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淨的身份已經算暴露了,在包間裡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訪客。比如老熟臉永昌侯家的謝睦,新面孔永泰侯劉家的公子,還有茂國公府的幾位公子及其好友。饒是葉明淨的腦子再好,也經不住這麼多新面孔的轟炸。只能草草的記住哪一張臉叫什麼。具體的關係還得回宮查了資料才能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葉息矜對這些人都很熟悉。熟稔中帶着一絲親密的談話,彷彿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示他與衆多權貴公子的關係。
孫承嘉見人來的挺多,笑嘻嘻的問衆人:“幾位,待會兒的賽事,你們買了誰贏啊?”
謝睦嘿嘿一笑:“承嘉啊,按說這野狼和沙暴實力相當,應是五五之數。不過我聽說岑家最近弄到了一批好馬,這個麼……嘿嘿,我今天買的是岑家贏。”
薛渭之不冷不淡的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你消息倒是靈。岑家來了好馬比賽,對外應該是保密的吧。”
謝睦得意的一笑:“山人自有消息來源處。你不信就算。等會兒輸了錢可別怨我。”
永泰侯的小兒子劉正彥年紀比較小,看着只有十六七的樣子,他頗有些焦急的道:“謝大哥說的可是真的?我也買了沙暴隊贏。”
謝睦也取出懷中的扇子扇了扇:“小彥那,哥哥我何時說過不實的消息?對了,忘了問蕭兄了。”他合上扇子,假裝好奇的看向蕭炫:“蕭兄買了誰家贏?”
蕭炫心中大罵:你個蠢貨想炫耀也不用拖我下水吧。帶着公主賭博,我不要命了我
面上只得一本正經的道:“家父曾有嚴令,蕭家子嗣不可參賭。”
謝睦大奇:“你靖海侯府富可敵國,還在乎這點兒小錢?”
蕭炫幾乎要氣暈,一張臉變得鐵青:“謝兄,話可不能亂說靖海侯府怎能和朝廷相比”
孫承嘉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
帳篷的另一邊,葉明淨對顧緝道:“顧大人,我聽着那邊像是吵起來了。”
顧緝道:“小孩子在一起就是愛吵架。公主不必理睬。”
坐在一旁的江文道聞言嘴角抽了抽,低着頭不出聲。
葉明淨好奇的看了看他,這江文道到和江涵一樣,話少得可憐。難道是江家的遺傳?
由於人多,他們將兩間相鄰的帳篷外壁各給拆掉了一面,中間又加蓋了頂。組成了一個超大的包間。相比幾位世子和權貴公子聚在一角處談論的熱火朝天,葉明淨這邊就要安靜許多。顧緝這尊大神在這裡,除了不愛說話的江文道就只有葉息矜陪坐。四個伴讀可憐兮兮的看着那邊的熱鬧,深深覺得自己這裡太壓抑了。
葉明淨笑了笑:“也不知他們說什麼好玩的。你們四個過去瞧瞧吧。別悶在這兒。”
四人有些猶豫。葉明淨再接再厲:“去看看吧,等回來的時候說給我聽。”
葉息矜也笑道:“幾位小公子日漸年長,是該接觸些人事了。日後也能在公主身邊提點些。”
顧緝眼睛一斜,寒氣逼人,對那四個道:“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磨磨蹭蹭的還有一點兒男子氣概嗎?”
江涵偷眼見自家伯父悄悄的點了點頭,便拽了拽齊靖的袖子。齊靖道:“那我們就過去了。”
四人走了後,顧緝皺了皺眉頭:“這麼婆婆媽**,能頂什麼事?殿下,你這幾個伴讀還得好好訓導訓導才行。”
葉息矜笑道:“武成伯,齊公子他們最大的不過十五,還是孩子呢。”
這時,小廝進來回稟:“岑家家主求見殿下。”
顧緝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這是坐不住了,今兒到底是得罪了殿下,不給他顆定心丸不行。就讓他進來吧,正好他家的球隊也要上場,一同看着也有趣。殿下以爲呢?”
葉明淨頷首:“行。讓他進來吧。”
岑西嶺笑意盎然的走了進來,給葉明淨行了禮:“……殿下這裡人多,小臣就忍不住想來湊個熱鬧。”
不愧是幾代行商的人家,臉上時時刻刻掛着笑。讓人一見就舒服。
葉明淨道:“岑家主客氣了,請坐。”
岑西嶺坐了末座。
場上,震天的鼓聲“咚咚”的響起,雄壯豪氣。馬場上剩下的寥寥幾個踏草坪的觀衆聞聲立刻往看臺上奔跑。第二次的賽事要開始了。
兩支球隊在鼓聲中騎馬走進場地中央。兩隊人馬相對而站,中間空有五十米的距離。
野狼隊的五人身着黑衣,銀灰色長褲,腳蹬黑色馬靴。手持百年老藤製成的球杆。
沙暴隊的五人身着米色上衣,棕色長褲,黑馬靴。手持木製球杆,
十匹馬的裝扮倒是差不多,小腿處由厚布包裹,馬尾被編了辮子用布條纏繞。
兩個球門的木柱上,也分別被換成了黑色和米色的綢帶。
比賽即將開始。
顧緝給葉明淨講解:“五人爲一隊,第一次進場時,中間那個頭盔上系紅纓的就是本隊的隊長。”
說話間,比賽已經開始。主判員將白色的木製小球拋向場地中央,兩個隊長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球杆高舉,爭搶那白色小球。結果,沙暴隊隊長棋高一着,於半空中率先碰到了木球,,那球一個飛弧,向野狼隊的半場滾了過去。
“好球”帳篷裡的公子們拋掉了貴族矜持,忘情的齊聲高喊。
岑西嶺呵呵笑道:“你家老三失先招了啊。”
顧緝面色不動:“這纔開始,你急什麼,看下去就是了。你那個隊長是你家西行護衛隊裡的好手,不怪朗兒輸了先招。”
岑西嶺嘿嘿一笑:“那個孩子,從小練得一身外家功夫。你家老三畢竟年幼,又是富貴窩裡長大的,比不得人家孩子胡摔海打。”
顧緝冷冷一笑:“十八也不算小了。你家大兒子今年二十了吧,聽說參加了今科會試,可考中了?”
