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傾靠着牆沉沉一個呼吸,穩了穩心神,這纔將懷中人摟緊,恢復到往日的溫和,“我這般模樣,能得小慈之心,我已是感激。我不怕難堪,不怕他人輕視,我只怕小慈給了我柔情之後,轉身離去。”
楚慈環在他腰間的手緩緩收緊,靜靜的聽着他輕和的話語。
“不曾擁有,便不會失去。擁有之後再失去的痛苦,我不想再去體會。”
楚慈擡首,看着他眸中的愁緒,重重的點頭,說道:“我發誓,從今往後,我再不會讓你難受!”
垂首,看着她認真的模樣,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南易立在院中,看着桌上的食材有些糾結。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該留着呢?還是該直接丟了?
就在他糾結之時,便見方纔還鬧着情緒的二人手牽手的走了出來。
楚慈面上帶着笑意,就連等了一夜,怨氣頗深的宋文傾也是眸中含笑的走了出來。
南易看着那和好的二人,心裡頭頓覺堂主也太容易哄了!
“小慈昨日說的彩虹餃子到底是什麼?”
二人牽手走到桌前,宋文傾看着桌上的食材說道:“小慈,我好餓。”
“能不餓麼。”橫了那人一眼,楚慈對他一天不吃東西坐着乾等很是無語。
“吶,先處理食材。”指着桌上的食材,楚慈說道:“南瓜、胡蘿蔔蒸熟搗爛,雁來紅,赤根菜成汁。”
她這般說,他點頭聽着。
見她動手忙活時,宋文傾朝南易打了個眼色,二人退到了一旁。
那二人於一旁嘀咕一陣兒,楚慈的南瓜和胡蘿蔔也切好了。
南易出去了,宋文傾這才喊道:“玄華你來,按皇妃吩咐將這些都給弄好。”
小廚房中,只見一人大步走了過來。
“玄華做飯,玄玉洗衣,其餘幾人等你忙完了再與你說他們的名字。”說話間,宋文傾拉着楚慈往外走着。
楚慈不明,“你不是餓了?不要先吃餃子?”
“我餓,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楚慈不知道他所言的更重要的事是什麼,可見他這般認真,她也不能駁了他的意。
二人出了葉府,便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方纔出來的南易充當車伕在車旁候着。
楚慈挑眉,她可不認爲南易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弄輛馬車過來!
宋文傾牽着她的手上了馬車,這才於她耳旁輕聲說道:“前些日子池公公說了幾次,無奈,便置備了這馬車。”
楚慈點了點頭,說道:“有個代步的也是不錯,有時出門趕時間,全靠雙腳到底也是耽擱要事。”
馬車一路出了南灣,徑直往東曲而去。
如今南灣到東曲之門大開,兩邊人都是湊着熱鬧來來回回的跑着。故此,這馬車快馬加鞭而去,倒也不引人注意。
到了地方,宋文傾當先下了馬車。楚慈走出馬車,瞧着眼前的鋪子時,心裡頭一軟。
夥計瞧着有客人來,忙上前迎着。瞧着宋文傾模樣時,明顯一愣,隨即笑道:“二位這是要採辦喜服?”
宋文傾點頭,“兩身喜服。”
夥計又看了宋文傾一眼,不確定的問道:“您知曉尺寸嗎?”
楚慈微勾了嘴角,握着宋文傾的手,說道:“我是新娘,他是新郎。”
夥計的目光一閃,分明是覺得不可思議,雖說楚慈這模樣跟個假小子似的,也算不得好,可到底也是個有模有樣的小姑娘。反觀宋文傾,那可真是……慘不忍睹!
夥計愣神,楚慈笑容更深,“可有現成的喜服?”
“啊?”夥計回神,忙道:“有!有!二位裡面請!”
說話間,忙將二人迎進了鋪中。
買喜服,貼喜字,鴛鴦被,同心結……
新婚該有的東西,宋文傾一樣沒少的置辦了。
看着身旁的一堆東西,楚慈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緊。
宋文傾輕撫着她小巧的面龐,淺聲說道:“就算沒有賓客,沒有祝福,我也要給小慈一個婚禮,一個只屬於我們兩人的婚禮。”
高順帝將她打包相送,讓她難堪不已,可是,她嫁的這個男人,卻要給她一個只屬於兩人的溫馨婚禮。
他以實際行動告訴她,她是他的妻,是他娶了便要好好過日子的妻。
握着他的手,楚慈心裡頭暖烘烘的。覺得那些難堪,那些羞辱,在他這行動之下,都算不得什麼。
買了一大堆的東西回了葉府,一羣人便是忙前忙後的佈置着。
原本清冷的院落,半個時辰之後,便是看起來喜慶了許多。瞧着燈籠上的喜字,瞧着門上的新婚對聯,楚慈只覺得整個人都跟着喜慶了起來。
那幾人忙着佈置新房,玄華將弄好的食材都拿了過來。
楚慈讓玄華將東西都放桌上,淨了手,便開始和麪。
見玄華在一旁欲搭手,宋文傾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個兒去忙。
玄華會意退去,宋文傾便是捲了袖子,問道:“小慈,我當做什麼?”
