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楚慈這暈倒了回不了話,不然真得應他一聲,“哎,就是我!麻煩你把我弄回去先。”
得不到迴應,那人打燃了火折。看着一地的血時,微眯了眼,一把將人抱起,飛身往營地而回,大聲喊道,“軍醫!軍醫!”
楚慈醒來的時候,帳中圍了一圈的人。
陳科摸着下巴,見楚慈醒來時,忙上前問道:“頭兒,你怎麼樣了?是不是遇襲了?”
腦袋疼的很,楚慈掃了一圈板牀前的人,擺手說道:“練輕功,把自個兒給摔了。”
此話一出,衆人看她的神情都跟見鬼了似的。
這分明就是騙鬼好吧!
可是,衆人不追問楚慈,而是同時轉眼看向此時進來的黎睿。
黎睿端着藥進來,見衆人這神情,冷臉問道:“怎麼了?懷疑我打的?”
陳科雖然是不想點頭,可腦袋卻是當先點了點。
頭都點了,自然是要說話的。陳科接過黎睿手中的藥,說道:“頭兒一向謹慎,沒理由練個輕功把自個兒摔成這樣。你今日突然來了,又突然瞧着頭兒受傷了,我這,我這不是覺得不合理嗎?”
“我若要傷她,就不會帶她回來。”黎睿冷冷的掃了楚慈一眼,拂袖出去了。
喝藥時,楚慈與衆人說道:“別瞎懷疑,就是我練輕功的時候急於求成摔着的。”
“可是頭兒……”
陳科還想說什麼,楚慈一眼看去,將那人的話給看了回去。
喝了藥,楚慈又道,“什麼情況我自己清楚。對了,他怎麼來了?”
“我哪兒知道啊?”陳科‘切’了一聲,“拽得跟個大爺似的,什麼也不說,將頭兒給了軍醫之後,就在外頭當了門神,誰知道他來做什麼?”
今晚這事兒真是多。人也是一個接一個來的沒有預見。楚慈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都出去。叫黎睿進來,我問問他。”
“姐。”楚月澤終是開口說道:“姐,你還是精神好些再傳他問話的好。”
“放心,真不是他傷的我。”楚慈擺手示意不必擔心,“許是衙門裡出了什麼事,不然他不會來。”
衙門裡的事總耽擱不得,衆人也不便多言,只得轉身出去。
黎睿進來時,沒給楚慈說話的機會,直接丟了一本冊子到牀上。
“短短半個月,一天兩人,我手下那些人都給他毒的差不多了。他對我不滿,大可直接衝着我來。每日裡就給守門的衙役下毒,他是閒的發慌還是什麼意思?”
丟到牀上的,是衙役的花名冊,每人出公都有記錄,可此時這冊子上,所記之人都是臥牀不起。
楚慈只覺得腦袋疼的厲害,擡手揉着太陽穴,無力的說道:“他不是無理取鬧之人,興許,這並非他所爲。”
“所有人都說,就是鋪子裡那個戴着幕離的大夫到衙門外走了一趟之後,便是渾身乏力,嘔吐不止。”黎睿冷聲問道:“你告訴我,除了那個做作之人,誰還成天戴個幕離?以前是醜的嚇人,如今是好看了,便越發玩花樣了?”
“黎睿,你自己也說了,是戴着幕離的。這要是有人戴着幕離嫁禍於他,他豈不是冤枉了?”楚慈是真的不相信宋文傾能這麼無聊。
又是給衙役下毒,又是給衙役放瀉藥。他除非是找抽,否則不會幹這種蠢事兒。
哦對了,東明修說的是宋文傾放了狠話。或許,放瀉藥的是宋文傾吧?
楚慈這般爲宋文傾開脫,黎睿顯然是惱怒。拍着桌子說道:“楚慈,你最好連夜回東曲給我把事查清楚!別以爲他是皇子就能肆意妄爲!再動我的人,仔細我抄了他的鋪子,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切。”楚慈白了他一眼,“卻是不知道,黎大少也這般心疼自己人了?”
西山之時,他那麼對自己兄弟,這會兒倒是心疼起自己人了,有點兒違和吧?
楚慈的態度,讓黎睿惱怒一哼。一甩袖,卻是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黎睿走了,楚月澤大步走了進來。坐到牀邊,問道:“姐,到底怎麼回事?”