岑西嶺的臉立刻變得青一道白一道,支吾道:“他還年輕,去年剛中的舉,這次本就是來試試手。爲着三年後的會試做準備。”
葉明淨差點笑出聲,強自忍住。
葉息矜插話道:“說到會試,息觀有不同的看法。今次會試實是被族弟他們給弄壞了,御林軍進了貢院,有幾個考生還能正常做卷?這科的貢士人數之少,自周太祖開科舉以來就未曾有過。岑世兄定是有才學的,只是運氣差了些,被一起小人生生給攪和了。”
岑西嶺立刻像是遇見了知音,一拍大腿:“公子說的太對了。我兒本就是有才學的。四歲能背《三字經》,家學裡哪個先生不說他聰明。本就是能考上的,是我耽誤了他呀——”他想到自己爲了保險起見,硬是花大價錢買了份假考題,就懊悔不已。要不是兒子機警,沒有夾帶東西進去,這舉人的頭銜就要丟了。真真是貪心害死人啊
葉息矜又道:“岑家主也不必憂慮。令公子經此一難,心志必加堅定。梅花香自苦寒來,三年後定能得償所願。”
岑西嶺高興的笑道:“那就謝公子吉言了。”
大家的注意力繼續轉到比賽上。
沙暴隊雖然佔了先機,不過野狼隊頑強相抗,尤其是那位帽上系紅纓的隊長,緊緊咬住沙暴隊的隊長不放,不停的給他搗亂。將白色小球趕回了沙暴隊的半場。
夏朝的馬球比起現代來要野蠻不少,除了不能用球杆打架以外,什麼正面衝撞、帶人、揚起地上的沙礫迷對方的眼睛,都是被允許的。當然,這些馬上的隊員們也都技藝精湛,些許小麻煩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比賽進行到此時,座位席上的觀衆已經沸騰了,罵罵咧咧的聲音此起彼伏。
“撞那王八羔子,快撞呀”
“操勾到球了,好樣的”
“跑快點兒甩掉那小子”
野狼隊的一員小將一馬當先,將白色木球趕至沙暴隊球門附近。早已在此等候的守門隊員,拍馬就衝了上來,迎面相攔。伸出球杆想要截球。
“啊”葉息矜失聲輕叫,“守門員怎能擅離位置?”
岑西嶺不在乎的道:“攔住球就行了,一會兒再回去唄。”
顧緝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葉明淨在想,這位守門員要是在現代,沒一個球隊敢要他。
果然,野狼隊的那員小將,球杆一偏,白色木球朝斜後方飛滾了過去。同時一個側帶,就要撞過去,引得那守門員只得離道避讓。
白球滾了一半,另一位野狼隊的隊員剛好趕上,一個擊球,白球快、狠、準的飛進了球門。而此時沙暴隊的隊長和另一個主力球員,正被野狼隊隊長一人纏住,三匹馬斗的正凶。
“鐺——”銅鑼突然敲響,一支羽箭帶着飄拂的黑綢,“嗖”的一聲射在了沙暴隊球門邊一個光禿禿的木柱上。野狼隊得一分。
場內轟動,一半人歡呼,一半人罵娘。
岑西嶺的臉紅了紅,輕聲斥罵:“這幫小子”
顧緝涼涼的道:“你那個守門員,要是是我帶的兵,早就一百軍棍下去了。”
岑西嶺別過臉。
顧緝繼續火上澆油:“我家老三不是胡摔海打大的,比不得你們家的護衛勇猛。你家那個隊長,是打算考武舉的吧。依我看還是算了,這種帶兵的水平,就算是個小隊長都當不好。”
岑西嶺不跟他一般見識。裝作沒聽見。顧家老三再好也是庶子,他顧緝還能把爵位給他怎麼的?他岑家的長子可是嫡子,就算一輩子只是個舉人,也能把家業穩穩的經營下來。沒個好兒子,武成伯家的風光能不能延續到下一代還是個問題呢?——
一更……前面有兩章修改了一下,某瞳糊塗了,竟然忘記了來看球的人還有蕭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