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舒暢,道不出的爽快。楚慈只覺得體內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流淌於四肢百骸,渾身毛孔都似被打開。這種感覺可真是爽到爆,不由的閉了雙眼感受那股力量。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享受於那份美妙之時,那股力量卻是戛然而止。
就好像口渴的人喝水喝到一半忽然斷了,沒解渴反倒顯得越發的乾涸,這感覺,可真是不爽。
遺憾的睜了眼,還來不及感慨,便聞那人說道:“十日,我給你十日時間,你若沒讓我失望,我必然給你答覆。”
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兒,楚慈對他有意造成的慾求不滿明明白白的表示出幽怨。
傳這些內力給她,多不多,少不少的,確定不是有意勾引她麼?
她的不滿他見之勾脣,楚慈一本正經的問道:“將軍能把這內力收回去麼?”
“可以。”很肯定的答覆,東明修似笑非笑的說道:“這麼點兒內力廢去倒也不難,你真想試試?”
顯然不想!有內力,往前是三條路;主動廢去內力,能走的肯定只有一條死路。
所以,二選一之下,楚慈當然是得感恩戴德的感謝他替她選擇的這條生路。
那人在前頭走着,楚慈在後頭跟着,但她還是忍不住的朝他豎了中指。
可她手還沒來得及收回,那人便是猛然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咧嘴一笑,楚慈把手指一根根伸出,掩飾那根中指的不滿;然後一本正經的將手掌合成拳頭,用力一握,擺出一副三好學生髮誓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神情來,“多謝將軍看得起我,定然不讓將軍失望。”
東明修就這麼看着她,看着她一副上進寶寶的神情,直到看得她要撐不下去了,才說道:“我還得去查防火帶,你一招火攻,麻煩事不少!”
楚慈趕緊認錯:“怪我,怪我…”
嘴上自責,腳下跟着生風,心裡頭卻在琢磨着,怎麼才能把那三條路融合成一條路?
東明修給她內力,讓她習功夫,是爲三點。
第一,主動送去找虐。這內力要是這麼容易練,就不會是喬家第一功法。她想要在十日內有所成就,必須有人帶着練功。如果她想知道那些事,就得去找東明修,這一來二去的,她不是楚月慈的事指不定就敗露。若不想敗露,那就走第二條路,不必練功,不管不問。
這第二條路的結果就是,她什麼都不清楚,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淪爲別人的棋子,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別人的局中撞得頭破血流,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想找東明修又想知道這些事,那就只能選擇第三條路。
這第三條路就更有意思了。高順帝本就對她是否有救銀面修羅之事耿耿於懷,更懷疑銀面修羅是否真的死了?若她與銀面修羅真有牽連,暗中還有聯繫,那麼她爲了這些秘密就極有可能去找銀面修羅。如此一來,呵呵噠,穆誠被捉那是沒有懸念的事。
這是東明修給的三條生路,且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就是他今晚與她玩遊戲的目的。不管她如何選,想怎麼玩,他都奉陪。
這個腹黑又惡趣味的男人,攻心術玩的槓槓的。每句話都是一個陷阱,真是讓人防不勝防。難怪這麼年輕就封了郡王!
回到西山,東明修上山檢查防火帶,楚慈踢着青草往回走。剛下山腰,一人便從枝頭落下,面色發黑的看着她。
看着這人,楚慈頓覺頭大,現在最不能見的就是他,誰知道東明修有沒有派人跟蹤她?
而且他這模樣,一看就是來吵架的。雖然她不知道他爲什麼來吵架?可他有這神情八九不離十就是那麼個狀況。
揉了揉眉心,楚慈笑眯眯的問道,“白師父有什麼事嗎?若沒事,我先去休息了。”
剛剛跟東明修談了一場,確實是累。心累得很!
她這疲憊模樣,穆誠忍不住的咬牙切齒,冷聲說道:“楚月慈,你確實有本事!”
從來不知道,她有這樣的能耐,隨便哪個男人都能獨處,隨便哪個男人都能與她暢談!
雖然沒跟去,可二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回來,還需要解釋嗎?
她跟誰都能好好說話,偏偏跟他不是敷衍就是沒個好臉色。這就是她所說的信任?前一刻說信任他,後一刻就去找了東明修,她的信任就是這麼可笑?
楚慈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此時也不想去明白,只得說道:“白師父這話我聽不明白,我是少了你的分紅還是怎麼的?若你覺得我虧了你,回去你要如何查帳都行。”
穆誠面色一沉,“你…”
“姐,姐你在哪兒啊,姐。”
楚月澤的鬼叫傳來,打斷了穆誠的話。
“姐,你在哪兒啊?要死人了,你快來啊。”
楚月澤的鬼叫,讓楚慈心中一沉,難道薛彥彤出事了?