楚慈將冊子遞給楚月澤,又將東明修與黎睿之言道了出來。
楚月澤翻看着冊子,蹙眉說道:“姐夫不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
“是啊,不可能。”盤腿坐在牀上,二指輕輕的搓着,楚慈說道:“黎睿趕在王爺之後而來,還是從後方而來,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王爺讓你近期回東曲一趟,黎睿讓你連夜回去。若真是姐夫鬧事兒,必然是事情鬧得大了,王爺不在,他只能連夜趕來。若不是姐夫鬧事,只怕是黎睿設了陷阱等着姐。”
經歷了那麼多事,楚月澤已是懂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更是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並非危言聳聽。
楚慈心中琢磨一通,朝楚月澤招手說道:“附耳過來。”
約莫四更之時,身着黑衣,頭裹白紗的楚慈翻身上馬,帶着一隊人馬下山。
馬兒下山之時,留在山上的人有條不紊的朝後方河流撤去。
頭裹白紗之人拍馬行在前頭。當馬兒行到山腰之時,無數箭羽射向那頭裹白紗之人,後頭那幾人亦是被長箭射中。
馬上之人落地,藏身暗處的弓箭手這才舉了火把而來。
本以爲會看到一具具屍體,可黑衣人提起一個穿着衣裳的草人時,一聲大喝,“中計了!”
“這般驚慌做什麼?”摸着鼻子,楚慈帶着人從後方包抄而來。看着那十餘名黑衣人,笑着說道:“都是玩玩兒,別這麼緊張。”
黑衣人面面相覷,楚慈面色忽而一寒,一揮手,喊道,“放箭!”
一聲令下,小弩之箭‘刷刷’而出。
十餘人被一隊人馬包圍虐殺,不消片刻便是全軍覆沒。也在此時,後方山上燃起大片火光。
轉身看着身後的大山,楚慈冷聲說道:“挖防火帶!”
撤退到河流方向的士兵早便挖了溼土滅火,楚慈帶着一隊人抓緊挖着防火帶。上頭的人抓緊滅火,合作之間,才起的火勢倒不至於蔓延到不可撲滅的地步。
“姐,用水滅火不是更快嗎?”楚月澤挖着防火帶,問道:“挖溼土不是更耽擱時間?”
“想要火勢迅猛,必須要藉助火油,火油着火,不能用水。平日裡你們訓練,我不是讓你們在營地後面的河邊挖坑?那些挖出來的泥土還讓你們平日裡沒事就用水稍稍浸些,此時用來滅火不是正好?”
楚月澤恍然大悟,“姐,你早知道有人要殺我們?”
“沒想那麼多。”楚慈挖着防火帶,說道,“咱們這麼多人在這裡,夏季天乾物燥,最易起山火。挖坑是爲了訓練,挖出來的土自然就要放着以防萬一。”
看着上頭的山火,楚慈眯眼說道:“卻是沒想到,有人真想將咱們一網打盡!”
楚月澤將鋤頭狠狠的挖了下去,冷聲說道:“原來,黎睿竟是打的這主意!”
引她出來,火攻士兵。這是想讓山上的士兵無人帶領,被活活燒死!
楚慈也是懷疑此事乃黎睿所爲,可她卻找不到理由。眼睛轉了一圈,瞧着山火被滅的差不多了,與楚月澤說道:“你上去找陳科,仔細別讓火勢復燃。讓他派人巡山,一旦發現陌生人,捉起來!”
楚月澤立馬去辦,楚慈卻是瞧他走遠了,將長劍搭到肩頭,冷着面色翻身上馬。
馬兒一路向下,楚慈不高不低的說道:“我下山了啊,我真的下山了啊。”
她這般自言自語,跟個傻子一般。沒人迴應,她卻是不住的說着同樣的話不改口,直到離山腳越近了,楚慈才嘆了口氣,“我真下山了。”
翻身下馬,牽着馬走到小道上,楚慈揚聲說道:“藏着多沒意思?出來吧!”
此話一出,一人便是從前頭林中走了出來。
看着楚慈,那人勾出一抹深沉的笑意,“你果然狡猾!”
看着那一黑到底的少年,楚慈聳肩說道:“再怎麼狡猾,還不是進了黎少的圈套。想來這裡都是花高價買來的殺手吧?我功夫也不高,在我死前,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爲何如此?”
“爲何如此?”低眼一陣陣的笑着,那笑聲卻是聽得人心裡發寒。就在楚慈掏着耳朵時,那人說道:“若沒有你,一切都還在我的控制之中,可是因爲你!因爲你這個禍害,邰正源被逼離開,你更是擋了我的前程!若沒有你,東明修如何會將我安排在衙門裡當個小小衙役?”
“所以,我擋了你的前程,你就要殺光我的兄弟?”指着後頭的大山,楚慈冷聲問道:“黎睿,人命在你眼中,到底算什麼?你引我下山,想要殺我,不會這麼簡單吧?這事引出了宋文傾,你是想將他也給殺了?”
“宋文傾同樣該死!”黎睿一聲怒吼,“他一個罪人,憑什麼能讓東明修給他機會?隨行軍醫?憑什麼我一身本事卻要留存衙門裡無所事事,而宋文傾卻在他的盤算之內,帶着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