺得六姐說的甚是在理,六姐有傷在身,又沒丫鬟伺候着,這些麻煩還是能省則省。”
楚柯明佔了念柔,楚慈在外又那般上道,楚柯明自然是滿意的。故此,也不管楚月陌找來楚月澤是要耍什麼把戲,點頭說道:“你去吧。”
“父親!”楚月陌猛的站了起來,這一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楚柯明又是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時辰不早了,有何事你便說。”
楚月陌見自家父親真是對楚月慈看重了,便是心中發恨,將方纔所言罪行給道了出來。
“六妹南灣一行,不論哪一項都犯了楚家家法,按規矩,當打五十大板!”
呵呵噠,原來是要打她啊!
楚慈摸了摸鼻子,一副無辜模樣看向楚柯明:“我以爲,相較於皇上的態度,我那些事兒,根本不算事兒。”
你有太子,我有高順帝!我倒要瞧瞧,是那兒子壓得住人?還是那老子壓得住人!
楚柯明正覺得頭疼之時,便聽得從進門就沉默的楚月蘭輕聲說道:“大姐所言極是,六妹敗壞楚家門風,更是不顧楚家安危招惹了江湖中人,若不罰,難以服衆。”
擡眼看去,只見今晚的楚月蘭異常恭順,那人頷首立於一旁,說話之時語氣平緩,不帶任何的攻擊性言語和個人情緒。彷彿只針對楚慈所作所爲發表看法一般。
雖然楚慈知道,楚月陌回來會先找楚月澤和楚月蘭聯盟,卻沒想到,難搞的楚月蘭竟是這麼容易的就與楚月陌結盟了!她們之間,有什麼利益可言?
楚月陌對楚月蘭的言語甚是滿意,看了一眼在外頭上竄下跳的楚月澤,心道:“此時正是楚月澤表明立場的機會,只可惜,被楚月慈給壞了!”
楚柯明看着屋中的三個女兒,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楚柯明的猶豫,讓楚月陌惱怒,那人冷聲說道:“父親,你可想清楚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說如今楚家是流放在西沙,可如今太子就在島上,若是讓皇家人知曉楚家之人冥頑不靈,不知悔改,這京,還要不要回了?”
楚月陌這威脅,楚柯明看向楚慈的眸光便是帶着愧疚。
楚慈一看這眸光,便是心中一個冷笑,“今日我倒是長見識了,楚家能不能回京,是看太子的意思?如此一來,大姐將皇上置於何處?”
你接啊!有本事你說,皇上都得聽太子的啊!
楚慈一句話,就把那人給堵的面色陰沉。
楚柯明一聽這話,又開始搖擺了。
看到這樣的楚柯明,楚慈真覺得這人很可憐!
年輕時站錯了隊伍,老了過的膽戰心驚。分明是在自己家中,卻因長女有靠山而連做決定的權利都沒有。
“雖說我在南灣與江湖中人打架鬥毆,可這不打不相識,那幾人已是與我握手言和。至於大姐所說的敗壞楚家名聲一事,更是無稽之談。知曉我身份的也就那麼些人,那些人,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都不曾言我壞了楚家門風,誰敢多嘴多舌?”
楚月陌今晚似鐵了心的要執行家法,被楚慈給堵的無話可說之時,轉身看向楚柯明,一字一句,說的很是無情,“父親,念柔,可是六妹的丫鬟!若父親能公正一些,我便讓天下人都知曉,救父親的,是父親的妾室,而非六妹的丫鬟!”
楚慈一聽這話,心裡便是樂呵了!
好在她先下手爲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