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河,從湍急的河流中趟過去不是易事。若非時間緊迫,應當在這裡拉好繩子,以便大部隊過河。
爬上河岸,楚慈吐了口中的水,一聲冷笑,“黎睿帶着前鋒,可過了這河,他居然不讓人給後頭的隊伍做安排,這個前鋒首領,不當也罷!”
陳科一愣,隨即點頭,“皇妃說的是!他一過河便提劍衝進了村子裡。”
“衝進去有毛用?怕是一隻雞也沒捉到!”一甩頭,擰去馬尾的水,楚慈看着異常安靜的村落嘲諷一笑。
靠着女人耍計,沒腦子還不是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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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科朝楚慈豎了拇指,“皇妃料事如神!他還真是一隻雞都沒捉到。那些人早便遁了,黎睿只得追着匪頭上了山。”
“別人想玩一出甕中捉鱉,黎睿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的衝了進去!”呸了一聲,楚慈說道:“走,先去將村子給燒了!把他們的退路給斷了!”
陳科雖不知道楚慈想做什麼,可瞧着楚慈鎮定的面容,立馬跟了上去。
黎睿是衝動的,他的安排連陳科都看不過眼。而楚慈是鎮定的,她的安靜竟是讓人聽了難以反駁。
東明修在河岸看着村落變作火海,眸子裡透出一抹深沉。
“皇妃,現在如何?”丟了火把,陳科問道。
“跟着記號追!”指着樹上的特殊記號,楚慈說道:“好在你們有腦子,知道給後頭的人留記號!”
“這點倒是忘不了的。”陳科汗顏。
二人摸黑進山,卻是走了不到一刻鐘便瞧着了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她認得,是她訓練的先鋒。
楚慈眸子一沉,一把拉住陳科,“仔細些,山中有陷阱,儘量沿着破壞程度大的痕跡走。”
陳科亦是黑了面色,與楚慈一步步往前頭走着。
一路往前走,又發現了幾具屍體。
楚慈心中默數着,拳頭不由的握緊。
直到前頭隱有說話聲傳來,楚慈這才擡眼看向夜空。
“二十一人。”
陳科亦是握緊了拳頭,這二十一人中,有五人與他同從戰場退下來的。這些人作戰經驗豐富,不可能這麼輕易死在這裡!
“黎睿,有本事你上來啊!哦,對了,你就是一個縮頭烏龜,就是不敢上來。你是不知道吧,你母親那滋味兒可真是不錯,嘖嘖嘖,兄弟們可真是回味得很吶。”
刺耳的笑聲從山頭傳了下來,污言穢語迴盪在山中,就似地獄惡鬼的奸笑,讓人怒震肝膽。
楚慈聽得這話,忙與陳科說道:“快,快過去!”
黎睿的性子她多少是知道的。這些人死在這裡,少不得黎睿暈了頭所致。若是再讓黎睿被刺激,只怕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山裡頭!
陳科忙跟着楚慈往談話聲而去,可她跑的再快,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先鋒本就受命黎睿,哪怕黎睿是帶着私人情緒,可任務的確也是追蹤山匪。故此,黎睿一聲令下,先鋒便是直接衝了上去。
楚慈二人趕到之時,只有楚月澤扯着穆誠立於樹下。
楚月澤瞧着楚慈時,哪裡還顧得上先前的惱恨?一把甩開穆誠,大步跑了過去,抱着楚慈心有餘悸的說道:“姐,太嚇人了,死了好多人。黎睿不聽白師父的,非得帶着兵衝上去。”
雖說在楚家是見過死人,可那情況不同。這一路走來,跋山涉水便是夠累,一路上陷阱不斷,眼睜睜瞧着隊友死不瞑目,楚月澤這才明白楚慈之前所說的‘上戰場,都是將腦袋別在腰帶上’這句話。
還沒真正交鋒就死了那麼多人,這要是交鋒起來,還不得全軍覆沒?
單是想想,楚月澤便是覺得害怕。
楚慈拍了拍他的肩頭,卻是說道:“既然來了,就不能犯慫!不是想出人頭地?那就像個男人,拿起你的武器,從此時起,做一個真正的軍人!”
楚月澤心裡頭一沉,看着楚慈陰沉的面色,好半響才說道:“我跟着姐,我聽姐的!”
楚慈點頭,卻是轉首看向穆誠,“到底怎麼回事?”
“若沒猜錯,應該是黎睿用薛彥彤引了葉府那兄弟二人買兇殺人。匪頭親自出手捉了薛彥彤,她身邊護着那人一直跟着,倒沒讓薛彥彤受多大的侮辱。你來了,想來是那兄弟二人慾將人一網打盡。”
穆誠話說的順溜,可心裡頭卻是沒這麼平靜。
看着她陰沉的面色,他只覺得心裡頭火得很。
別人設計讓你來,你還真的來了?你就這麼跑過來,不是來送死的?