再顧不得穆誠想說什麼,楚慈朝喊聲處奔去。
被楚慈這般無視,穆誠心裡頭惱得慌。咬牙切齒的跟着跑了過去。
楚月澤一瞧着楚慈,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扯着楚慈就跑,“姐,快,快,吐血了,吐了好多的血。”
“誰吐血了?”
“嚇死我了,這裡就你會醫術,我找了你這麼久,我都快嚇死了。”
楚月澤顧自說着,一開口就停不下的毛病讓楚慈很惱火。
本以爲是薛彥彤出了事,可楚月澤拉着她跑的方向完全不對,在她納悶兒之時,便瞧着一人躺在地上,面色蒼白,雙眼緊閉。
她離開不過一個時辰,他怎麼……
停了步子,心中卻是難以平靜,看着那人嘴角淌下的血染紅了雪白中衣的領子,楚慈大步走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二指搭脈,楚慈聲音不穩的問着。
楚月澤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回來準備休息,卻瞧着邰大夫和黎睿在這兒吵了起來。當時離的遠,也沒聽清到底在吵什麼,可最後黎睿卻對邰大夫動了手。黎睿跑了,邰大夫就一個人在這兒站着,我瞧着也沒什麼好看的,正準備離開,就瞧着邰大夫吐着血倒了下去。”
楚月澤後怕不已,“姐,你是沒瞧着,那血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吐出來,面色‘唰’的就白了,人直接就倒了下去,太嚇人了……”
“行了,別說了。”把了脈,又沾了下巴的血輕輕一嗅,楚慈與楚月澤說道:“快,他的包袱呢?快找。”
“哦,好的。”楚月澤忙四處找着。
穆誠跟在楚慈身後,瞧着楚慈緊張模樣,心裡頭難受得慌。
他受傷時,她冷心冷情的面對,邰正源如此,她卻是這般緊張,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些!
楚月澤找來了包袱,楚慈在一堆藥瓶中找着藥。好不容易找出藥,忙掰開他的嘴餵了下去。
心中鬱結太深,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形成的,這幾個月,他到底是壓了多少的事在心中?可他都這樣了,還跟着黎睿同來,他怎的這般不愛惜自己?
就着喂藥的姿勢跪坐於地,看着他雙眼緊閉的模樣,楚慈擡手抹着他下巴的血。
“海棠……”
一聲呢喃,自他口中喊出。楚慈動作一頓,抹着血的手緩緩收緊,貼着他的面頰。
他的聲音太輕,太細碎,楚慈或許是心中對這個名字太過熟悉,所以一聽便知道是何人。楚月澤貼耳聽了許久才眨眼說道:“姐,邰大夫好像在喊着黎睿的姑母。”
楚慈垂眸不語。
楚月澤想了想,說道:“黎睿這小子太沒人性了,我去找他!”
人都快被氣死了,那小子該多缺德才幹得出這樣的事?
楚月澤走了,穆誠站在楚慈身後,聲音微沉的問道:“那夜你徹夜……”
“可以不要說話嗎?”打斷他的話,楚慈將手上的血擦到邰正源衣裳上。
他的衣裳被血染溼,衣領貼在脖子上,肯定不好受。
從包袱裡拿出一身衣裳,楚慈解了他的腰帶,將他的外衣和中衣脫下。
當她將他扶起靠在肩頭穿着衣裳時,他不住的喊着那個名字,令她下巴繃緊,面色有些發暗。
“對不起……”
細碎的聲音飄乎得厲害,可他就在肩頭,他的話就在耳邊,一字不漏的進了她的耳中。
“對不起……是我負了你,我躲過了這麼多的算計,躲過了這麼多年的孤獨,卻躲不過她的一句‘我能給你未來’。”
他的話說的很慢很慢,慢到她一件中衣許久都穿不上,慢到她牽引着衣裳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他的脣就在耳邊,她也是細細去辨才能聽出那細碎的聲音連成的句子是怎樣的一句話。
心中因他的話而難以平靜,卻強行轉移心思,強行想着,他櫃裡的藥或許放得不少,這衣裳才從包袱裡拿出來,藥味甚是濃郁。那些辨不出的藥味讓她頭疼,心裡頭也覺得有些發悶。
她對自己說,當給他提個意見,往後別再往櫃裡放藥了,防蟲的藥物,藥味太重,對身體終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