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是什麼?那是定情之物!豈能輕易送人?
“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馮九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齊璞瑜,似嘲若諷,將心中莫名的不爽壓下。
“常聞京中女兒多有青睞王爺者,哀家還當是誇大其詞,而今看來,倒是確有其事了?”
齊璞瑜搖頭“誒”了一聲。
“太后還請慎言,本王與太妃乃是清清白白,這‘青睞’二字,還是莫要輕易宣諸於口的好啊,否則若是被人誤解,本王只怕悠悠衆口積毀銷骨啊。”
馮九卿不屑嗤笑,“你也會怕?”
齊璞瑜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忽地壓低了聲音。
“本王只怕太后誤會,畢竟與本王有過肌膚之親的人,至今也只有太后一人而已。”
馮九卿愕然,下意識掃了眼周圍,氣結道:“你胡說什麼?我讓你忘了的!”
她氣得直想跺腳,若不是看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只怕那慣常藏在身上的匕首就要拔 出來了,一張小臉不知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
這些事他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當中胡說,若叫人聽了去,那她這太后顏面何存?
若是姚家再橫插一腳,到時候只怕會成爲東華歷史上第一個當了太后還被打入冷宮之人!
齊璞瑜視其怒氣若無物,輕輕一笑。
“本王身爲攝政王,本就地位尷尬,後宮放着美人無數,早就有人私下傳謠,說本王穢亂後宮,本王都不怕,你怕什麼?嗯?”
聽聽?這是人說得話嗎!
馮九卿忍無可忍,擡腳狠狠朝他腳面跺了過去。
“口無遮攔!你給我閉嘴吧!”
齊璞瑜不料馮九卿突然耍起了女孩兒家的小脾氣,猝不及防被踩中腳丫,笑聲立時一僵,嘴角抽了抽,臉色發青。
馮九卿踩了人就跑,好像後面有狼在追似的,齊璞瑜看着那跟狐狸一樣狡黠逃走的背影,忽地笑了出來。
小太后,果然還太年輕。
齊璞瑜搖搖頭,將馬匹交給侯馬官,也上前尋了地方休息,未過多久,便又回了紫宸殿。
行政殿是皇帝上朝的正殿,紫宸殿則是皇室批閱奏摺的地方,也算是內殿,皇帝可在此處私下召集臣子,或是與人商議重要不可外泄之事。
可惜,先皇一去,匆匆留下七歲新帝,新帝年幼,馮九卿是女兒家,這朝堂之上批改奏摺的事情便大多落在了齊璞瑜身上,也怪道人說,他算掌握了半個東華。
馮九卿見人遠去,這才慢慢收回視線,目光有意無意地掃着那捧着梅子湯琉璃盞的小皇帝齊尚,嘴角微微向下沉了兩分。
姚若華並不蠢,她雖常年深居內宮,但卻在內宮之中扶搖直上,將先皇曾經寵愛的姬妾一一踩在腳底下,不可能只有這麼淺的城府。
就算姚子晉受難,但她給姚子晉的懲罰遠遠算不上重,甚至因爲姚家的勢力,她已經不得不將懲罰收斂到最無關痛癢的地步,最多不過是落了姚家的面子罷了。
只是爲了面子,姚若華怎麼可能鋌而走險卻勾引齊璞瑜?
或者,她只是在安排後路……
馮九卿目光一閃,伸手對魏嬤嬤勾了下指頭,壓低聲音道:“讓杜榮去查一查,姚家適嫁的女兒有幾個。”
魏嬤嬤頷首,卻聽那廂小皇帝笑道:“對了母后,再過不久就是母后的生辰了,母后可想好要怎麼過了?”
馮九卿愣住,連魏嬤嬤都有些傻眼,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訕訕。
她快過生辰了嗎?
小皇帝拋下琉璃盞,孩子貪玩的時候說一便是一,那梅子湯再好喝此刻也沒有“生辰”兩個字代表的意義好玩。
“母后,這宮裡好久都沒有熱鬧過啦,母后要好好辦一下生辰宴!兒臣一定要請很多很多人來給母后賀壽!”小皇帝睜大眼睛笑道。
馮九卿訕笑,“先皇喪去半年未過,這大辦就不必了吧?皇上,哀家還是喜歡幾個人聚一聚就好。”
再說什麼“賀壽”,搞得她好像自己年齡很大似的,馮九卿腦海裡都不由得閃現過文武百官捧着壽桃對她躬身行禮,高聲道“恭賀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畫面了。
不行,馮九卿打了個寒顫,絕對不行!
“皇上,百善孝爲先,今年哀家的壽宴務求節儉,母后看咱孃兒倆個賞個月就差不多了……”馮九卿苦口婆心地勸道。
“啊?那怎麼可以!”
小皇帝嘟着嘴,沒準根本就沒聽懂“百善孝爲先”的意思,一味地胡鬧,跑開道:“朕就是要給母后大辦!要好多好多人來!朕這就去擬旨!”
“啊?”馮九卿怔愣間,那小傢伙就跟腳底長了輪子似的跑了,等她反應過來,臉色忽地一變。
“回來!魏嬤嬤,快把他攔下!”
魏嬤嬤等人也不想這小皇帝說一出是一出,等到人跑上去攔的時候,那小傢伙竟然都已經跑到了紫宸殿了!
“齊叔伯!齊叔伯!朕要擬旨!”
齊璞瑜才入紫宸殿不久,那如山的奏摺究竟有多少糊弄人的東西他還沒看清,究竟是姚家還是馮家給他找的麻煩他還沒想清楚,那磨人的小傢伙便衝了進來。
一開口還是一件大事。
小皇帝頭上都是熱汗,短手短腳卻激動地直蹦躂,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而那馮小太后正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頭。
“皇、皇上,你等等,這事不能這麼辦!”
齊璞瑜奏摺批改的心煩意亂,乾脆將筆放下,將小皇帝抱起來放在膝蓋上,輕笑道:“皇上要擬什麼旨?說給本王聽聽?”
馮九卿氣都還沒有喘勻,就聽見齊璞瑜這句話,登時大聲道:“皇上沒事!”
天知道那小小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左藏右躲避過他們的,竟還在中間跟他們玩起了捉迷藏!
齊璞瑜好整以暇,“本王是在問皇上,太后娘娘是皇上嗎?”
馮九卿眼底閃過一絲冷色,小皇帝卻仰着臉嘻嘻直笑,兩條手臂挽住齊璞瑜的脖子,小腳也不停地踢着,全然不知馮九卿正心急火燎。
“齊叔伯,今年是母后進宮第一年呢,她的生辰我們辦很大很大好不好呀?”
齊璞瑜默然,緩緩將目光投注在馮九卿身上。
“生辰大辦?”
馮九卿皺起眉頭,端正地站在殿中,冷哼一聲。
“攝政王不必如此看着哀家,哀家從未說過要大辦。”
齊璞瑜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微變,看向小皇帝。
齊尚眨着眼睛,一派天真無邪。