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話不能跟高順帝說吧?要高順帝說,高順帝還覺得只有那樣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呢!所以,這話也就是兩人喝酒之時玩笑過一句。
“各有所好,他一生戎馬,中意英眉女將軍那樣的傳奇人物也不稀奇。”
二人這般聊着,便聽外頭有人叫道:“邰大夫,黎睿出事了。”
黎睿?
二人相視一眼,邰正源轉身大步出了暗室。
打開屋門,便見薛彥東的人立於廊下。
“你說什麼?黎睿出了何事?”
“我也不太清楚,少爺也是剛得了消息。好似黎睿醒了,將黎海棠和黎研的牌位給擺了出來,又與皇上動了手,這會兒被人給拿下了。”
邰正源神色一慌,提氣便飛身而去……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看着地上傷痕累累,失了意識的人,邰正源的淡漠神情終究打破。
“你倒是跑的快。”端着茶杯,高順帝面無表情的說道:“三年來,西沙到南灣這段路,你是找了近道了吧?”
“你一個把戲,便要了黎研的性命。黎家的掌上明珠死在你手中,你卻是不敢承認嗎?”
“放肆!”池顧上前一步,一聲呵斥,“邰正源,記得你的身份!敢與聖上這般說話,你算個什麼東西!”
邰正源涼涼的看了池顧了一眼,冷聲說道:“閉嘴!幾時輪到你來說話!”
敢這麼跟池顧說話的,除了高順帝,也就只有眼前這不怕死的邰正源。
池顧對他惱到牙癢癢,卻又不能對他怎麼着,只能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退到高順帝身旁。
“這麼多年,脾氣還是沒變。”放下茶杯,高順帝轉眼看向邰正源,嘲諷的說道:“黎研死在朕手中又如何?朕如今倒是在想着,是該讓你爲了黎睿在西沙如行屍走肉一般過完餘生?還是此時便要了黎睿的命,順便將你千刀萬剮?”
“你以爲,黎睿死了,你還能困得住我?”同樣嘲諷之語,伴着不屑的神情。
高順帝似認真的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黎睿還是不死的好!既然黎夫人死於流寇之手,他也該去捉流寇報仇纔是。”
其中是什麼意思,邰正源如何不清楚?
他恨高順帝,如今高順帝要剿殺荒蕪島四周的流寇,便要邰正源給自己的仇人效力。
可真夠諷刺,也真夠可笑的!
可是,高順帝拿着黎睿威脅邰正源,再是諷刺可笑的事都會發生。
“哦,對了。”高順帝看向池顧,說道:“我記得,下月初二是文傾的生辰?想來文傾是想楚月慈給她過生辰的,到時記得早些將人接來。”
池顧看了邰正源一眼,垂首應是。
“將黎睿擡下去好生養着吧!今日他是重傷剛醒,神志不清,朕不與他計較。派人貼身伺候着,可莫再出了差錯。”說話之時,高順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邰正源,“當年黎海棠保不住黎研,可謂心碎。如今你若保不住黎睿,又會如何?”
“你大可一試!”邰正源冷聲而回。
高順帝挑眉看着那人,半響哂笑,“有機會,朕倒真想一試。”
楚慈這一睡,直接給睡到了大中午。
聽雙拍了兩次門,楚慈都沒去開,最後還是小廝翻牆進來開了院門,聽雙這才慌慌張張的跑進院中拍響屋門。
屋門拍得震天響,裡頭卻沒動靜,小廝與聽雙說道:“這麼大的動靜,六小姐不可能沒聽到,該不會是病得厲害了吧?”
聽雙想到早上楚慈那副無力模樣,便是越發擔心。小廝瞧她着急的跺腳時,說道:“不然,我將門端了?”
“端吧端吧!我琢磨着六小姐不會是發熱了吧?”
門外二人的對話,弘伏聽得有些着急。
他此時跟她睡在一起,下人瞧着了,那還了得?
費力的擡手,也沒辦法彎曲,只能逮到哪兒就往哪兒掐。
大腿上被他狠狠一掐,楚慈吃痛,迷迷糊糊的睜了眼。
伴着一陣兒聲響,便聽得有人跑了進來。
對上弘伏不善的目光,楚慈在牀簾掀起的那一刻,拉着被子便是一裹。
聽雙掀了簾子,便見楚慈裹着被子躺在裡側。那迷迷糊糊睜開的眸子裡有些發紅,面上亦是通紅一片。
“我就知道六小姐肯定是病了!”聽雙趴到牀上,伸手一探,便是一聲驚呼,“怎麼這麼燙啊?六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奴婢這去告訴少爺,這得請大夫才行的。”
“不必了。”
聽雙摺身之前,楚慈無力的說道:“將我拿回來的藥熬了端來就好。記得把今天和昨天拿回來的藥分開熬。”
“可是六小姐……”
“我的身體我清楚,聽我的沒錯。”
哪怕是聲音無力,她那話聽雙也只能習慣順從。
聽雙急急忙忙去熬藥了,楚慈這才掀起被子,不顧貼近之人雙眼噴火,小聲說道:“乖,咱不放風了啊,你先去下頭睡會兒。”
說罷,渾身發軟的人費力的將搖椅放下。
直到上頭的板子蓋上了,弘伏這纔想起來還沒罵她。
她可真是……真是……
她身上很燙,那般貼近之下,只覺得她的呼吸都能將他灼傷。
分明是想罵她不要臉,可到最後嘴裡卻是嘀咕出一句:“鬼混一夜,活該受罪!”
