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明淨喜滋滋的衝了把澡,身上抹了些稀釋過的薄荷精油,換上乾淨的中衣,舒舒服服的鑽進被子。被子應該是在白天被曬過,鬆軟、清新。充滿了陽光特有的味道。
計都問:“公主要記錄嗎?”
葉明淨擺擺手:“今晚不用了,你也早點休息去吧。”
計都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磨蹭了一陣子,欲言又止。
葉明淨有些訝然:“你有事?”
計都咬了咬牙,最終隱晦的道:“殿下,福壽公主身邊那個中年女子,應該是有功夫的。您和福壽公主的對話,雖然避開了衆人,可那個距離對高手來說並不是問題。還有,還有……”
葉明淨笑了:“你是想說,還有別的高手也聽見了是不是?”
計都垂頭:“殿下……”
葉明淨咯咯的笑:“計都,你不必緊張。父皇如今只有我一個孩子,他不會害我的。我也不想知道那人是誰,你不必左右爲難。其實呀,我知道父皇會安排人,父皇也知道我知道。總之,這個情形就是,我和父皇都知道,也知道對方都知道,表面上卻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明白了嗎?”
計都繞了一會兒,終於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您是說,您知道您什麼時候發現的?”
葉明淨打了個呵欠:“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發現,稍微有點腦子就能想明白了。父皇沒派人來才叫奇怪呢。而且,在你沒注意的地方,說不定還有。總之,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道理父皇不會不懂。快去休息吧。”
計都的身影消失了。葉明淨搖搖頭,她原先以爲計都也同時向父皇負責,現在看來,竟不是這樣。天波衛的紀律果然嚴謹。既身爲貼身護衛,就需一心一意,只對一人負責。現在想想,父皇另外派人想來也是安她的心,這是在隱晦的轉告,計都是完全忠誠於她的。
她的計劃,應該能夠通過吧。葉明淨鑽進被子,滿足的合上眼睛。
沒過多久,福壽公主作爲家族中長輩代表,給永昌侯府下了聘禮。婚期定在了九月。事情辦妥後,涼郡王一系的四位公子在一個溫暖的清晨離開了京城。
至此,京中只剩下了一位葉氏皇族的公子,就是葉息矜。
睿國公府一時間車水馬龍、賓客盈門。葉息矜不驕不躁,淡然相迎。言談有物,舉止得益。在京城中很快名聲鵲起。
值得一提的是,他雖然日日接待客人,府裡卻沒添一個人。身邊只那幾個僕人,幕僚是一個都沒有。
齊靖奉了母親的命令,過來請葉明淨參加景鄉侯的宴會:“……那位如今風頭健的很,母親也邀請了他。你別多心。”
葉明淨笑:“我幹嘛要多心?姑姑這個姿態纔是正確的。兩人都請,不偏不倚,葉息矜才能放心。”
齊靖看看她,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不過,我娘那個人,我是知道的。沒有七成的把握,她一般不會出手。既然她出手了,我想你也不用太擔心。”
葉明淨立刻就知道了福壽公主把一系列事情都瞞着齊靖。這很正常。沒幾個人會像她這樣外表稚嫩,內心蒼老。齊靖只得十五歲,這個年紀有這個年紀的生活。
齊靖又道:“這次宴請,父親和母親安排了一場馬球賽。據說,葉息矜會親自上場。我今年十五了,到時也要上場參加。”
葉明淨“唔”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比賽不同於平時的基礎練習,講究隊友間的配合。而且,賽場上的情形瞬息萬變。你最好先打幾場練練手。”
齊靖笑道:“這還用你說。我父親已經帶着我去見識過幾次了。你是不知道。京城有一家馬場,專營馬球比賽,贏的球隊有彩頭。場外觀看的人還會下注賭一把。我父親和人合夥養了一支球隊。我如今就是跟着他們在練,到時候讓你看看我的球技。”
葉明淨很感興趣,這就和前世的職業球賽差不多了。她問:“誰人這麼有眼光,開了這馬場?”
齊靖興奮的道:“你猜猜呢?馬球比賽的專場可不是好開的。養的起球隊的,哪家不是有權有勢?因着下注是由馬場統一坐莊,利潤來的快。原先也有幾個馬場做這行當。可惜壓不住陣腳。那幫小子,輸球的、贏球的、看球的,幾乎每場結束都要鬧事。那些馬場經營不下去,就關了。如今只剩這一家。”
葉明淨很配合的道:“這我可猜不着。我沒表哥見識多。”
齊靖眉飛色舞:“是武成伯顧家。顧家也養了一支球隊。聽說有不少戰場上受傷退役的戰士。嘿嘿,那支球隊可不簡單,裡頭還出過幾個武舉人、武進士呢顧家球隊的名號也響,叫野狼隊……”
“噗——”葉明淨狂笑不已,“野狼?哈哈哈”
齊靖不高興了:“你別笑。我原先也覺着不雅。可人家說了,這裡頭是有名堂的。在草原上,野狼是最團結、最有紀律的種羣。那支球隊的每一任隊長外號都叫頭狼。”
這回葉明淨收住了笑,表情嚴肅起來:“是我輕狂了。武成伯是在用帶兵的法子帶球隊。野狼,的確名至實歸。對了,你父親和人合養的那支球隊叫什麼?”
