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時,家家戶戶都是閉門用飯,故此巷中安靜的很。
左方有一條小路,一路而去,前頭是一大片的竹林。
三人在竹林裡走着,楚月澤說道:“娘說她如今與念柔相處得不錯,至少不像以前那般處處受人算計。雖說那毒婦常常打了守門的小廝,不過爹爹一再交待了不能放進去,那毒婦也尋不到機會找孃的麻煩。”
楚家搬到南灣之後,楚柯明便將念柔擡了姨娘。自打楚月陌出事之後,楚柯明不敢刺激她,只能將七姨娘與念柔的院子打通,派了人在外頭守着,誰也不許進去。
說到念柔,楚月澤回身又道:“姐,念柔倒是本份得很。與娘住一起相安無事,平日裡沒事便與娘一起繡繡花,喝喝茶。見了我也是客客氣氣的,半分沒有受寵姨娘的囂張樣。我這幾個月盡往葉府跑,爹爹總罵我,她也總是在爹爹跟前幫孃親說着好話。還說我跟着姐學些本事,將來必成大器。”
楚慈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摘了一片竹葉折着小船,幾人走到湖邊時,這才問道:“這也幾個月過去了,怎麼沒聽說念柔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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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澤一愣,這事兒他哪兒能知道?
瞧他微愣模樣,楚慈一笑,說道:“我也是隨口一問,想着也幾個月了,她也該有喜了纔是。”
“這樣啊?”
大大咧咧的少年對這些完全不懂,楚慈也不再多問,三人立於湖前看着湖光山色。
寒冬臘月,別的地方早是梅開飄雪,島上卻是氣候正好,也就早晚多加件衣裳而已。
陽光正好,遠山依舊。湖水披着一層金色衣裳隨風而舞,美得那般不真實。
看着前頭的湖,楚慈想了想,問道:“小伍,你看這湖是不是連着葉府的?”
記得當初葉府打通那牆,外頭不就是有一個大湖嗎?
宋文傾仔細的瞧了瞧,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是。”
“這倒是好了,待葉府修繕好了,咱們還可以直接弄條船,沒事兒的時候就來回跑着,還真有意思。”楚月澤一手撐着竹子,如是說着。
宋文傾聞此,便是垂眸不語。楚慈含笑牽着他的手,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吃些東西吧。到底是在這裡做生意,也該與大家都熟悉熟悉,不如去對面酒樓吃午飯?”
楚慈提議,那二人自然同意。
酒樓生意很好,這個點兒可謂人滿爲患。正想着是否要個包間,卻瞧着一人坐在臨窗的位置自斟自飲。
楚月澤一見那人,便是扯了扯楚慈,小聲說道:“姐,我們過去拼桌好不好?”
楚慈正欲拒絕,宋文傾含笑說道:“既然小澤要拼桌,不如小澤過去談?若白師父同意了,我們便去。”
楚月澤是見識了穆誠的冷酷的,他雖然想與穆誠套近乎,可他卻想楚慈幫忙。
瞧他求救的目光,楚慈說道:“人生在世,自會遇着形形色色之人。人這一輩子,許多事都得自己去嘗試。既然想拼桌,就自己過去。”說罷,拍了拍楚月澤肩膀,“去吧,不管成不成,總要學着與人打交道。”
得到鼓勵,楚月澤重重的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過去。
穆誠早便發現了梯間三人,瞧着楚月澤緊握拳頭走來時,依舊冷臉不理。
走到桌前,楚月澤含笑說道:“白師父,真巧,你也在這裡吃飯啊。”
那人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楚月澤又道:“那什麼,我們也來吃飯,沒地方了,能不能與你拼個桌?”
穆誠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端起酒一口飲盡。
這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楚月澤表示搞不清楚,只得回頭朝楚慈求救。
楚慈揉了揉眉心,與宋文傾說道:“我去瞧瞧,要是他不同意,你也不必跟着我們丟人啊。”
她這話,宋文傾不由失笑。牽着她的手,說道:“既然是一家人,丟人一起丟。”
“你說的哦。”楚慈一笑,說道:“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呆會兒要是說什麼不好聽的,咱們扯着小澤就走啊。”
其實她是瞭解那小子啊,一個不高興了,什麼難聽話都說的出來。她最怕的就是,若他被楚月澤給搞得不耐煩了,轉而對她吼,那可就拆穿了。
穆誠掃了一眼走來的二人,而後目光停在二人牽着的手上。
怎麼瞧着,有些刺眼?
爲了在外表現出自己過得好,她可真是什麼都能忍!
