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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挺着死
張軒明顯的感受到,密集的炮彈都落在在炮兵陣地這邊了。
如果剛剛那一顆炮彈,還是意外的話,那麼現在的這個局面絕對不是意外。
“該死。”張軒只覺得胸中的心臟噗噗亂跳,幾乎要從喉嚨之中跳了出來。要知道炮彈這東西,可不講理,只要被打中了,決計是死無全屍。沒有一點倖存的可能。
即便是擦上一點,也是斷胳膊斷腿的下場,在這個時代的醫療環境之下,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
“那個王八蛋,說這個時代的火器,都是亂打的,怎麼能打這麼準。”張軒心中暗暗喝罵道。
其實,城頭的火炮算不上準。只是因爲炮兵陣地大,一百一十一門火炮,不,現在是一百一十門火炮,一字排開。每一門火炮後面也跟着兩輛車,一輛裝火藥炮彈,另一輛卻是裝水。
而且張軒防止炸膛殉爆,這三輛車之間,還有一點距離。一百多門一字排開,整個炮兵陣地延綿有裡許之長,這麼大面積,城頭的火炮如果會不能籠罩在這個範圍之內,那就太失職了。
即便如此,除卻剛剛開始的一炮正打中一門火炮之外,沒有其他建樹。
但是僅僅一枚接着一枚炮彈,在他們頭上呼嘯而過,或砸在身後,或砸在身前,甚至有的砸在一幫壓陣的士卒之中。就足以讓這些臨時的炮手,承受巨大精神壓力。
這種壓力遠遠達不到西方排隊槍斃的程度,但也不是這個時代普通士卒能夠承受的,立即有人動搖起來。
張軒咬着牙說道:“來人,將我的大旗豎起來。並傳令下去,所有炮手,自我以下,敢脫離炮位者,皆斬之。
“是。”周輔臣大聲說道。
不過,片刻張軒的旗幟飄揚在炮陣之上。張軒的親兵在炮陣之後列陣,人人刀槍出鞘,刀身在烈日之下,閃閃發光,讓人不敢直視。所有炮手都知道,敢轉身逃跑。都逃不過身後一刀。也只能咬着牙硬挺了。
“大人,”王大炮說道:“這門炮,已經不能用了。”
張軒看過去,卻見這一門炮,炮口位置之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好像那個大力士一拳打下去了,炮口處也有一些扭曲,恐怕連炮彈都裝不下去了。
這一門炮,算是廢了。
張軒說道:“拖回去,重鑄。”
“是。”王大炮立即招呼人,將這一門大炮拖回去。
“大人。”周輔臣說道:“這
裡危險,要不退讓一二吧。留我在這類督戰就可以了。”
張軒說道:“輔臣,這世界總有你退讓不了的事情。”
“可是大人您----”周輔臣說道。
周輔臣心中未嘗沒有恨過張軒,但是時間漸漸長了,卻知道遇見張軒這樣的上司有多難。不僅僅是張軒對部下極好,能吃飽穿暖,而且將兵法之道,無私傳授給他們。
在周輔臣看來,張軒就是他的老師。
這種君師一體的情分,比張軒想象的要深。
“我不信有第二顆炮彈能打到這裡。”張軒咬着牙說道。事到如今,張軒也只能相信,一個彈坑之中,不會落下兩顆炮彈的玄學命題了。
張軒不爲所動,周輔臣也無法可施,只能站在張軒身前,一旦有炮彈打過來,爲張軒擋上一擋,戰場之上,親兵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不過,令周輔臣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居然真的如此,雖然城頭炮彈越打越準,時不時的有炮彈落在陣地之中,又掀翻了兩三輛車子,打死四五個炮手,順便連帶進去幾名親衛,還有幾個炮手因爲害怕,轉身逃走,但是全部親衛就地正法了。
但是沒有顆炮彈落在張軒的位置之上。
“轟”得一聲,好像雪崩一樣,炮陣正對得開封城牆,大塊壘土落了下來,一瞬將城角下正在挖城牆的士卒給淹沒了,滾滾塵土好像是沙塵暴一樣,覆蓋了整個戰場,即便是張軒也弄得滿頭滿臉都是。