齊靖有些不好意思:“叫雄鷹隊。”
葉明淨道:“名頭挺響亮的呀”
齊靖汗顏,不敢說這支隊伍還有個外號叫聳鷹。
葉明淨被他的話挑起了興趣,興致勃勃的道:“表哥,我們也去看一場球賽好不好?我還沒見過真正的馬球隊是什麼樣子呢每年的秋狩我都不能去,父皇舉辦的馬球賽我一次都沒見過。”
齊靖有些爲難:“那裡挺亂的。”
葉明淨不屑:“藉口吧顧緝那個人,殺氣橫天。他的場子,再亂也亂不到哪裡去。”
齊靖道:“那你總得和皇上請示吧。偷着帶你去,我可不幹。”
葉明淨雙手一拍:“你答應就行了。我自會去找父皇說。我什麼時候辦過讓你們爲難的事?你就先去打聽最近的賽事吧,我們爭取能看一場野狼隊的比賽。”
齊靖那頭前腳去打聽。這一頭,葉明淨後腳就找了承慶帝。
“父皇,我要去看馬球賽。”
承慶帝不以爲意的點頭:“你如今也大了,朕本就打算今年秋天帶你一塊兒去狩獵。到時候,會有勳貴和軍中兩場比賽。你可以看個痛快。”
葉明淨抓住他的袖子,諂媚的笑道:“父皇,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我想先見識見識京中的比賽。”
承慶帝看了看她:“京中?你姑姑家不是要辦宴會了嘛,好像就有一場球賽吧。”
葉明淨訕訕而笑,只得老實交待:“……我想去威武馬場看野狼隊的比賽。”
承慶帝“哼”了一聲:“一句話,繞那麼多彎子。你是打量着朕好糊弄是不是?”
葉明淨趕緊抽出腰間的扇子,討好的給父皇大人扇了扇:“父皇,兒臣是怕您擔心。父皇英明,一眼就看穿了兒臣的心思。”
承慶帝仍舊沒有好臉色:“現在就不怕我擔心了?你可知道威武馬場是什麼地方?那裡可亂着呢。三教九流,鄉間武夫,有些人能整日裡常駐那地兒,專門以賭球賽輸贏爲生。”
葉明淨笑道:“比賽場的座位應該和戲園子一樣,有雅座的吧。兒臣可是聽說,勳貴世家們也都常去的哦。”
承慶帝瞪了她一眼:“你要去就去,別嫌腌臢就成。不過,不能光是你們幾個半大的孩子。讓蕭炫陪你一塊兒。身邊的侍衛也要帶齊了。”
葉明淨興奮的歡呼:“謝謝父皇”
回到芳菲殿,她向衆人宣佈了這個好消息。然後特意問了桔子一聲:“你可想去?”
桔子遲疑了一會兒,屈膝行禮:“奴婢願意。”
葉明淨笑了笑:“別勉強。自己想清楚了。”
桔子正色道:“奴婢是伺候公主的。素潔姑姑和花雕姑姑年長,都不便去宮外。陪同公主是奴婢分內之事,豈有推脫之理。”
葉明淨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就準備準備吧。”
齊靖很快將比賽日程弄到了手。孫承和一看就興奮了,哈哈大笑:“公主去,那我們不是都可以去了?哈哈”
薛凝之則是擔憂安全問題,在知道由蕭炫領隊後,放心了一下。又問:“要不要和武成伯說一聲?”
孫承和一把否決:“不行,那還不等於昭告天下了?武成伯除了打仗大膽,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不做出格的事。你要是通知了他,我敢保證,那天他一定會拉來一支軍隊護場,說不定還要清場,只讓公主一人觀看。那還有什麼意思?”
葉明淨也道:“父皇也沒說要通知武成伯,只說了由炫大哥陪着。”
薛凝之便不再有異議。
幾人對着比賽日程,挑出了一場賽事。
野狼隊對沙暴隊。
孫承和眉飛色舞的介紹:“這沙暴隊也是一流的球隊。它的東家是岑家。岑家世代行走西域,有專門的護衛馬隊,和沙匪強盜真刀真槍的廝殺過。他家的這支球隊裡也全是好手。這一場賽事一定很搶手,得快去訂票才行。”
齊靖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
今天的一更,二更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