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息聆走進豫國公府,躊躇滿志的看着滿園鬱鬱蔥蔥的花草。一個十歲的獨生女,久居深宮。她最需要的會是什麼呢?
身後的女子悄然靠近,替他解開斗篷,柔聲道:“公子,正屋已經收拾出來了,先歇歇腳吧。”
葉息聆擺擺手:“不急。非嫣,你說,十歲大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歡些什麼?”
非嫣嫣然一笑:“公子說的是五公主吧。奴家雖然沒有見過,不過想來那皇家女兒也是人生肉長的,十來歲,正是愛玩的年紀。”
葉息聆點頭:“不錯,我正有此意。要請她過府好好玩樂一番。如今,那三家的人都還沒來,我們佔了先到的便宜。必須趁着這個機會和五公主親近起來纔好。我想着,小孩子,都是喜歡熱鬧的。她一個人在深宮中,聽說天天要去上書房讀書。休沐日也沒有兄長帶着出宮,想來應該是少了玩樂。我請她過府遊玩,固然可以增加感情……只是,這玩些什麼卻得好好斟酌斟酌。畢竟,這是要彙報給皇上同意的。還有安全方面……”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
非嫣笑道:“在府裡玩樂,無非就是那幾樣。賞花、遊戲、聽曲。公主平時可有喜好?”
葉息聆嘆氣:“當今陛下把這個女兒藏的深的很,除了上書房的三位老師和四個伴讀,其他的人幾乎都沒有接觸過。我一路打聽了半天,也探聽不出這位公主有什麼喜好。”
非嫣問:“那她功課如何?”
葉息聆見她問這個就有掩不住的笑意:“畢竟是女孩子,讀書差了些。聽說到現在也只能勉強對個對子。詩是一首也做不出來。廖太傅都急得愁白了頭。我今天看她那個樣子,一團孩子氣,只怕平日裡是被拘狠了。”
非嫣想了想:“既這麼着,就聽戲吧。也別唱那依依呀呀的文戲,小孩子家聽不懂。咱們滄州的飛燕班論起雜耍可是一絕,正好我聽說他們就在京城附近,不如請了他們來府裡。給公主瞧個新鮮?”
葉息聆眼前一亮。他還記得他小時候第一次看飛燕班雜耍時的情景。三四個大漢壘成人牆,大漢身上又站着兩個女子,兩個女子的背上是一個妙齡少女,身若無骨,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令人歎爲觀止。
“不錯!”他讚道,“京中人士只知戲曲優雅,陽春白雪。卻不知,其實這民間俚戲才更討小孩歡喜。行!就叫飛燕班,我這就去準備。府裡的其它事情,你多費些心,務必要辦的盡善盡美。”
非嫣笑着應“是”。
葉息聆走了後,身邊的大丫鬟接過她手上的披風,恭喜道:“夫人,公子爺越發倚重您了。等得了公主的歡心,日後府裡還不是得您說了算。大夫人就算生了兒子又能怎麼樣?”
非嫣橫了她一眼:“休得胡言,你不知道,這嫡子,男人可是看中的很的。我再得寵,生的兒子也不是嫡子。日後爵位也落不到他身上。”
那大丫鬟看了看四周,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夫人,嫡子承爵,那是勳貴人家的說法。這天下,有一個地方,可是不管嫡子、庶子,只要你有本事就能繼承親爹的位置的。”她邊說邊悄悄的朝皇宮方向瞥了一眼。
非嫣目光閃動,口中卻斥責:“好了!你這丫頭,一天到晚着三不着四的。話不能亂說,小心惹禍。”
丫鬟越發壓低了聲音:“夫人,我聽說民間的學子們都聯名上書了呢,皇上正是拗不過他們,這才招了四家的公子們上京。老公爺有那麼多兒子,怎麼偏偏就挑中了咱們公子?還不是因爲公子一向能幹……”
非嫣低聲喝止:“行了!我知道你忠心。事得一步步來,先把府裡的這場宴請辦好了再說。”
葉明淨回到宮中時,桔子稟報,今天是蕭炫的授課日,蕭世子已經在上書房的偏室等候多時了。
錦袍玉帶的蕭炫還是那麼風度翩翩,令人一見就心生好感。葉息聆雖然也打扮的一表人才,可惜氣韻上遠遠不及蕭炫來得灑脫。
孫承和一見他,就問:“炫大哥,曼姐姐近來可好?最近怎麼不見她進宮來了?”
蕭炫嘴角微抽,這孫承和每次見到他都要問曼兒的近況。如果不是他年紀尚幼、眼神清明,他都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看上他家小妹了。
“曼兒很好,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甚少出門。”
孫承和一聽就急了。他家大表哥可是已經回來了,蕭曼怎麼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生病?