“姐。”楚月澤跟個被人欺負的孩子似的,退到楚慈身旁,小聲說道:“白師父不理我。”
“說你不懂事,你還真是的。”楚慈鬆開宋文傾的手,提起酒壺將那空了的酒杯注滿,說道:“不是要跟白師父學功夫?既然都要喊師父了,是不是該先給師父添杯酒?”
楚月澤猛拍額頭,忙說道:“是!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說話間,忙接過酒壺就要添酒。可那酒楚慈剛添上,他只能提着酒壺於一旁站着,眼巴巴的看着穆誠。
穆誠看了一眼立在她身旁的宋文傾,又將視線轉向楚慈,最後纔看向眼巴巴瞧着自己的楚月澤,冷聲說道:“你們是站着用飯的?”
“啊?”楚月澤愣愣的應了一聲,楚慈朝穆誠一抱拳,說道:“多謝白師父!”
說罷,扯着還未明白的楚月澤坐下。
宋文傾面上含笑,與穆誠說道:“多謝白師父。”
穆誠看了他一眼,並不迴應。
楚月澤與宋文傾靠着穆誠而坐,楚慈坐在穆誠對面。小二見幾人入坐,這纔過來點菜。
“姐,肘子!我要吃醬肘子。昨日聞着隔壁的香味兒,可把我給饞得喲。”砸巴着嘴,楚月澤一副饞嘴模樣。
楚慈看了楚月澤一眼,對這小子穩不住事兒有點兒惱火。
想吃什麼點什麼不就成了?非得這般說,是想讓別人說葉府沒銀子缺吃的?
點了菜,也點了醬肘子。楚慈倒茶之時,腳被人重重踩了一下。
腳趾被踩得痛極,楚慈倒着茶的動作一頓,轉首看向宋文傾,卻見他目光看向樓下,似在瞧着什麼。又看了看楚月澤,他卻是提着酒壺,眼巴巴的看着穆誠。
最後將目光看向穆誠,卻見那人冷冷的一眼看來。
所以,踩他的,是這小子?
他有毛病吧?不就是拼個桌嗎?至於踩她撒氣嗎?不同意就別讓她坐下啊!
楚慈腹誹,穆誠卻是看着她撇嘴模樣,一口將酒飲下。
給她銀子,她卻給退回來。在外做出一副過得很好的樣子,在葉府卻是連肉都吃不上麼?那她這些日子長了身體,莫不是去山上打的野味?
穆誠正想着,楚月澤轉首與楚慈說道:“姐,說真的,這些日子不是野味就是魚,吃的有些膩了。既然在這兒開鋪子了,往後我能不能隔三差五來這裡換換口味?”末了,補充道:“我省着點吃。”
這些日子進山採藥,確實是打了不少的野味,每天大魚大肉的吃着,也是把楚月澤的嘴養叼了。以前只能啃饅頭的人,如今啃着香噴噴的野雞腿也在嫌棄了。
楚月澤那話說出來,楚慈知道他是吃膩了想換口味。可是,後頭那句沒頭沒腦的補充,真的不會讓人聯想到葉府無銀子度日,連下館子也得看日子麼?
楚慈撫額,回去真得教教這小子,在外人面前,不要什麼話都說啊!
感覺到對面那人的冰冷眼神,楚慈訕笑道:“白師父,不好意思啊,小澤就是話多,我讓他閉嘴。”
說罷,轉首看向楚月澤,冷臉說道:“不知道白師父喜歡安靜嗎?吃個飯也不消停。”
楚月澤這才醒悟,提着酒壺的手一緊,“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楚慈這才滿意,準備說點什麼轉開話題,腳上又是一痛。
腳上的痛意,令她雙眼一瞪。剝着花生的指狠狠一捏,一粒花生便滾到了桌上。
祖宗的!這小子發什麼瘋?
真想一腳將那小子給踹翻,那人卻是面色不變的收了腳,冷聲說道:“酒壺給我。”
“……”你等着啊!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重新剝了花生,楚慈重重的拋進嘴裡,心裡頭已經將這發神經的人揍了一頓。
穆誠之言,楚月澤一愣,隨即將酒壺遞了過去。見穆誠又開始自斟自飲了,便是失落的挪到了楚慈這邊,低頭不語。
這麼點兒打擊就失落了,這小子真是……
宋文傾看着下方經過的隊伍,淺聲說道:“好似東臨郡王剿匪歸來。”
一月前,東明修開始整裝剿匪。雖說是將軍出身,可對這地形不熟,加之流寇本就與官勾結,而東曲官員並非全換,流寇自然是進退自如。
百姓對東明修的期望很高,可這一個月下來,流寇只是遠退並未捉住。明白時局的,自然明白官中有奸細,知曉東明修的困難之處。不知情的百姓,自然就當東明修能力不足,甚至開始質疑東明修的戰功。
聽得下方的吵雜之聲,楚月澤站了起來,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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