塵埃落定,卻見開封城牆,三丈之上的位置之上,有一個不淺的缺口,好像是被狗啃了一口一樣。
戰場爲之一靜,甚至連炮聲都停止了。過了一陣,無數人大喊,道:“萬勝,萬勝,萬勝。”
說起來,這萬勝的口號,還是張軒帶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之內,這個口號也尋常傳播開來,連小袁營都被傳染了。
張軒也忍不住大聲高喊道:“萬勝。”
對於火炮能不能破壞城牆,其實張軒也沒有一定的把握,一來開封城牆也太大太堅固了,幾乎可以看做一座土山。第二,這個時代的火炮威力在張軒看來,也嚴重不足。
不過,就是一個大鐵球,還沒有足球大,這樣的鐵球砸了砸去,似乎開封城牆沒有一點的動靜。
而此刻張軒才知道,並非開封城沒有動靜,而是他轟擊的次數還不夠。只要有效果,就可以,大不了多轟幾天,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三天,三天不行,十天,拼着這一百門炮全
部打廢,也要將城牆上轟開一個缺口。
戰場之上局面,就像是蹺蹺板,一邊翹起,必然有一邊落下。
開封城頭上的士氣,就低落多了。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都將開封城牆當做依靠,此刻開封城脫落一大塊,一時間他們心頭就好像什麼東西被打碎了一樣,有幾分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了。
“繼續開炮。”陳永福大聲呵斥道。
本來,開封城上千斤以上的火炮,轟擊遠處義軍的炮兵陣地,而那些小型火炮,對準下面洶涌而來的鵝車,配合,滾石擂木,萬人敵,火箭,等種種守城工具截擊這個挖城之人。
而開封城頭崩塌一角,連同山面的守城官軍,也跌落城牆下面。
四五層樓的高度,摔下去,幾乎不要想活命,即便僥倖未死,城下的義軍戰事也不吝於補刀。這還是小事,更重要的事情,是城頭之上出現一個很大的火力缺口,不用人督促,這些義軍戰事都蜂擁到城下,幾乎不將此處城牆挖空,絕不善罷甘休。
袁時中也看準時機,派出了他本部精銳。
袁時中本部人馬,已經修整一個月了,早已將爪牙磨礪的再鋒利不過了,此刻袁時中大旗一揮,數百士卒撲向這個缺口。數十輛鵝車首尾相連,居然生生的在城下,建立一道通道,讓義軍戰士避開一路上的滾石檑木,火箭炮矢,直接通到城下。
數百人一起發力。不過片刻,就在城下挖掘出一大片空洞。
陳永福即便是將所有大炮都轉移過來,這火力也未必能封鎖得住。
最主要是,現在城頭一空,每直接從上面向下的打擊。陳永福目光一轉,忽然看見後面的木樓,眼睛一亮,說道:“快,就將木樓推過來。”
在陳永福指揮之下,木樓迅速推過來,後面放上局勢壓着,兩邊有鐵索勾連,即便城頭缺了一大塊,下面有大片大片的懸空的地方,依然顫顫巍巍的架在城牆缺口之上,無數萬人敵,滾石檑木,火油什麼的,都從這裡投下。
不過,片刻之間,下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似乎阻擋了義軍想城牆內部的進攻。
但是陳永福可沒有忘記,二攻開封之時,闖營是如何將開封城牆,挖成螞蟻窩的。他立即派出追擊的親兵,在城牆內部這個位置與賊人對挖。並在城牆內部嚴陣以待。即便是義軍挖通城牆,也抵擋不住大隊官軍的剿殺。
就在陳永福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就在陳永福耳邊想起。
火炮炸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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