“可是生病了,有沒有看太醫?”葉明淨也很關心這個朋友,“我讓江院判去瞧瞧吧。”
蕭炫連連搖手:“不用,不用。曼兒已經看過太醫了,沒什麼大事。”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葉明淨立刻起了疑心,怎麼看着像是有隱情啊?她想了想:“這樣啊,要不我派苗御醫去你府上看看吧。苗御醫擅長食療。我和父皇日常的膳食都是由苗御醫制定的食譜,吃着效果很好呢。曼兒姐姐可得把身體調養好才行。身體是一切之本,想幹什麼都得有個好身體。”
蕭炫紅了臉。轉念一想,蕭曼現在的狀況,加上食療也許會好些。便謝着接受了。
這邊葉明淨也不耽擱,立刻就讓馮立去傳話。請苗御醫有空時,去一趟靖海侯府。
後面授課時間開始,孫承和和江涵就先去了書齋。
笛子教學告一段落後,蕭炫一邊保養竹笛一邊問:“聽說你今天去豫國公府接人了?”
葉明淨用絲帕擦着自己的竹笛,漫不經心的道:“是啊。那位葉息聆,還真是個人才呢。上來就趕着我叫妹妹,親熱的很。我透露了一點兒在宮裡很寂寞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後面會有什麼動靜。”
蕭炫笑了笑:“能是什麼動靜?你都說了悶了,他還不請你出去玩麼?只是這玩什麼卻是大有講究的。葉息聆此人,風流善玩的名聲在滄州是有名的。到不知他這次要拿什麼來討好你。”
葉明淨淡淡的笑道:“討好也就罷了,就怕他打的是引誘的主意。我要是弄出個壞名聲,對他們可有利的多。”
蕭炫皺了皺眉:“他不會這麼急吧。你要是在他府上名聲落了瑕疵。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那可就成了爲別人做嫁衣了。”
葉明淨一臉無奈:“誰知道呢?有時候,對手就是這麼眼界低。豫國公家派他來,本身就很有問題。要是有心摻和吧,應該派個厲害點的。要是想隔岸觀火吧,就該派個淡薄的。這位雖然有幾分才智,卻不是豫國公那支的棟樑。看着,到更像是來投石問路的?我也是不得不防啊!只希望他不會如此眼界吧。”
對手不按牌理出牌,反而容易攪局。蕭炫想了想:“他那天想必不會只請你一個人。到時候,多帶着人注意些吧。我在外面先打聽着,他剛到京城,想要有所準備,總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葉明淨點點頭,只能如此了。沒有情報系統還真不方便,什麼時候,她纔能有自己的勢力啊!
下午的時候,苗御醫過來回復,他已經去靖海侯府看過診了。
葉明淨問:“蕭小姐可是生了病?”
苗御醫看了看兩個豎着耳朵的男伴讀,頗有些爲難。
葉明淨一怔,難道蕭曼真的有事?連忙趕了孫承和和江涵出去。
孫承和剛出門,就眼珠轉了兩轉,抓着江涵遛到窗戶根下偷聽。
只聽苗御醫道:“……蕭小姐夏日貪涼,生冷之物吃的太多。體內虛寒。葵水初至,就不免腹痛難忍。臣已經先施了針,也開了食療之方。日後需多加調養……”
孫承和發現,大多數話他都聽的懂,意思就是蕭曼體寒,肚子很疼。要好好調養。可這體寒和肚子疼又有什麼關係?還有這個葵水初至,葵水是什麼?
他問江涵。十一歲的江涵也不知道。兩人都很納悶。
等到苗御醫走了。他就不客氣的問了葉明淨:“你聽得懂那御醫的話?蕭曼得的什麼病?”
葉明淨支支吾吾:“也不是什麼大病,體質有些虛寒,調養調養就好了。”
孫承和“哼”了一聲:“你也太不夠朋友了。還瞞我!我都聽見了,苗御醫說她‘葵水初至,不免腹痛難忍’。什麼是葵水?”
葉明淨手一抖,險些打翻硯臺。
片刻後,她嘆氣道:“小和,其實苗御醫說的很多詞我也聽不懂。只知道蕭曼體質虛寒、需要調養。這不就行了麼,難道家裡人看太醫,你都能聽明白太醫的每一句話嗎?”
孫承和想了想,言之有理。太醫們每一說到病情就掉書袋子,什麼五臟之氣,肝火虛生。他也都是聽不懂的。
按說這件事原本也就完了。誰知孫承和同學太過於擔心自己未來大表嫂的身體。雖然蕭曼目前和陸詔一點關係還都沒有,但孫承和已經認定她會成爲自家的表嫂了。便難得好學了一次,跑着去問了老師。
偏偏不巧的是,那天林珂不當值。孫承和就直愣愣的去問了廖太傅。
鬢髮斑白的廖太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問什麼?”
“我問您,什麼是葵水?”孫承和大聲複述。
廖太傅臉漲得通紅:“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氣的兩手發抖,認定孫承和已經學壞了。拿起戒尺對着他的手心就噼噼啪啪的狠打。孫承和一開始還忍了兩下。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又覺得自己很委屈,便滿房間的亂竄。將上書房鬧的個人仰馬翻後,紅腫着一雙手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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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更。謝謝“草莓喜”同學的打賞,謝謝“若爲平生2008”同學的打賞。話說某瞳看着那一排打賞真的是被震驚了。還有“mobai”同學問的雙更問題。我今天試試看吧。親們可以明早起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