楚慈這一病,便是病來如山倒,洶涌得很。
楚月陌本還在遺憾沒一樣成功,可聽說楚慈臥牀之時,心中便是暗喜。
難道,是太子給的那噁心的蟲子起作用了?看來,楚月慈身上真有傷!
只是,那蟲子鑽到身體裡,會這般嚴重?
不放心,楚月陌自然要親自去瞧一瞧。
月色初上,那人帶着丫鬟往楚慈院落而來。
“藥給我就好,你給我弄些吃的溫着,我半夜餓了再吃。”
將聽雙潛了出去,楚慈這纔打開牀板,喂着那人喝藥。
一個下午都在罵着這女人活該,可這女人清醒些了還能記得給他喝藥,弘伏有怒也發不出了。
一碗藥剛喝完,便聽得有人進了院子。
又將板子蓋上,楚慈將碗放到牀邊的凳子上,便是蓋了被子一副睡着模樣。
楚月陌進來之時,屋中只得一盞昏暗的燭火隨風搖曳。那人與春蕊打了個眼色,春蕊忙上前掀起簾子。
小心的伸手試了試楚慈的額頭,春蕊便是貼上就縮了回來。
“大小姐,六小姐發熱了,燙得很。”
春蕊小聲說着,楚月陌看了楚慈一陣兒,這才親自去試。
手背貼着楚慈額頭,便是燙的收了回來。
看來,這病不是假的!也就是說,總有一樣成功了!
滿意自己所見,楚月陌朝着閉目之人冷冷一笑,便是領着兩個丫鬟轉身離去。
院門開了又合,牀上之人這才睜了眼。
所以說,這一病,病得倒真是時候!
楚慈這一病,便是病了好些日子,聽雙這些日子來來回回熬藥都累得夠嗆。
頭三天楚慈就那麼窩在牀上睡着,不管是真病還是裝虛弱,她都不曾出門。
第五日之時,她把弘伏的傷給換了包紮的方式。弘伏再不必像個木乃伊似的由着她欺負。
換了包紮的方式,加之這幾日養得不錯,弘伏已是能自己起身活動。
“九月季秋,亦曰暮秋。這一躺,就要把八月給躺過去了。”盤腿坐在牀上,楚慈剪了線,將做好的半身短裙丟給弘伏,“來,把這個穿上。”
前幾天包成那樣,加上她也沒精力管他,自然讓他全身放空。如今他也能自由活動了,自然是要給他弄條裙子遮羞的。
之所以選擇做裙子,是因爲穿起來方便。之所以她親手做,是因爲她實在想不出完美的理由,讓聽雙給她做男人的衣裳。
弘伏看着看手中的裙子,滿頭黑線,“這是什麼東西?”
“罩小鳥的啊。”打了個哈欠,楚慈說道:“往腰上一圍就成了,很簡單的。”
“你就不會能給我做身像樣的衣裳?”說罷,嫌棄的將裙子丟還給她,“我不穿。”
“行啊,你不穿,那就光着吧。反正我也不是沒瞧過,多瞧兩眼也長不了針眼。”
又跟她耍脾氣,她才懶得理咧!
給他做身像樣的衣裳?她哪兒來那閒功夫?就連她的短t都是讓聽雙去做的。
說起來,這都三天了,聽雙還沒把樣衣拿來瞧,不會是沒聽懂她要的是什麼吧?
她這回答,完全不把他當回事兒。弘伏又甩臉色了。臉一沉,沉聲說道:“楚月慈,你就不能像個女人?”
“行啊,我像女人。”白了他一眼,楚慈說道:“那你此時裹着白布躺在我牀上,蓋着我的被子,我是不是應該搶過被子遮到胸口之處,然後尖叫一聲?”
“你……”
弘伏發現,就不能跟她多話!一與她說話,保證將人氣死!
聽得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弘伏直接將被子蓋了頭。
心煩!
“切!”撇了嘴,楚慈下了牀。
剛穿上鞋子,便見聽雙捧着一身灰色的衣裳進來。
楚慈一瞧,忙上前問道:“做好了?”
“做倒是做好了。”聽雙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說道:“只是這衣裳好生奇怪,六小姐是要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