“來,咱們分開和麪。”
分了幾個盆,將那些東西分別加到了分開的麪粉裡,楚慈說道:“這些東西加進去,麪糰就有了顏色了。”
和好了麪糰,她又教他揉彩虹麪糰。
“來,這樣,這樣卷一圈,出來就像個八卦圖一樣的。”
她試了兩個,宋文傾瞧了瞧,卻是有些搞不定。
楚慈淺聲一笑,走到他身邊,手把手的教着,“來,你看,這樣,這樣再轉一圈,出來的是不是個八卦圖了。”
她這般貼着他輕言細語,暖暖的風吹進耳中,便是令他身子一僵。
楚慈猶不自知,還那般微偏着頭說道:“這樣切好之後就能包出漂亮的彩虹餃子。”
她貼着他說個不停,那人手上動作停下,一轉首,便是貼上她的脣。
楚慈一愣,眨了眨眼。
“小慈……”他眸中閃着一抹異樣,軟軟的喊了一聲,便是在她脣上輕輕摩挲。
楚慈看着他閃爍的眸子,在他探舌掃脣時,一勾脣,便是閉了眼,與他在桂樹下纏綿相吻。
她本是貼在他身後,這般吻着吻着,她卻是坐到了他腿上,雙臂環着他的脖子,與之擁吻……
南易帶着人將屋子收拾妥當了,正準備出來問二人可要去瞧瞧?這一出來,便瞧着了不該看的,頓時退了回去,看着屋頂幾分惆悵。
其實,楚月慈那女人,真不算好看啊,又對堂主這般不用心。之前還覺得楚月慈有魄力,可昨日放了堂主的鴿子之後,他就對她怎麼都不滿意了。
他怎麼看,都覺得堂主娶了她很吃虧!可是,堂主怎麼就對這楚月慈這般認真呢?還能餓着肚子等一天一夜,這簡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那院中二人總算是纏綿夠了,這才繼續包餃子。
如此耽擱下來,二人做好餃子,已是落日時分。
瞧着大盆裡一圈圈排放的餃子,真像是天上的彩虹一般奪目時,宋文傾心裡頭莫名有些發軟。
雖說生辰的餃子晚了一天,可是,生辰加新婚一起做了,倒也不錯。
“小慈,先去沐浴更衣。”
天色已暗,再不拜堂,可就晚了。
楚慈深深一笑,玄華端着餃子去蒸時,她去了偏房沐浴更衣。
黃昏色,夜幕臨。羣鳥歸巢,歡鳴不斷。
聽得鳥雀歡鳴之音,猶如千雀朝凰一般,喜慶得很。
一身紅裝的宋文傾立於院中,聽得四面八方傳來的歡鳴之音,眸中透着一抹疑惑。
平日裡,這院兒中可是冷清的很,今日倒是這般喜慶了?
千雀朝凰一般的喜慶,是否暗示着他,他的成功正一步步到來?
許多年後想起此時的情形,宋文傾嘴角掛着苦笑。千雀朝凰,千雀朝凰。朝的,可是那凰啊!而鳳……
對鏡貼花黃,如此繁雜之事,楚慈是真的做不來的。
她坐在鏡前對着一堆飾品束手無策之時,那人推開房門,看着僅着裡衣,唉聲嘆氣之人。
未曾回頭,只見境中,那一身紅衣之人越走越近。
離的遠,鏡中看不清那人面上模樣,只瞧着那人一身紅衣似天邊紅霞,豔麗到令人側目。甚是完美的輪廓,伴着燭火之光,迷離到令人恍惚。
當那人一步步走來,楚慈恍惚間似看到了一個絕美男子從天邊而來。那一身紅衣奪目,那一抹淺笑暖心。
“小慈還未穿嫁衣?”
那人柔聲發問,楚慈這才驚醒。
看着鏡中之人,她尷尬的抓了抓頭,“我弄不來這些。”
弄不來麼?
看着那一堆東西,宋文傾瞭然點頭。
也是了,這些日子瞧着她,可不都是男裝麼?在楚家想來都是丫鬟伺候着,不會也是必然。
“我也不太會。”他亦是幾分尷尬。
楚慈想了想,說道:“不盤發可好?直接蓋蓋頭?”
“我給小慈梳頭。”
言下之意,他也贊同不盤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本當由孃家人所行之禮,卻由她的夫君親自而爲。本當是他人輕唱的祝福,出自自家夫君之口,楚慈只覺得,天地之間,沒有什麼聲音能勝過他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