雖然我能護你周全,可你這模樣儼然是要不顧危險的衝上去吧?
穆誠心裡頭窩火,楚慈卻是低頭想了想,與陳科說道:“立馬發信號,讓山上的人都給我撤下來!”
穆誠心裡頭哼了一聲,算你有腦子!
陳科毫不猶豫的拿出用油紙包着的信號沖天一放。
‘啪’的一聲,空中炸出一片紅色帶紫的花火。那些衝上去遊離於陷阱的先鋒見此,再也不聽黎睿指揮,悉數退了回來。
一羣人狼狽的退了下來,瞧着楚慈時,均是走了過來,神情中有些莫名的激動。
“怎麼就你們幾個?那些人呢?”楚慈怒問。
百人先鋒,死了二十一人,不可能只剩這麼點兒人!
一人走了出來,聲音微啞的說道:“黎睿命令他們從後方繞去圍剿。”
“圍剿他祖宗!”楚慈破口大罵。
恰巧此時,黎睿面色陰沉的退了回來,聽得楚慈之罵,便是一聲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來這裡指手畫腳?”
“我呸!”楚慈上前,真想一拳給那人揮過去。
“黎睿,你他媽.的想死,我不攔着。你要自殺也好,要被人殺也好,你乘早去,別磨嘰!你知道我這先鋒是做什麼的嗎?他們的目的在於勘察陷阱,破除障礙,緊咬匪隊。可你呢?你他媽.的將他們當槍使!你要報私仇,他媽.的別拉着我的兵!”
黎睿冷笑,看着二十人不到的隊伍,“你的兵?你面子倒是不小!”
“他媽.的老子訓練出來的,就是老子的兵!老子的兵呢?啊?老子的兵呢?”
明知自己不能怒,可是,楚慈實在是壓不下火氣。
兩個月時間不長不短,可這些人跟着她練了兩個月,要說一點不心疼那是假的!哪個隊長不心疼自己的兵?可自己辛辛苦苦訓練的兵,被人當槍子兒使,誰他媽心裡頭痛快?
楚慈怒,黎睿也怒。也在此時,聽得上頭一陣慘叫,緊接着便是那桀桀笑聲從上頭傳來。
“數一數啊,又是十人。黎睿,你帶的百人先鋒,已近損半,你再不上來,這薛家四小姐可得步你那風韻猶存的母親後塵。”
黎睿提劍欲上,楚慈卻是一聲喊道,“喊你祖宗的喊!別他媽.的隨便捉個女人就來嚇唬人!老子出門時,薛彥彤還與老子一起吃了早飯,別他媽窩在上頭當縮頭烏龜,還以爲自己運籌帷幄多麼的了不起!”
楚慈這一嗓門兒喊上去,上頭的人便是久久不語,黎睿回頭看了楚慈一眼,正待言語,又聽上頭那人說道:“楚月慈,我等你很久了。你與宋文傾的人頭可更值錢!”
他祖宗的!果然是派了人去殺宋文傾!
好在留了南易在鋪子!
楚慈一聲冷笑,喊道,“雄鷹隊的都給老子聽好了!他孃的全給老子撤下來!誰不下來,軍法處置!”
這一喊,黎睿便是一劍朝楚慈揮了過來。
楚慈身形一閃,堪堪避過。穆誠閃身而來,面色陰沉的立於楚慈跟前。
楚月澤嚇得手上一哆嗦,指着黎睿叫道,“黎睿,你祖宗的!你殺我姐?”
喊罷,又衝穆誠喊道,“白師父,你可千萬保護好我姐!千萬保護好啊!”
楚月澤叫喚得厲害,卻是無人理他。
穆誠露了殺意,暗處的邰正源終於是走了出來,立於黎睿身後。
看着那人,楚慈面上掛着一個冷笑,“黎睿被仇恨矇蔽雙眼,邰大夫也是不知輕重嗎?”
邰正源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只是轉眼看向旁處,似不敢與楚慈相視。
黎睿一聲冷笑,提劍便朝楚慈刺了過去,“我讓他來的又如何?我要如何,豈是你一介女流所能干涉?”
黎睿出手,穆誠自然接下。那人功夫高過黎睿,不過幾招便將黎睿手中長劍甩到地上。
眼見黎睿要被穆誠給揍了,邰正源一手接過穆誠拳頭,淡漠的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穆誠冷笑,“他動手時,可曾想過此話?”
一言不合,穆誠出手,邰正源擡手相護。楚慈心中一沉,在黎睿揮拳而來時,直接提了拳頭迎上去。
邰正源與穆誠均是留了招,遇強則強,對手弱則弱,分明就是相纏不讓。
楚慈與黎睿過招,卻是發了狠要收拾黎睿不可。
從山頭撤下的人瞧着四人打了起來,均是愣住。陳科衝衆人搖了搖頭,清點人數。
百人先鋒,如今卻只剩下五十二人,這該除的陷阱未除,該做的任務沒做,人卻是損了這麼多,委實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